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在那次试探性的问话之后，指婚的事情便又一次石沉大海了，虽然这正是含月所希望的结果，可终究不是个解决的办法，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秀女在秀选之前与皇亲有私是死罪，而在顺治朝董鄂氏的事情发生之后这律例被执行得更为严格了。太皇太后宠她是事实，可若是她公然忤逆懿旨，这事情怕又得另当别论了。
在外人眼里，她得着太皇太后的恩宠，风光无限，可也正是这份恩宠使她失去了自由，不，即使没有这份恩宠，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是他，那个世上最尊贵、最倔强的男人想要的人、想要的东西，有哪个、哪件是逃得掉的？
“哎呦，伊小姐，您瞧瞧您今儿带来的这位姑娘，这嫩蘑菇肩膀小蛮腰的，再穿上我这衣裳，简直就成了天仙啦！”
绸缎庄的老板娘一个劲地向含月夸赞着蝉儿的美丽，无非也就是为了能够多赚几个钱罢了，含月笑道：“你这老板娘可真会说话，好吧，就照这个样子，再做两身！”
蝉儿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脸红，来京城这么久了，这却是她第一次出府门。忽听含月竟一下子要给她做那么多套衣服，急忙劝阻道：“蝉儿自小粗生粗养的，穿不惯这么好的衣服，小姐还是……”
“你穿不惯那是以前穿得太少了，我给你多置办两身，多穿几次，自然就会习惯的。”含月不再给她机会推拒，径自去让舞衣结了帐。
从绸缎庄里出来，刚准备坐上马车，蝉儿却红着脸扯了一下含月的衣角，道：“小姐，那边好热闹啊，像是要舞狮子呢，我想去看看。”
蝉儿一向都是喜静的性子，今儿个却自己提出来要去凑热闹，含月虽有些惊讶她的反常，却还是答应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逛京城的集市，有些好奇也算是正常的。炮声鼓声混合在一起，整条街热闹非凡。
不一会儿舞狮大会开始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舞狮窜上窜下，左右摇摆，人群中不时发出喝彩声和雷鸣般的掌声。舞衣也被他们舞狮动作所吸引，兴奋不已，一边叫好一边对含月道：“小姐，你看他们多厉害啊！”蝉儿略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着头，而含月看着眼前这些舞狮子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总觉得这些舞狮子的人在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可是哪不对她一时也说不清楚。正思索间，一股人潮忽地向她们涌过来，含月也不由自主地被卷入到了这人群之中。
“小姐！当心！”舞衣一个劲地护着她想要后撤，可人实在是太多了，才没一会儿，她们就被冲散了。
“舞衣！……蝉儿！……”含月喊了她们一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人群冲着向前，而她却越来越被往旁边挤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过了片刻，人群才渐渐散了，但那两人却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含月料想舞衣她们一会儿脱身之后定会立刻来找她的，也就索性呆在原地等她们。
正在此时，两个壮汉几个大步赶到了含月前头，巷子里地方狭小，他们把脚一伸立刻就挡住了含月的去路——那不正是方才舞狮会上的几个人吗？！含月眼见他们那一副生事儿的样心知不好，赶紧掉头往回走，怎料他们不止两人，后头早有另外二人堵住了来路。含月惊恐地看着他们慢慢朝自己包围靠近，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自己真是太掉以轻心了。
“你们想干什么？”含月的声音是那么地平静，可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为首的那个男人却恭谨地走上前，十分“客气”地说道：“我家主公久仰小姐才名，想请小姐过府一叙。”
“你家主公是哪位？我今天有急事要赶回府去，来日定当亲自登门拜访。”既然对方并没有对她用粗，她也不能撕破脸去。
那人的脸色略紧了紧，又笑道：“小姐有什么急事？我可以让下人替您去办。”
“我这事儿谁都帮不了，非得我自己去办才行。”语罢，含月便一个转身，准备离开。
那男子顿时换了副脸色，同那几个大汉一起迈步向前，缩小了对含月的包围圈：“既然小姐不识抬举，那就恕在下无礼了！”看来他们早有了要动粗的准备，含月心里暗叫糟糕，苦思逃跑之计，正欲大喊救命，却突闻一声怒吼——
“住手！”
是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她？含月惊喜之余也不免有些诧异，身边的几个壮汉也在一惊之下停了下来，和同伴纷纷朝巷口看去——不是福全，甚至也不是玄烨。
是秦栓！
秦栓？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他会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难道……难道他一直都在跟踪她？——太多的问题一下子涌入含月的脑海，让她无法思考。——只见他三两步跨到含月身边，有个大汉想要拦住他，却被他一推一挡地给绕了过去。小心地将含月护在身后，确认她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才沉声问道：“你主公究竟是何人？怎么如此不懂礼数！”
“你……”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已经挽起袖子，准备同他干上一架了。可那个为首的却将他们给拦住了，赔笑道：“这位义士想来也是江湖上的人，说话为何如此不客气？”
“哼，”秦栓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笑道，“若是仰慕小姐的才情，该是亲自登门求教才是，哪里见过这般硬请的？”
那男子听了这话也不感到生气，只微微一笑，道：“义士所言极是，只是我家主公身份特殊，不便出府，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两位多多包涵了。”说着，举起双手重重拍了两下，一大群黑衣打扮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含月见他们这般阵势，心知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轻轻扯了一下秦栓的衣角，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来，正色笑道：“既然你家主公如此盛情邀请，我也不便推拒了他的一番好意，给我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