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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伦
*
我忍着肋骨的痛,让自己尽量笑得自然,“长发太费事,所以剪短了,好看吗?”
莫斐点头,凑过来把脸埋在我肩窝,突然他问我,“你烧了什么?”
我一窒,用力让声音无辜而疑惑,“什么?”
他不抬头,只是轻轻抱住我,“烧了什么啊?你身上有火的味道”
我放心下来,泡了很久,却没想到还是没有彻底去掉,“哦,是一些没用的小玩具,看着心烦,就烧掉了”
莫斐不说话,只是用手指抚上我的脸,然后一路向上,摸上我的眼睛,拇指反反复复轻柔的磨蹭着,“喜欢哥哥今天穿的衣服吗?”
我这才低头去看他的衣着,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吗?我着实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头,嗯。
“呵呵,这么喜欢蓝色?”他问我,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没有在意,因为他微微挪动身体,正好压在我擦伤的胳膊上,疼得厉害,让我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嗯,蓝色很好看啊”我随口应着,想着他以前的衬衣不都是白色的么?怎么换颜色了…“你穿很好看…”
我突然僵直了身体,这才想起去看莫斐,却见他一直在看我,漂亮的眼睛阴阴沉沉,连带着声音都是阴沉的,“穿蓝色很好看吗?”
我心虚,下意识躲闪着眼神,却被他捏住下巴,“嗯?蓝色好看吗?”
他还是问我,强迫我回答的是他,可他眼睛里却有种涩然,那么分明,“你再仔细看清楚”
我闭上眼睛,知道再也瞒不住他,只能加倍用力的掩饰自己。
“色盲”我伸手在他的纽扣上打着转转,莫斐只是皱眉,看我的眼神明显不相信,可他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释,于是就只是那么看我,眼睛里全是担忧,“普通的色盲而已啊,哥,很多人都分不清楚颜色的,你可不准嘲笑我”
绕着纽扣的手指不安分的探进他的胸口,滑溜溜的皮肤,让人爱不释手。
“什么时候开始的?”莫斐抓住我的手,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这个问题。
“嗯,就最近啊,最近,哥你不要担心,可能是缺维生素吧,过几天也许就好了”我坦荡从容的应付着,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疑惑又什么时候隐藏疑惑然后发现事实,虽然他在关心我,可是,我却依然觉得心有些凉。
看,莫斐,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渐渐隐藏彼此真实的情绪了呢?
莫斐看着我,刚想再问什么,我低头吻住他漂亮的唇,他微微挣扎,最后还是吻住我,声音性感轻微沙哑,“不要骗我,莫莫,不要骗我”
我抱紧他,忍住全身的疼痛,“不会的,永远不会”
对不起,莫斐,我的谎言已经开始了。
*
莫斐还是带我去了医院,我猜他不可能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可究竟又有谁会想到我生病的原因呢?
乱伦,堕胎和毒品,究竟有谁会想到这样的病因?
莫斐带着我走进eric的实验室,就在莫氏医院的最顶层,特别为他开辟了一个足够的空间和设备的学术实验室,我这才知道eric是个国际大师级人物,那个传说中可以把死人医活的Eric.Carrollas.Diasf,还有他全球闻名的E.C.D医疗队。
这还是一段时间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笑眯眯的让莫斐坐到沙发上,脸上一点也没有受之前事情影响的尴尬或者恼怒,他甚至对我脸上也带着笑。
莫斐侧头轻轻对我笑,一种对eric完全信任的笑,然后这才对eric说了说我的眼睛,eric听了大概转头看我,又问了我些问题,这才站起来,看着莫斐,却在对我说话,“你去里间,我得用仪器给你看看”
我对莫斐笑笑,走了进去。
因为房门并不隔音,所以,我听得到他们的对话,eric笑莫斐,“没见你这么紧张什么人啊~行了,你在这儿的等,我给她查查看,估计没什么大问题,十七八的小女孩这年纪都会缺乏营养,莫绯最近又瘦了些,可能是跟营养不良有关系吧”
莫斐没有说话,我几乎可以想象他黑色的眼睛,沉沉的看着eric,几乎没人能抵抗住那样的眼神。
“看我做什么”eric的声音又传来,第一次有了些医者的严肃,“我给人看病是任何人不能旁观的,这规矩你明白,莫”
“……”我似乎听到莫斐的叹息,“我知道”
“那你等会儿,她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句话说完,eric拉开那扇门,看见我就站在门旁,脸上的笑容在门关上之后,彻底的消失,他冲我摇摇头,然后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一扇门,我这才看见还有间屋子在那里。
关上门,eric点燃一根烟,完全没有替我看眼睛的样子,他随后敲了敲门,“隔音的,说吧,你怎么了”
我第一次感谢他的洞悉和冷漠,至少不会让我太难堪,我看了看四周,在椅子上坐下来,“没怎么,你只要告诉他,营养缺乏就可以了”
eric不说话,看了我半天,突然愤恨一样的把烟踩灭,二话不说的拉过我的胳膊,在我没有挣扎前抽了一管血,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嘴巴也没有停歇的意思,“最看不惯你这副遮遮掩掩自以为是的样子,你是不是在暗处呆久了,脑子都呆的发霉了?你以为自己能扛下来?你能扛下来吗?最后,受伤害得还是莫”
他噼里啪啦的说着,我一点点低下头,他说得没错,最后的最后,那么多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力气扛下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莫斐发现了这么不堪的事实,最痛得不是我,只会是他。
eric也不再说话,像是多说一句都让他烦的不行,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片刻,我听见他几乎惊愕的声音,“你怀孕了?!”
我一震,全身的血瞬间流干一样,eric的表情也惊恐的不像个专业医者,只是还好,他片刻就恢复了平时对我的冷漠,我的手不自觉地去摸肚子,脑袋里空白一片,只觉得上天在开玩笑,可是仔细想来,我们确实没有做过任何措施,这样的结果,也应该在预料之中。
可是,怎么办呢?我不想要啊,这样的我,能生出什么健康的宝宝呢?
不过,又是一个怪胎而已。
几乎在我迅速拿好主意的时候,eric冷冷得看着我,嘴角挂着几乎是蔑视的冷笑,“你不打算要吧”
他在质问我,而不是询问。
我惨白着脸点头,不要,不能要。
eric鼻子里冷哼一声,“知道我为什么总让你离开莫吗?”
我心一痛,是的,在这刻,我终于明白了。
“因为你总是这样,在最关键的时刻毫不迟疑的选择放弃,而莫却总是在苦苦坚持的那个,不管发生什么,就像现在,就算你要生的是个石头,他也会要它,因为是你生的,可你不是,你做的只是立刻放弃,莫绯,你太自私了,你在阴暗里呆的太久了,已经恢复不到最初的纯净,这样的你,凭什么呆在莫斐身边,凭什么继续缠着他,又凭什么不给他寻找真正幸福的机会”
我一字字的听着,喉咙里堵的厉害,可我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我太自私了,连着我的爱也是那么的懦弱自私,在这刻,我终于觉得无力,无力再去给莫斐半点半点的幸福和温暖。
见我不说话,eric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是很淡漠,“不要也无所谓了”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直直的看我,带着快意的残忍和厌恶,“是个死胎,我说过,你的血不干净,先天后天的,总之,如你所愿,拿掉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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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7,晴
再渺小的生命,只要存在过一天,那么,也是有灵魂的,对吗?
所以,宝宝,这一刻,你能听到妈妈对你说的话吗?
不要哭,也不要害怕。
一会儿妈妈就会带你去医院,这样你就会从妈妈的身体里解脱了,去另外一个更加幸福的地方,那里不会再有黑暗和唾弃,会有人好好的爱你珍惜你,你要忘掉在妈妈这里的不愉快记忆,好好的寻找自己的幸福,好不好?
我闭上眼睛,手发凉,微微颤抖的放在小腹上,楼下的厨房传来阵阵做饭的声响,莫斐今天没有去公司,执拗的要在家里陪我,尽管eric已经对他说过,我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半开着的窗前有清脆的叫声,我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里停了一只翅膀断掉的小麻雀,我慢慢的伸出手,看着它一跳跳的跳进我的手心,小小的眼睛全是求助的哀怜,我感觉自己在笑,嘴角奇怪的上扬形成笑得弧度,它似乎看懂了我的表情,吱吱的叫得越发可怜,我心里脑子里都是空的,只是慢慢合拢五指,死亡的窒息让它终于在我的指尖挣扎扑腾起来,然后,一点点地,在我的掌心,没了气息。
我半侧着头,摊开手心,它已经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么,片刻之间,死掉了。
哈哈,哈哈哈。
死亡竟然如此简单,宝宝,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在妈妈的肚子里,一点点的窒息而死呢?这样的滋味,究竟有多痛苦?你也这样拼命的挣扎过,对吗?可是,妈妈却一点都不知道啊,就这么,让你在绝望的黑暗里,在迎来生命的瞬间死亡…
身后,传来莫斐的脚步声,我把手伸出窗外,倾斜,那死掉的小生命,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重重的,重重的,跌落在草丛里,不见了踪迹。
终于有温暖在身后环抱住我,莫斐轻轻的把下巴支在我的发顶,手覆上我放在小腹上的左手,来回的摩挲着,以一种最无言的亲昵和爱恋。
“吃饭吧”他俯身下来,轻吻我的脸颊然后一点点地含住我的耳朵,来回细细的撕咬着,我不着痕迹的挣开,带上最幸福的面具看着他,莫斐细细的看我的眼睛,轻轻的吻它们,低低的对我诉说他幸福的憧憬,“给我生个小呆瓜好不好”
我把脸埋在他的怀抱里,这样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没有办法完美的掩饰我的情绪,莫非以为我在害羞,低笑着抱紧我,手却依然在我的小腹抚摸着,“什么时候才会有,嗯?”
“我的儿子一定是最幸福的孩子…”
他越说越远,声音也缥缈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快乐的男孩。
“别闹了,哥,我饿了”埋好我的痛,我在莫斐怀里低低的笑,莫斐像是从梦里突然惊醒,脸上还带着那么那么幸福的笑,几乎让我不忍心再看下去,好在他没有再提起孩子的事情,这才让我终于在窒息中得到些微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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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莫斐终于在我无数保证没事儿的情况下,才伴随着不停催促的手机铃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公司,在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的那刻,我的脸上终于没了笑。
我打开电脑,查遍了所有的医院,这才悲哀的发现,A市所有的大医院几乎都规划在莫氏旗下,我不能去任何一家这样的医院。
转来转去,最终还是选择了药品,转了大半个下午,我看着手心里安静躺着的那一堆堆的药丸,一种疯狂的笑意冲上来,妈妈,你看,我果然是你生的,连做的事情,都这么的相像…
我不记得是怎么把它们吃下去的,脑袋里全是莫斐早晨那幸福憧憬的笑,有深切的苦涩不停的自心底涌出来,现在的我,已经是破坏他幸福的存在了吧?
我缩在汽车旅馆的一个小房间里,大颗大颗的汗水滴落下来,可我不能哭,不能叫,这样的痛苦,我要和我的宝宝一起承受,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血流出来,我的手抖得像是吸毒一样,门外突然传来叩门的声音,像是一盆凉水浇下来,我以为是莫斐,剧痛让我没有办法思考,叩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强烈起来,最终,砰得一声巨响,门被撞开,朦胧中,我看到那个人,还好,视线模糊,我安心的又蜷缩在一起,居然轻轻笑起来,还好不是莫斐,还好这样的不堪没有让他看到。
那个人,是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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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能感受到k的愤怒,就像是狭窄的空间爆发的猛烈火焰,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嘴巴抿得紧紧地,看我的眼神几乎在恨我,我从没见过玩世不恭的k有这么认真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想开他玩笑,可惜,我太痛了,已经说不出什么。
k扯掉自己的大外套,牢牢的把我裹起来,风风火火的把我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抓住他的胳膊,“不,不要医院…”
黑暗袭来,我不知道自己说明白了没有,k,不要带我去医院,不要让莫斐看到这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