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第一百一十九章（1 / 1）
一
年羹尧和叶震元走出园子，就分别上了马车。两个人谁也没跟谁说话，在躲什么吗，两个人心里各有自己的心事。
在叶震元的印象中，妹子云悠从来就没怎么掉过眼泪，在平阳的时候，爹娘宠着，自己也宠着，而妹子也从来不娇惯。即便得知了自己的病症，也豁然的很。可是，这次到京城，兄妹俩两次见面，云悠两次泪眼相对。那种无奈，难过，甚至有些怨恨的眼神恐怕让叶震元今生都忘不了。
“好好照顾爹娘，好好照顾自己，我的嫂子，还有，孩子们。”
“这次的事情，永远不能再发生！”
“妹子今生的孝道，恐怕都要依靠大哥了。”
云悠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回响在叶震元的耳畔，真真切切。
“云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爹娘，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整个叶家。”
“云悠，我保证，这次的事情永远不会在发生！”
“云悠，哥告诉你，哥一定会再回到京城，带着爹娘，名正言顺的回到京城，尽到为兄做儿子的孝道，也让你圆了这桩心愿！”
叶震元在心里默默的喊着，这些话原本是要对云悠说的，其实更是对自己说的。
年羹尧坐在车上，却发现自己的车里多了几样东西。于是，向车外问道：“这些东西谁拿来的？”
有人回道：“大人，说是年福晋的人送来的，这些包里是药材，年福晋带话，听说老爷最近膝盖不太舒服，就着人买了京里的药材，都是从北边采回来的一等品，南方是没有的，让咱带回去，算是的一份孝心。”
年羹尧听了，没有说话，一股热乎乎的气流就在体内升腾。如果说，刚刚云悠所说的话，明着是对自己说的，而实际是对叶震元说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份药品就是实实在在的心意了。年羹尧从来没
有想过叶家年家能够一条心，他只是希望两家人既然被命运安排到了一起，就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叶家要自保，年家也是如此。但今天，叶云悠的那声“哥”，的确也让年羹尧心底涌上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妹子，多年前，就是因为那场选秀，她跟着敏川瑞私奔了。这场逃离改变了一切。一个叶家姑娘冒名顶替入了宫，一个得到专宠的年家侧福晋出现在世人面前，一个叶家从此销声
匿迹，一个年家要为此每日如坐针毡。年羹尧总是觉得，就算自己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而来，却也像是海市蜃楼，华美而不真实。
这么多年了，自己都不知道亲生妹子的下落，也不敢去找寻。就怕一旦真的找到了，自己也不能去相认。因为相认了，这个秘密也就公开了，欺君之罪，他相信叶云悠甚至叶家人都不会有事，因为这个王爷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这个现实变成事实，而有事的，只能是年家，是自己的妹子。
年羹尧倚在了行进的马车上，闭上眼睛，想，自己的妹子现在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敏川瑞会不会向这位雍亲王对待叶云悠那样对待自己的妹子？或许，自己的妹子会更幸福，此时也应该儿女成群了吧？年羹尧转念想，倘若，倘若当初自己的妹子没有跟敏川瑞私奔，而是进了宫，嫁进了王府，她会不会也得到王爷的宠爱，会不会也成为侧福晋？倘若真的是那样，年家就会高枕无忧了吧。
“哼”，年羹尧自己笑了，他知道，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倘若”。
马文良从圆明园出来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叫住了，说是年福晋病了。怎么刚还好好的，这就病了？马文良不敢耽误，马上掉转头，回到王府，来到了敞云轩。
让心莲去禀报后，马文良就听到了王爷的声音：“叫他进来。”
马文良进屋，先给两位主子行礼。
“马大人就别多礼了。”是年福晋的声音，马文良抬头，看到年福晋倚在床边，脸色的确不大好，可也没有病容，王爷就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年福晋的手。
“多谢王爷侧福晋。”马文良起身，走上前来，“主子哪里不舒服？”
“呵，”云悠笑了，说道：“其实根本没事儿……”
话没说完，马文良就看到王爷握了一下年福晋的手，眼睛一瞪，回头对马文良说道：“刚刚晕倒了，你看看是什么事儿。”说着，又看了一眼云悠，一脸的严肃。
“嗻，”马文良答应着，为云悠请脉，一会儿的功夫，心里有了定论，回身对胤禛说道，“回王爷，年主子并没有大碍，就是心中郁结聚集，没有疏散出来，我待会儿开个方子，就会没事儿的。”
胤禛当然知道这“心中郁结”指的是什么，看看云悠，张口想要说什么，云悠抬头刚好对上胤禛的眼神，却展颜一笑，说道：“我就说没事儿嘛，心莲，跟马大人去拿方子，然后送马大人回去吧。这些天够折腾的了。”
“是。马大人请。”心莲答应着。
“王爷，年主子，马文良告退。”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出去。
良久，站立一旁的胤禛都没有说话，云悠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屋子里很静，云悠觉得连喘气声都很清晰。
“穿上衣服。”胤禛的声音。
“啊？”云悠听见了，但是没听明白。
“穿上外衣！”胤禛重复着，并给云悠拿了斗篷，拉着不明就里的云悠下了床。
“要去哪儿？”被胤禛抱下床，又给自己披上了衣服，云悠还是想问个究竟。
可胤禛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拉着云悠走出了敞云轩。
二
“哎呀，”胤禟伸了一个懒腰，扭着头说道，“八哥，你终于开张纳客了，咱也该活动活动了。”
“什么开张纳客？八哥咱要开张接客，是不是？”胤锇笑着说道。
看着嬉笑、打着哈哈的两人，胤禩并没有心情附和，沉着脸，没说一句话。
胤锇用胳膊抵了抵胤禟，示意他看胤禩的表情，两人也都止住了笑。
“八哥，这喜事马上就要到了，你怎么这个表情？”胤禟问道。
“喜事？哪来的喜事？”胤禩依然面容严肃，目光也低垂着，看着手上摆弄的扳指。
“有人腾出位子，八哥，你唾手可得，还不是喜事？”胤锇笑着，对胤禩说着，却回头看看胤禟。胤禟也笑着点着头。
胤禩抬头看了看两个人，说道，“腾出位子？难保不坐回去，也不是第一次了。”
“嗨，”胤禟说道，“八哥，穆景远跟我说了，皇阿玛这次是动了真格的了，跟上次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穆景远？”胤锇重复着，对胤禩说道，“就是那个传教士啊？他的话倒是可以信。”
胤禟有些得意的说：“那是当然，皇阿玛防着自家人，可不防着外人，他是翻译，皇阿玛很信任他，所以，八哥你就相信我吧。”
“呵呵，”胤禩笑了两声，面容却没有笑意，“就算这个位子上的人离开了，也不代表坐上位子的人就是你我。”
“哎哟，八哥，”胤禟坐到了胤禩身边，说道，“你，可没有我，或者我们。胤锇我不说了，反正我是资质平庸，皇阿玛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坐上那个位子，这辈子都是不可能了，下辈子估计也够呛，不过，八哥你也别忘了，我可是和咱大清朝的巨富之一明珠家有姻亲关系的，八哥你有能力，我有财力，我们都死心塌地跟着你，那个位子，还不是你的？”
胤禩拍了拍胤禟的肩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会为我好，不过，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预见，能掌握的。”
“八哥，”胤锇说道，“八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悲观？现在的事情可都是按照咱们当初所说的进行啊。你现在没有趟这次的浑水，也没出风头，皇阿玛自然不会向上次那样对待咱。而且，现在能跟咱
抢这个位子的人也没几个。”
“没几个？”胤禩冷笑着，“有一个就够了，更何况还不是一个。”
“八哥，你说——”胤禟用手比了个“四”，“这个人？”
胤禩没有说话，倒是胤锇接口道：“他？他要出头，恐怕他那个亲弟弟就会先不依。”
“就是，十四一直都站在八哥这边的。到时候，他们兄弟间就先闹腾起来了。”胤禟点头说道。
“你这话，说对了一半儿。”胤禩对两个人说道。看着两个人不解的表情，胤禩解释道，“没有谁会一直站在谁那边，尤其是老十四，更不会像你们一样跟着我。所以，这个人你们绝对不能忽视。”
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八哥，你放心，我们明白。”
胤禩笑了，慢悠悠的说道，“不过，你们说的兄弟之争，我倒是觉得在所难免，迟早会发生。”
胤禟、胤锇听后，都没有说话，各自品味其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