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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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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住进了新家,只有我和莫斐。
原来平凡的日子就这么幸福,莫斐喜欢上给我做饭的感觉,一日三餐,他都会兴致勃勃地做好很多好吃的,然后看着我一口口的吃下去,直到没有办法继续,他才会给我擦干净嘴巴,自己在吃剩下的那些。
每次我都反抗让他跟我一起吃,他却固执的告诉我,他喜欢看我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
我直到看似柔顺的他有多么的固执,只能无奈的顺着他。
冬天已经到来了,这几日的天空些许阴霾,像是在酝酿着初雪的到来。
莫斐又忙碌起来,莫氏集团的事情似乎已经堆积到不能再推迟的地步,于是,他只能去公司处理琐碎。
每天的清晨,莫斐都在温暖的被子里嘟囔着不要起床,然后抱住我,猫一样的不停磨蹭,直到彼此的呼吸身体都炙热起来,他才睁开漂亮的眼睛再也没有半点睡意,毫不脸红的对我要求正当的清晨运动。
折腾了许久,莫斐这才恋恋不舍的出门,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很可爱,我笑着冲他挥手,早点回来,他像是等了许久这句话,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冲我点头,然后开车离去。
关上房门,阴霾的天空见不到朝阳。
我一步步的踱到沙发,把自己缩在里面,莫斐走前细心的替我打开电视,那里面正热闹的上演着不知是什么的剧情,那么快乐的样子,可是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感官里,只剩下了疲惫。
我开始惧怕有阳光的日子,那么清透的阳光照在身上,可我却只觉得自己污秽的不配站在那样的清透里,可我不能放手,是我把莫斐拖进这样无望的感情,再痛苦无望疲惫或者自我厌恶,都不能放手,些微的犹豫和退缩,都会伤害到他。
一点点地,把脸埋在沙发里,胸口有熟悉的疼痛,我不想再见到之前那个夜晚的莫斐,他空洞着眼睛坐在角落里的绝望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离开了,他是不是会就此疯掉。
我们都在贪恋彼此给予的幸福,然后再这样的幸福里遮掩住彼此的疲惫,乱伦呵,怎么会不在意呢?
门铃丁冬作响,我一怔,下意识的以为莫斐回来了,立刻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拉开门的瞬间,才发现不是莫斐,是一个快递员。
我皱眉看他,他看见我也呆了一下,然后这才递给我一个快递,“小姐,请,请签收”
我盯着那快递,没有署名,没有寄来的地址,想了片刻,还是签收下来。
回到房间,我扯开包装,右眼没有证照得跳了一下,手一抖,大信封里的东西哗啦啦的掉了出来,是一沓照片。
我的手脚开始冰凉,那么多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正对着我的眼睛,在那片血红里,我看见照片里的莫斐低头吻着我,旁边是举着戒指讶异不已的摆摊女孩。
被钉在那里一样,许久,直到酸痛的双腿开始发抖,我才一点点地跪下,冰凉的手一张张拾起那些照片,太多了,多地让我害怕,医院里,莫宅的花园里,路边的街摊上…我不停的收拾着,可是手抖得不听话,那么多的照片几乎让我拾不过来,要快点啊,快点把它们藏起来,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这么肮脏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捡了多久,可是手里还是只有那么一两张,终于,有粘稠的液体滴落到那些照片上,我跌坐在地,崩溃的疲惫和恐惧把我牢牢抓住。
*
隔天,12的初始,阴霾的天空中终于飘洒出雪来。
我支着脑袋坐在窗前,呆呆的看,莫斐本来没有打算今天去公司,却经不住电话再三的请示还是有些无奈的去了,我心里暗自松气,其实他不在也好,至少让我不必那么疲惫的去掩饰。
昨天的照片一张不剩的,都让我扔进了粉碎机,直到那些照片被粉碎成小片小片的碎块我还是觉得恐怖,然后又把它们倒出来全部烧成了灰烬,我还记得那些灰烬在初冬的寒风中四下散去,让我莫名的不安。
最终,那种不安在今天被验证。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还在呆呆的看窗外的小雪粒,一粒粒的很小很小,却很坚韧的继续着,手机是在那次我酒醉没有回家之后莫斐给买的,他递给我的时候眼睛微垂,别让我找不到你。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的一连串陌生的号码,就像定格一样,任凭它响了很久,都没有接起它,仿佛那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手机不停的作响着,催命一样,我站起来,用一旁的小枕头压住它,可那萦绕的声音依然从枕头下清晰的传来,曾经听着还算愉悦的调子,今天听着却格外刺耳。
我烦躁的抓抓头发,最终还是接起来,也许只是一个打错的电话,我安慰自己。
直到,电话的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他笑吟吟的问我,莫小姐,挺上相啊。
嗡的一声,脑子里有什么情绪炸开了。
直到那头电话切断嘟嘟的声音传来,我还没有挂上手机。
晚上,莫斐很准时的赶回来给我做饭,他笑着揉我的头发,温柔的问我,呆呆饿吗?
我直直的看他,直到他看我的眼神探究起来,我才猛地笑出声来,一下子抱住他,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开心有那么点点小抱怨,“好饿啊哥”
那么完美的掩饰的声音,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我又要掩饰着情绪面对莫斐了呢?我要掩饰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怎么办,莫斐,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究竟该怎么办呢?
莫斐隔着刘海吻我的眉心,笑的幸福,“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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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莫斐去了公司,几乎是在他离开的后一秒,我也出门,随手拦下一辆的车,“丁花右街”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丁花右街,以前A市的中心区域,但是几十年前因为发生过一起爆炸案毁了一大片繁华,从此之后A市中心搬离了丁花右街,那里也就由初始最繁华的地段变成了如今最荒落的地方。
司机时不时地看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小姑娘,听说那里最近不太平啊,你真的要去?”
我收回看窗外的目光,看着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睛,轻轻点头,手下意识的摸上腰后的buck,微微发冷的触感。
司机叹息,“那边这几年越来越乱了,简直就成了废气工厂的实验室,小姑娘你非要去一定要小心啊,我可只能送你到街头,往里面我可是不去的”
我点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那里目前不仅颓废而且聚集了太多的地下帮团,是一些真正意义上的垃圾人群。
车终于停下来,刚一下车,扑面一股军火的味道,像是刚发生过争斗的样子,我走得很快,几分钟后就到达了昨天电话约定的地方,一个废旧的工厂。
四周没有人,我站在工厂外,面前有个都是子弹窟窿的破旧大门,隐隐敞开着,我一步步得走进去,里面放着一张很大的长方形桌子,上面凌乱的全是吃剩下的食物,肮脏不堪,桌子正上方吊着一盏落魄的灯,有个人,正坐在灯下的位置,阴仄仄的看我。
真的见到他,我反而沉稳下来,随便拉开一张还能坐的椅子,坐在他对面,那是个大约35岁左右的男人,络腮胡乱七八糟的长着,衣服也脏乱的要命,看得出来,过的相当不如意。
他开口说话,声音沉稳,并不着急对我挑明照片的事儿,却转而说别的,“久闻大名啊,莫小姐”
我不说话,只是看他,有风从敞着的大门吹进来,那盏灯就摇晃起来,照着他的脸,阴暗不明。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副清纯的样子~”他隔着桌子向我靠了靠,“竟然会有这么精彩的段子,呵呵”他话锋微顿,这才终于开始威胁我,“莫小姐,你说,如果让人知道了高高在上的莫氏集团总裁你的哥哥莫家大少爷,跟自己的妹妹有一腿,这个社会会怎样呢?”
“你要什么”
“呵呵”他的眼睛亮了亮,一种终于见到希望的光芒闪过,“我要什么?我要什么莫小姐如此聪慧,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沉默,如果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是为了那批货,那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也许是我的沉默激怒了他,他的声音微微尖了起来,“你以为老子混到这份儿是谁害的,要不是你杀了赤户,那批货早在老子这里了”
我一怔,竟然是赤户那件事,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为了一时的泄愤和k如此胡闹了,我不语,隐约觉得事情不是很好处理,如果我知道那些密码,给他那批货,也不算什么,毕竟如今我既不缺钱,又没有之前想要离开莫宅的包袱,给他或者给任何人,对我而言,都是无所谓的,可问题就在于,我并不知道,赤户到死也没有说出什么。
“老子倾家荡产下赌注在那批货上,到手之后再宰了赤户那孙子,老子就能称霸A市南区,上市公司老子都注册好了……”
他突然停下,意识到自己的多言,我没太多注意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在想到底该怎么把他安静的打发走。
他微微清咳,眼神又凶狠起来,“什么狗屁东区,还不准老子找回自己的东西”
我听见了他的这句,可是却没有细细思索究竟是什么意思,又跟东区有什么关系。
最末,我伸手去摸buck,算了,还有什么是比死亡更能让人安静的呢?
我站起来,他立刻警觉的看我,我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慌乱,男人跟女人的力气是不能成正比的,杀掉他,只能一击,如果不能成功,我的处境会变得危险,他注意到我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防备,任凭我渐渐靠近。
“底片在哪?”我听见自己柔弱的声音。
果然,他眼睛里有了得意,“呵呵,你先把那批货的具体地址和密码写下来,我就告诉你”
“你过来,我告诉你”当我是傻子?我冲他招招手,他眼神一顿,微微迷乱,然后还是靠过来,我左手握住buck,人到中年还这么弱智,难怪货会被赤户吞走,难怪今天你要死在这里。
我眯眼,对准他的颈动脉狠割过去,却没想到,他用力向下一缩,质量本就破烂的一字顿时散架倒救了他一命,我皱眉,毫不犹豫的又向前准备补上一刀,他却不躲,惊恐未定的眼睛露出一种得意,轻摇着手里的摇杆,“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眼睛看着我,一点点爬起来,然后伸手就要甩我一巴掌,我向后退躲开,他眼里的恼怒更深,发狠似的一字字说着,“老子早知道你这小溅人心狠手辣不好对付,哈哈哈”
他狂笑起来,“不过,你没想到吧,没了那批货,老子拉你陪死也值了”
说着,他伸手去指各个角落,疯了一样的吼着,“老子敢违抗东区禁令跟你要货,就是在赌命!如今老子运气背,什么没捞到,也要拉你一起垫背!”
在我以为他马上就要按下的时候,突然,他举着摇杆作势按下的手停下来,眼睛里又闪现希望,语气已经有了疯狂的意思,“不,老子应该去问问你哥哥,哈哈,莫大少爷不掌管灭痕,生意人想必愿意破财免灾吧?”
说完,他向门外冲去,我紧跟在他身后,想要拦住他,却没注意他手里不知何时抓住的一把沙子,我闭上眼睛,眼睛涩痛得厉害,黑暗中,我听见他极恨如愿报复的快意大笑,“这趟总算没白来,莫小姐逢年过节老子给你上香,哈哈哈”
我忍着痛,凭着来时的印象向门外跑去,不远的地方传来嘀的声响,然后这间破旧工厂的四个角落同时传来嘀嘀的计时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我虽然着急,却还是送了口气,还好不是立时爆破的,不然我就是有佛祖保佑,也跑不掉。
眼睛因为有异物而流出泪,终于我模糊的能看到血红色的大门就在不远处,我飞快的向外冲着,直到嘀——的一声长响,身后有灼热的火焰喷射而出,我几乎在瞬间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立刻就地打滚,不知道翻转了多长时间,这才终于停下来牢牢护住自己的头,尽力让身子蜷缩起来,避免大面积的伤害。
有一粒粒的小雪豆夹杂着风打在我的身上,身体火辣辣的疼着,可我还是逃了出来,眼前那破旧的工厂,已经彻底的成了一坦废墟,就在我身前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我用力的爬起来,肋骨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断了,胳膊上也全是擦伤,万幸没有烧伤,那些擦伤都在能遮挡的地方,我不想让莫斐知道,一点也不想。
突然我伸手去抓我的头发,想起之前烧焦的味道,这才发现,本来到腰的长发已经被烧得零零散散,勉强垂在肩下不过几厘米的地方,衣服也被烧破了好几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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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应该感谢从来都残忍的命运,因为它居然让我在这样弱势的情况下,安全的走了出来,甚至刚到街头我下车的地方,就听到司机的惊呼,“小姑娘,来,快上车”
原来,他走了,又回来了。
还是有人给予温暖的,不是吗?即使只是个陌生人。
莫斐中午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沙发上蜷缩着了,一如既往的,开着电视。
莫斐看见我咦了一声,然后伸手□□我的发里,直垂到肩膀的发在他指尖穿梭,他轻轻吻我的刘海,眼神里全是怀念的温柔,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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