11 第十一章——念（1 / 1）
刀光剑影，一瞬之间。
就在她正要取那白衣女子心脏的时候，一柄红木刀鞘突然刺了过来，挑开了她的手。
刀鞘，插入街道一边的门板之上。她回过头去看，却只见另一个红衣女子御空而来。那女子轻功了得，一个翻身便落在白衣女子身前，她伸出手来，确保了白衣女子的安全，喝道：“不想白白送命就快跑！”
白衣女子是被吓得魂飞魄散，这么被一呵斥，立马没命似的像远处跑去。
来者是燕回，她秀丽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淡淡凝视着前方心狠手辣的恶毒女子。她那一袭紧身的红衣，是多年前炎绝送的，跟随古城这些年来从未穿过。今日，却再次亮了相。
夜色茫茫，今夜的雾气很大。
破旧的街道上早已没有了生气，只剩下两个红衣女子对视而立。
燕回冷冷启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颜溪。”
凉风吹起，一身红衣随风摆动。这是她将死那日所穿的衣裳。颜溪本是不喜欢红色的，那是血的颜色，但这件衣裳，是古城亲自命人为她做的。
颜溪轻笑：“你不知道么？燕回，我以为你最清楚不过了。”
燕回单手持剑，仍是万分防备：“我听不明白。”
红唇勾起一抹艳丽，颜溪笑的更是妖艳：“因为我需要一颗心啊。”
燕回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泛红，她不知道颜溪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轻摇着头，不敢相信望着她：“所以城里的两起命案，都是你的所作所为？”
颜溪应道：“是。可是他们都该死，我只不过是为民除害。”
燕回指着刚才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那她呢？她也该死吗？”
颜溪愣了愣：“我没有办法，那些富家子弟的心都太肮脏了。可那个女子不一样，她有着一颗美丽的心。”
燕回摇头苦笑：“你如此狠毒，还望得到一颗美丽的心？”
红袖一甩，一阵阴风吹起，刺在燕回脸上，犹如刀刃一般疼痛。她只听得颜溪的声音道：“那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许久，风才停下。燕回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她却毫不在意。她只想要知道，颜溪为何会变成今天这种田地。她抬起头，双眼有些疼痛，但她并不在乎：“我知道你恨我，你若是恨我，你要了我的性命便是。”
颜溪眼神冷漠无比：“为什么要恨你，燕回，我一点儿都不恨你。我恨，古城。”
燕回登时容颜失色：“你不能伤害古城，他是爱你的。你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你怎么可以伤害他？”
颜溪冷笑：“你觉得你阻止的了我么？”从上到下打量了燕回一番，更是笑道：“你的内力早在救古城的时候耗尽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这辈子都无法再用内力了吧？燕回，武艺是你唯一的武器，你没了武器，如何与我抗衡？”
双眼通红，燕回知道她说的一切丝毫不差。她这一身，为了保护炎绝的而学习的武艺，早就在三年前废了。“哐当”一声，燕回手中的长剑落地，她吸一口气，嗓音平淡无比：“你要人心，便要我的心吧。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古城，他也不会希望你这样。”
颜溪怀疑的看着她：“你当真愿意把心交给我？”
燕回点了点头，但见颜溪还是一脸不肯相信，便点了自己的死穴。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颜溪站得远远，她知道燕回这么做无非是找死，她已经活不成了。
鲜血将燕回的唇瓣染得更加艳丽，她的唇角却是含着笑的。雾色蒙蒙，她无力的跪倒在地，一袭鲜艳的红衣，如昔日的那个少女。红唇微启，燕回的声音很是微薄：“古城，他是爱你的……”
取一个死人的心肝，根本不飞摧毁之力。她将燕回的心放在手里，那颗心是鲜红鲜红的，如她对古城的爱意，没有丝毫掺杂。颜溪就这样看着那颗心，这般忘神。
眼看天就快要亮了，此时颜溪的身后突然出现一老者。她轻描淡写的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对着颜溪笑道：“看来你终于找到了。”
颜溪没有说话。
老者道：“还不吞下吗？人心要新鲜的才好吃。”
颜溪回头怒视着她。她本是人，她却对她说出这种恶心的话来，叫人不得不生厌恶之意。
老者看她这副摸样，不由哼笑：“不敢吗？你放心，我会替你处理掉这个女人，和这里的血迹。”
四下安静的出奇，颜溪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要重。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决绝的一口吞下那原本属于燕回的人心。但谁知她立马尝到了那心如刀割的滋味，心口处生疼无比，好想就这般死去，也好省了痛苦。
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颜溪便是没了知觉。
那白光的末端，却是一片蓝天。一只燕子划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白衣少年说道：“春满大地，南燕归来，不如……你就叫燕回吧。”少女点了点头。
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颜溪，这是燕回第一次遇见炎绝的时候。
那少女吞吞吐吐的念出自己的名字：“燕……回……燕回……”随后锦衣少年对视一笑。
颜溪将将走进那个少年，谁料转眼四周已经变了模样。到处金碧辉煌，正是言欢殿中。那一个殿下的粉衣少女，面若冰霜，连看都不削看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她竟看见了年少时的自己。
炎绝冉冉开口：“小溪，你若不想这么早嫁，婚期可以延后。”
那个少女毅然抬起了头，冷冰冰的念出了两个字节：“不嫁。”
颜溪不由的回转过头，那个白衣少年的身边，果然站着一个俏丽的红衣少女。原来燕回早就见过自己的，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却从没有在意燕回的存在。
颜溪刚要上前去看清那个红衣女子，周围却又是一变，成了古家大宅。颜溪还记得，燕回是炎绝赐给古城的，为了保护他的周身安全。古家之内，一抹白色，一抹红色。
那白色的身影，颜溪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嘴角挂着一丝丝笑意，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燕回：“你喜欢这儿么？”
燕回右手拿着长剑，低着头说：“主人喜欢就好。”
古城弯起嘴角：“其实你大可以呆在宫里的，那里的日子会好过一些。他不会为难你，我相信，他会做的很好。”
燕回抬起一双大眼看着他：“主人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此话刚一落下，颜溪便感觉眼前又是一片白光，整个人像是从一个空间拉入了另一个空间一般。她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来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晨光如此美好，洒在她少些疲倦的脸上。
昨夜如梦，她看着槛外的莲花，昨夜的一切才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她吞下了燕回的心……
这时古城忽然从门外走来，他一脸的从容，笑着走进颜溪身边。古城搂住了颜溪的肩，但在他的手触碰到颜溪的时候，那一瞬，她却不由自主的颤了颤。那是极微小的颤抖，似乎没有人会发现，包括她自己。
古城笑道：“你醒了，小溪。”
颜溪笑着点了点头。
古城继续道：“昨晚我找不到你和燕儿，差点是把我给担心死。幸好今天一大早你便回到我身边了。对了，燕儿呢？”
颜溪心中一颤，差点感觉整个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可这颗心不是她的，恰恰便是燕回的。多么的讽刺。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会知道燕儿去了哪里，她武功那么好，定是不会有事的。”
古城道：“也是。”
这么一来，颜溪才将将放下心，谁知她的心跳还没恢复正常的跳动，便听见外面有人叫唤。出去一看，便才知道叫唤的人正是宫中的特使，那特使手里捧着一卷所谓的圣旨道：“颜溪郡主，皇上请你进宫一趟。”
古城上前道：“那劳烦公公稍作等候，在下必定会同内子一道进宫面圣。”
那特使睇了古城一眼，轻蔑道：“皇上只要郡主一个人去，不关其他人的事情。”
颜溪对古城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可以放心，随即便独自跟着那特使一道进了皇宫。
这个宫殿，在她嫁给古城做古夫人之前，是丝毫都不陌生的。但近来却渐渐生疏，又快要不认识路了。一路随着特使进了大殿，殿内文武百官皆在，连颜溪的父亲也在其中，她许久没有见过父亲了，但看见他时，却没有一丝丝亲切感。
他便是那个一心一意想要将她嫁进皇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