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1 / 1）

康熙十五年九月乙未，耿精忠戕前总督范承谟。山西巡抚达尔布有罪免。冬十月乙丑，郑经部争据福建漳、泉、兴、汀等地，耿精忠腹背受敌，遣子显祚献伪印乞降。十二月壬子，遣耿昭忠为镇平将军，驻福州，分统靖南藩军。同月，尚之信使人诣简亲王军前乞降，且乞师，疏闻。许之。吴三桂将吴世琮杀孙延龄，踞桂林，孔氏一门尽诛。

随着冬天的迈进，前方一个又一个好消息传到京城里来，却抚慰不了含月忧虑的心。她知道，这一封封的捷报是自己的父亲，还有他，用自己的命做赌注换来的；她知道，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吟霜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几个月里苏苏和小三儿两个人差不多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一遍，正啄摸着等过了年关以后上城外头去试试。

太皇太后可怜她孤单一人，更是频繁地传她入宫说话，前方有了什么消息也好早些知道。太皇太后的一番盛情让含月感激之余也颇有些疲惫。含月也曾有想过要将蝉儿一同带入宫中，可秦栓临走时对她说的那句话却让她介意——

“小姐乃是心善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这些跑江湖的人最为崇敬的。可奴才今天却要劝上小姐一句，莫要让有心之人利用了小姐的善心，所谓养虎遗患，小姐好自为之。”

对于秦栓的态度，含月是在欣赏之中带着几分敬重的，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人绝不会只是一个店小二这么简单，举手投足间，她能感受到他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气度，而这样的气度决不应该是一个店小二所应该有的。她固然相信蝉儿不会害她，却更无法让自己忽略掉他这一番语重心长的告诫。几番思量之下，终还是决定带着跟了自己十多年的侍女舞衣进了宫。舞衣的性子跟苏苏十分肖似，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儿，做起事情来又是用心麻利，只是有时候感觉有些缺心眼儿，有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含月一般都不太带着她一起去。

黄昏时分，一辆马车在冰冻的车道上不紧不慢地行进着,黑白两匹马好像没吃饱,慢条斯理地踱着方步，终于在伊府门口停了下来。小三儿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将含月和舞衣扶了下来。在宫里陪了太皇太后一整天，她早已经是疲惫不堪，而太皇太后有意无意向她逗露的消息更是让她头疼不已。

“小姐，听太皇太后的意思，像是要给您许个人家呢。”舞衣不明就里，只是一味地为自己的主子感到高兴。含月今年已经十七了，要不是正赶上战事耽搁了选秀之期，早应该嫁出去了。可眼下看这架势，没个三五年的怕是消停不下来，到时候含月还不已经熬成老姑娘了？如今太皇太后格外开恩要为含月指亲，十有八九是要给指位年轻有为的皇亲贵胄了，那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大好事啊！

“砰”地一声，蝉儿手中的茶杯落到了地上，苏苏急忙将她拉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有没有划到手？”自从吟霜失踪以后，伊府里就只剩下含月一个主人了，平日里含月不在时苏苏便会和小三儿一同出去找二小姐，蝉儿则会一个人读些书来解闷。含月一回府，大家便会聚在冰心斋里，一来可以了解一下府里发生了些什么事，二来也好凑个热闹——现在的伊府，最缺的就是热闹了。

蝉儿还是痴愣着，良久，才有些回过神来，缓缓摇了摇头。蝉儿是清楚含月与福全的关系的，含月见蝉儿这般为她担心，心里头一热，劝慰道：“老祖宗也没有明挑开这层意思，只是说有这个考虑罢了……”

“怎么没明挑开？听太皇太后的意思……”舞衣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向众人扫视了一眼，见大家都紧张地望向她，颇有些得意地继续道，“听太皇太后的意思啊，再过些日子，咱们家的大小姐就要做皇宫里的贵主子啦！”

含月自小便和玄烨相识，这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在外人的眼里，这两人俨然就是青梅竹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话音刚落，苏苏、舞衣还有小三儿几个早已经抱成一团乐开了花儿，含月不忍让他们担心，也强自微笑着，只有蝉儿还呆怔在那里，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