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王书岩没有想到新年第二天自己就遇上了倒霉事，大早上刚出了楼门口后脑勺上就被挨了一下子，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走廊上，迎面是杨明炎那张脸。
“我这是怎么了，晕倒了？”
杨明炎裂开一张嘴笑，“你怎么感谢我吧，你晕倒的时候我正巧看见，这忙里忙外的大冬天出了一身汗。”
“不对啊，我感觉是有人偷袭我。”
“王大小姐警匪片看多了吧。”
王书岩并不十分相信杨明炎的话，陈嘉天打来电话之后更加确信自己并不是简单的晕倒。
当时陈嘉天开着车和明雪一起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路上接到杨明炎的电话之后，陈嘉天就迫不及待的给王书岩打电话。
王书岩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说：“喂，你好。”
那边停顿了一下，说：“是我，陈嘉天。”
“哦，什么事？”
又不说话了，过了半天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你离李萌远远点！”
强硬十足的口气，王书岩一听心里就窝火，“我跟李萌远怎样，碍着你事了。”
“书岩——”对方的语气缓了下来，“你明白，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幸福？可笑。你这个蛮横的电话是希望我幸福。
“谢谢你，陈总！幸福在我自己手中，不在你不合逻辑的电话里。”
“书岩——”陈嘉天的语气又提高，“我跟李萌远四年校友，三年生意往来，我比你了解他，他的背景太复杂，真的不适合你。”
“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劳您费心啦。”王书岩不痛不痒的说
“鞋子再合适也不能冬天里穿凉鞋，夏天里穿棉鞋。穿着合脚，用着顺手，却不一定属于你。你是个聪明人，明白我说什么。”
陈嘉天早已失去了解释的耐心，好像是第一次冲着她发火。
王书岩咬咬唇，这个男人……
“陈嘉天，请你不要管我的事，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来管。”
“是，你不是小孩子。你知道今天有多危……你听我一次好不好，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是，你没害过我，你处处为我好，让我整天胡思乱想！你处处为我好，又离我远远的！你处处为我好，又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说你一定要幸福，但我从来不幸福！陈嘉天，你就是一个最害人的懦夫！”
王书岩一口气说完，仿佛宣泄了这几年来的怨恨，不待对方反映挂断了电话。
陈嘉天呆呆的看着前方，却没有看到一辆大卡车正拐弯冲了过来，最后他只听到明雪惊呼声，“嘉天！”
迷迷糊糊，脑袋很沉，身体很冷。睁开眼是白色的病房，一盏微弱的灯光。
恢复了知觉才感到浑身酸痛，右臂上打上了石膏，动了动两条腿，还好没事。
有人推门进来，是护士。护士看到他醒了，喜滋滋的出去了，听见护士说，三号病人睡了两天两夜，终于醒了。
后来医生来了，又走了，陈嘉天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陈嘉天看见了明雪，她额头上受了一点伤，有一块小小的绷带。
“雪，你有没有事？”陈嘉天指了指她的额头。
“没事，就是有点擦伤。”，说着从保温瓶里取出热粥，一勺一勺喂给他。
“你醒来总算是没事了，就是右臂有些骨折，可能要耽误一些日子了。”
“雪，都是我不好……。”
“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好在这次人没有事。”
喝完了一碗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明雪，你有疑问的话就问吧，你别这样不说话。”
明雪苦笑一下，“你们打电话那么大的声音，我坐在后面都听见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问的。”
“明雪，我跟书岩这么多年的同学，不能眼看她做错事。”
明雪直直的看着他，有点苦涩，“大学里，你是学长，你很优秀，我很仰慕你。有很多女生喜欢你，你说你暂时不想找女朋友，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人。我想我可以等，我也以为自己等到了，我们相爱了，我们订婚了，我们看起来也很幸福……。”
陈嘉天伸手握住她，眼睛有一些痛苦，“雪——”
明雪轻轻握住他，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手有些冷。
“如果她不爱你了，如果她早已经放下了，她就不会回来。你们最好的结果要么是在一起，要么是永不相见，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既陌生又熟悉。我，并不是你们之间的障碍。”
陈嘉天抓紧她的手，“少时的感情毕竟是过去了，生活是要向前看的。”
明雪的心里凉了半截，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还是口是心非。
“嘉天，分手，还是让我来说吧，虽然让你丢了大面子，但谁让你是个男人呢。”明雪说这些话的时候在笑，心里却一阵酸楚。放爱，从来不容易。
“雪，别小孩子气了，仅仅有爱情是成不了婚姻的，也成不了家庭。”
“仅仅有爱情是成不了婚姻，但没有爱的婚姻更痛苦。嘉天，我并不是一个高尚的女人，我并不想将就，一点也不。”
王书岩一直坐在病房外面的长凳上，很长时间了，还是那个姿势。外面已经黑的透顶，简约看的不耐烦。
“王书岩！陈嘉天又没死，你在这都猫了四个小时了，也不进去，也不吃点东西，你到底要干什么？！”
抬头看到一脸气呼呼的简约，她一定还不知道陈嘉天是因为什么才出了车祸。“我只是想静一静，医院里很合适，生老病死都在这里上演。”
简约完全无语，投降，“大小姐，哲学家，要吃点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一杯热咖啡。”
“咖啡！你的胃还要不要。”
话虽这么说，简约还是带回了一杯，不忘说一句，“一股糊锅味，有什么好喝的。”
简约去上夜班了，明雪从病房里走出来，在王书岩身边坐下。
她抱着热咖啡在暖手，双手握着杯子放在膝盖上，像犯错的小学生。明雪突然为病房内外的两个人感到悲哀，他们爱，却得不到。
“不用担心，他没事的，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明雪安慰她，在她肩上拍了拍，“我都和嘉天说清楚了，以后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王书岩转过头，“明雪——”
她笑了，笑得很认真，“给彼此一个机会吧，不要□□情的鸵鸟。如果幸福就在手边，为什么不争取。”
明雪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走了，走到走廊的尽头又转过身，说：“两个人明明关心得很，却假装不在乎，何必呢？”
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模糊，只留下她最后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晚上，王书岩做了一夜的梦，全是陈嘉天。陈嘉天被汽车压在下面出不来，自己拼命拽，也无济于事。梦里一着急，就急醒了。王书岩瞪着天花板，对自己说，他已经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睡着了之后，梦里又全是陈嘉天。
第二天打电话给杨明炎，问陈嘉天的情况。杨明炎说，“出了车祸，身伤；被人甩了，心伤。现在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王书岩打断他，说，“正经一点。”
杨明炎正经的说，“不听医生的话出院了，马上投入工作，最近经济不景气，他公司一直以来也不怎么顺溜。呆在家里养病还从早到晚工作，我有空的时候就给他送饭，他大部分时间吃外卖。说实话，他现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你要是，有空，就去劝劝他……。”
王书岩去看陈嘉天的那天下午下了雪，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大。王书岩到了楼下，却有些犹豫，这种时候两个人见面，总不免有些尴尬。
人在很多时候都是那么的表里不一。
雪花越来越大，下得越来越紧，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王书岩看见送外卖的人进去又出来，人们纷纷下班回家，慢慢楼下又恢复了宁静。
王书岩已经在楼下徘徊了三个小时。
可能，很多时候我们都是由于犹豫而错失了一些美好的东西。
那扇窗户亮起了灯，王书岩感到身上很冷。
如果那天晚上陈嘉天不是要下楼买些东西的话，王书岩可能并不会上楼。
昏暗的路灯下，陈嘉天看见那人的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虽然雪一直在下，附近已经被踏出一道小道。
她看见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的缘故，她的鼻子红红的，眼睛泪汪汪的。
他说，“来了怎么不上去，冻坏了。”
她搓了搓手，放到嘴边哈一口气，说，“我刚决定准备上去，很巧。”
进屋后，他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进了厨房，过了一会端出来热乎乎的姜汤。
他说，“我帮你收拾一下房间。”
她，“啊！？”了一声。
他指指电视，上面正放着新闻，由于路面结冰，车辆已无法行驶，暂时封路了。
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晚上九点钟，不可能走路回去。
她哦了一声，愣愣的继续喝热汤。陈嘉天笑了一下，平时灵光的脑袋瓜大概在外面被冻坏了。
当陈嘉天收拾好客房又出现在客厅的时候，王书岩才恢复了正常思维。莫说他现在还打着石膏，自己可是个女人呢，真是……有些丢脸
“那个，你好点没有？”
“只是轻微的骨折，就是最近有些不太方便。”
“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陈嘉天笑了笑，说，“好啊，借点钱给我。”
王书岩回答，“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陈嘉天问，“你吃饭没有？”
“没有。”回答的很诚实，不诚实的话就会饿肚子。
“我没法招待你了，自己动手吧，冰箱里应该还有一些东西。”
“那不客气了。”
噼噼啪啪一阵响，王书岩端了一盘炒鸡蛋出来。
陈嘉天问，“冰箱里有那么多排骨、肉类，我正愁着吃不完，干嘛这么清贫？”
“那是给你这个病人吃的，我还是喜欢清清淡淡的。”
陈嘉天拿起筷子也开始吃起来，王书岩问，“我看见有人给你送外卖啊，怎么没吃饱。”
他皱了眉头，“那时候你已经在楼下了。”
她不回答，低头继续吃饭。
“书岩，我向你道歉，上次我说话重了，不该那么大声吵你。”
“我没放在心上，我当然明白能够大声吵我的人是真正关心我的。但是，我觉得我足够可以分清是非曲直，请你以后不要这么关心我了，我。。真的是消受不起。”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对你引起麻烦。”
“李萌远说你像是父亲嫁女儿。真的非常感谢这些年来你一直的关心和支持，如果当初我是个小树苗，那么现在我长成参天大树了。”
“其实，对于李萌远，我还是那句话——”
“ok，打断！你已经说过很多次李萌远了，但我从来没有说过明雪什么，这不公平。所以今天我要说，你要把明雪再追回来。”
“追不回来的，她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她想要什么？”
“爱情。”
王书岩不说话，闷头吃饭。陈嘉天问了她几次话也不回答，一时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把她得罪了。
王书岩吃完饭收拾好碗筷，直接回房睡觉了。
陈嘉天叫住她，问“怎么了？”
她关门的手停住，说“我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爱的不要，爱你的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