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安能辨我是雄雌3(1 / 1)
绵之坐在景王身后,环顾四周,这金玉阁果然名不虚传,雕梁画栋、匾额楹联、屏风隔断、织帐竹帘,虚灵典雅,如果不是围着许多浓妆艳抹,酥胸丰臀的花娘,还真要以为自己走进了知书达理的官宦之家,绵之淡淡一笑,转而观察起了花娘的装束,“凌波步小月三寸,倾国貌娇花一团”,这烟花之地的女子尽得女子的精妙之处,不仅三寸金莲摄人心魄,更有迎春髻、飞仙髻、盘桓髻、垂云髻、瑶台髻、堕马髻、同心髻、百合分髻争奇斗艳,石榴裙、紫罗裙、白练裙、黄罗裙五彩斑斓,绵之看得眼花缭乱,赞不绝口,只可惜这些青楼女子多不得好归宿,待到人老珠黄、昭华已逝,便是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景王听见绵之在身后先是揶揄地笑,转而又深深地叹息,便忍不住地回头看了她几眼,顺着她探究的眼神,才知道她在观察穿梭于人中的花娘,略带戏弄的口吻道:“玄儿,你莫不是看上这里的哪位姑娘了吧?”
绵之莞尔,“王爷取笑了,我是一时好奇才紧盯着她们不放的。”
“但看无妨。等会儿这金玉阁的绿娘出来了,你的眼珠子可要收好了。”
绵之笑意更深了,“翟国舅想使美人计?倘若这绿娘真如传言一般,我倒要见识见识了。”
“玄儿,那你就要大失所望了,这绿娘可不及你母亲当年的风采呢!”
“及或不及,看了就知道。”
绵之正与景王谈笑间,攸地感到两道不怀好意的眼光扫来,绵之坦然地对上,才发现离景王不远处坐着的翟国舅正握着酒杯,玩味的看着自己,绵之微微颔首,算是行过了礼,翟国舅既不回应也不吭声,绵之也不多加理会。只见那翟国舅侧身询问身边人,将眼光移开,绵之这才松了口气。大厅内满座达官贵人,觥筹交错,坐起喧哗,看似风平浪静,一片歌舞升平,实则暗潮涌动,各人心怀鬼胎。绵之暗暗地打量起在座的众人。
“那景王身边的,是何人,以前不曾见过。”
“属下不知,看这年轻公子面若傅粉、唇红齿白、玉树临风,该不会是景王新蓄的娈童吧!嘿嘿。”
“真看不出来,堂堂景王爷还好男风。”
“景王爷深藏不露啊!”
“你去打探打探此人来历。”
“属下遵命。”
众人正谈笑间,国舅拍拍手掌,老鸨忙堆笑上前询问,国舅不耐烦的吼道:“绿娘呢,怎么还不出来。”
老鸨脸色有些挂不住,“叫人去催了,就来就来。”
“好大的架子,还要三请四请,我今日请的可是贵客——景王爷呢,让我丢了面子,我定让人拆了你这花楼。”翟国舅看似漫不经心。
几句话,老鸨已是吓得冷汗直冒,赶紧又派人去催。
半盏茶的功夫,绿娘抱着琵琶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一袭翠绿的衣裙,身上的环佩叮咚作响,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脚步轻轻抖动,煞是好看,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至她的身上,大厅内霎时寂静无声,只见那绿娘缓缓地走到舞台中央,敛裙坐到早已摆好的藤椅上,美目生波,环视了周围垂涎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景王的位置对着绿娘的正面,林绵之将绿娘的神采尽收眼底,惊艳的对着景王笑道:“王爷,我看这绿娘皮肤细如白玉,杏脸桃腮,鲜艳可爱得很呢!”
景王微微侧首:“玄儿,你就这么不自信?在我看来,这绿娘可远不如你和你娘呢。你没看见国舅的心思都不在绿娘身上吗?”
绵之挑起左眉,又看了翟国舅一眼,见他的眼神又在自己身上徘徊。于是从容不迫的对景王笑道:“王爷,这国舅爷可是恨你恨得紧呢,看你看了老半天了。”
“玄儿,你真是狡猾的很,本王说不过你。”景王嘴角扬起了弧度。
只听得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绿娘撩动琵琶弦,嗓音似婉转莺啼,娇滴滴地唱道:“红杏墙头树。紫萼香心初吐。新年花发旧时枝,徘徊千绕,独共东风语。阳台一梦如云雨。为问今何处。离情别恨多少,条条结向垂杨缕。此事难分付。初心本谁先许。窃香解佩两沈沈,知他而今,记得当初否。谁教薄幸轻相误。不信道、相思苦。如今却恁空追悔,元来也会忆人去。 ” 曲终收拨,一声如裂帛。大厅内众人都没了声响,绿娘的歌声道出了无尽的哀怨。叫众人为之动容。绵之摇摇头,看来又是个苦命的女子啊!不过是只翟国舅豢养在花园的囿鹿。
沉默片刻,翟国舅啪啪两声率先鼓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掌声雷动,绿娘面无表情,抱着琵琶起身要离开。
“绿娘,去给景王爷敬一杯酒。”翟国舅懒懒地发话了。边吐葡萄子边嘲讽地看着绿娘。
绿娘肩膀似有抽搐,但仍接过仆役送上来的酒壶。一手执壶,一手把盏,斟了满满的两大海,轻移莲步,端至景王面前。“王爷,请!”柔媚的语气,闻者酥骨。
景王稍带玩味的看了绿娘一眼,随即回头对着绵之说道:“玄儿,你说这酒我该喝还是不该喝?”
绵之笑着接过绿娘手中的杯盏,“王爷身体微恙,就由我代为饮了这两杯吧。”说罢要一饮而尽。
“怎么,王爷瞧不起我么?让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代为饮酒。”绿娘定定地看着景王。
“绵之岂敢,既然姑娘好兴致,景王今日又不忍打搅姑娘雅兴,便让绵之代饮了这两杯。”绵之解释道。
“这就是王爷看不起我了。”翟国舅怒道。
“本王岂敢不给国舅爷面子,既然国舅爷这么说了,那本王就喝了这两杯酒吧!”景王接过绵之手中的杯盏,冲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昂首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