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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k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换药,动脉的位置红得厉害,估计应该会留下些疤痕,但是我没有来得及去计较这些,因为k带来了一个有些棘手的消息。
那批货漏底了。
放下电话,我侧着脑袋一手捂着伤口,药膏带来火辣辣的疼痛,不自觉地用手指敲着摇椅的扶手,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批货就是从赤户手里劫下来,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从中间商手里劫来的一批分量十足的碎钻,如果只是这样引不起太多的主意,问题就在于这批分量十足的碎钻里,包裹着的是价值更为连成的A货,那些引人疯癫的白色碎末,只要吸上一点保你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解脱,尽管我很怀疑它是否具有如此骇人的威慑性。
所以,面对这么昂贵的物品,双方采取中间人的交易方式,说来也不能怪他们过于谨慎,毕竟中非两届的毒品往来实在是冷门得很,又有谁会想到出大量钻石的乡野之地会存在这么一个隐秘的毒枭呢,但是,可惜就可惜在他们是作毒的,毕竟毒品市场在今个把月来遭到堪称恐怖的打击,貌似是欧洲市场的哪个帮派元老级人物反对毒品…我嗤之以鼻,垄断就是垄断,又何必宣扬得这么好听呢。
至于赤户这么着急的找那批货的原因,除了他撒了大把银子那些东西理所当然就是他的这个理由之外,更有说服力的就是他私自挪用了自己帮派资金,本以为拿下这批货就可以在彻底翻身,却没想到中间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到嘴的肉就这么飞到了完全不相干人的手里,也难怪他死都不能瞑目。
随手点根烟,袅袅的灰烟散在夕阳里有种凄凉的美,这货落到我手里也纯粹偶然,他们之间的交易应该早就被人盯上了。
深吸口烟,如果只是偶然还好,如果,所有的一切从中间交易那天开始就是个陷阱……
我揉头,开始仔细回想最近几年得罪过什么人没有…除了东区那次死伤比较大之外…还是说所有灭痕犯下的案子都要我莫绯一个人来顶……
吐气,闭目,还是想想眼下的事情吧。
k带来的消息就是道上的大到老帮派小到巷口混混,目前都知道了这些价值不菲的碎钻和那些更诱人的a货,就在我手里。
这真的是件很棘手的事情啊,毒品交易最近被垄断的厉害,突然之间出了这么大批没主的a货还附送钻石,有点算计的都会想捞一把。
可问题就在于,我只是知道货在哪里而已,交易那天中间人正好死在我脚下,一张嘴张张合合的说不利索,瑞士银行24*7保险柜,密码还没说,就彻底挂了。
本来以为赤户知道密码,毕竟他是最终的收货人,可直到他找上我,我这才发现这是场没有收货人的交易,赤户死后,我买过消息察看南非那方的发货商,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稍稍放心,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像不是这么简单。
几乎可以想象,这刻之后我的日子,想必都会紧张刺激吧……
*
刺激来得很快,至少在我没想到的时候,它来得如此突然,只是无关那批货。
刺激来源于一本日记,妈妈留下来的日记,我狐疑的看着它安然的躺在莫振东的床头,琢磨着究竟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又或者一直都在?那个莫振东每晚都咬牙切齿的温习一页?
没等我细想,何妈突然闯了进来,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个贼,我无所谓的耸肩,顺手把日记掖在腰后,“我就出去~”
何妈其实并不老,四五十了吧?状态保持得还不错,做饭又好吃,我几乎可以想到一个滥俗至极的爱情故事,她爱莫振东,所以,她讨厌或者恨我。
“小姐,”看惯了我这幅无所谓的德行,何妈稳健的开口,“开饭时间到了。”
我随口恩了声,没忘记回房间放好日记这才走到楼下。
菜色丰盛,站在楼梯上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儿,我正奇怪为什么如此大费周折的时候,那个下午几乎撞到我的男人就这么出现在我眼里,眯眼,这才发现,是个老外。
他正坐在莫斐的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跟下午那副见鬼匆匆的表情大相径庭,我挑眉,算是问候,他也毫不客气的从鼻子里恩一声算是回应,不看莫斐,我坐在另一边,正准备开吃,就听那人蹩脚的中文,“就是她吧”
随着他蹩脚的中文而来的还有那探寻的目光,来来回回行上下下的把我看了个遍,我无所谓的拿起刀叉不准备亏待自己的胃,莫斐没有回答,余光里我隐约看见他青白的优美指节。
以最快的速度吃完自己的晚餐,“慢吃”
忽略身后那如影随形的探究目光,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以后的日子,我都在想,如果那晚我乖乖的呆在房间里,一步也不离开,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纠结的感情压在心头了……
*
晚饭后,时钟指向20:00,我坐在阳台的摇椅里,来来晃晃的椅子被昏黄的灯光笼罩,那本微微泛黄的日记被我一页页的翻开,正常的很,只是一本日记而已,妈妈的字很漂亮,带着女人特有的柔弱和美丽,看起来让人很舒服。
我把本子放在一边的小桌上,闭上有些酸痛的双眼,以后该怎么办呢?货物,日记,莫振东,这几个字一直在我的脑子里转来转去,找不到出口,直觉得莫振东根这些事应该有点关系,不然,怎么会在他不见后从来不见妈妈任何物品的家里居然会出现她最贴身的日记?又或者说,是莫斐?
我摇头,妈妈已经死了,莫斐不会又拿出这东西在我眼前晃,究竟是谁?莫振东到底在哪里?
夜风吹来,一种萧瑟的冷弥漫开,我紧紧身上的衣服,耳边哗哗日记被风吹开的声音,睁眼,怔怔看那泛黄的页,直到其中的一页被翻在眼前,我伸手压住那页,12月24,平安夜。
那页纸上,写了一个特大的恨字,力度大得连后面几页都刺破了,算算时间,应该是在我六岁左右,究竟是什么事情?我用力回想,却发现一片模糊。
头隐隐作痛,我叹息,最终还是放下日记,离开不断摇晃的摇椅,几乎是两天一夜没有休息,身体刚沾到床,片刻熟睡袭来。
只是可惜,这样难得的睡熟没有维持太久…
晚饭吃的过少,最恶劣的结果不过于夜半时分肚子会饿,而且这种饥饿的状态来势汹汹,让人忍无可忍。
就像这一刻站在餐厅里的我,诺大的冰箱里一排排的纯净水分量十足,却半点食物也没有,我只能拧开一瓶水大口大口的吞咽,所幸,还是有点用的。
随意看了眼落地钟,23:56,还好不是很晚,至少回去还可以睡很久,扔掉手里的瓶子,正准备回去继续补眠,身后被设置轻柔的电话铃响起来,太过轻柔,以至于让我有种诡异的感觉,不理它,我抬脚一阶阶的往上迈,不会响太久,下一刻,电话被接起,是自动答录机。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我已经到了台阶的最末,只要向左转再走几步就可以回到房间,可是那片沉默引来我的注意。
看着二楼的挂钟,20,30……电话接通到现在接近一分钟的时间里,那头却只有沉默,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我飞速的冲到楼下客厅,赤脚在毛绒的地毯里悄无声息,直到接近答录机,这才听见,电话的那头也并非完全没有声音,有种隐秘的呼吸声有些紊乱的在电话里响起,我拿起电话,仔细去听,几乎就在电话被拿起的瞬间,那头传来一阵狂笑,一时间让我有些分不清晰这声音有没听过。
“莫绯,对吧?”那头的声音沧桑的离奇,我不回答,哪个?我还是莫斐?
他没有给我过多思考的时间,机械的声音透过冰冷的话筒带着很熟悉的命令,“三天后东区海岸线,你一个人来”
嘟嘟断线的声音传过来,我握着话筒,突然明白,刚才那居然是莫振东的声音,翻开通话记录,结果却让人失望,没有号码,他究竟在哪里?只是几天的时间,声音怎么苍老的让我这么陌生,而且,他居然还活着,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扔掉电话,抱着这种失望的心情我准备继续睡觉。
二层左转,这个夜晚本来就该在这里结束,就在我扭开房门的瞬间,右侧最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我微顿,回头,果然,尽头里的那个房门下有微黄色的灯光露出来,鬼使神差的,我走进那扇门,厚重的门内听得到粗重的喘息,那个外国人?
无聊的挑眉,刚要离开,又是一声破碎的摔响,然后我隐约听到那蹩脚的中文,“……醒醒吧,莫!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说这话的时候,那人喘息的厉害,想来是被气的不轻,没想到莫斐还有气人的本事,我放斜身体靠着一边的墙壁,毫无愧色的偷听墙脚,“……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要不是下午我赶来,知道你会在哪里吗?!”
会在哪里?还会在哪里?我无聊的顺着他的话往下想。
没听到莫斐的声音,我能想象他那张看似温和实则倔强的表情,幽深的黑色眼眸,果然,莫斐的沉默让老外越发愤怒,声音里已经有了绝然的情绪,“莫!你在这样下去,上帝也救不了你!”
“别碰我”跟他的绝然相比,莫斐终于开口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不碰你不碰你!!!我是医生!不碰怎么给你治病?!莫,你为什么就听不进去我的话,你还要为她做什么才肯放弃,是不是为她死的那刻你才知道满足?!”
我的身体有点僵硬,想要离开却晚了,那个蹩脚的声音像是放鞭炮一样,一串串的中文字塞到我的脑子里,让我没有办法逃避和拒绝,
“就是她给你下的什么墨蓝吧?之前要不是我以绝交逼你,你是不是就一直等着死在她手里!你看看你冰成什么样子,还有点人的温度吗?不碰你不碰你,你除了她还碰过谁?还让谁碰过!莫,她只是你妹妹,她根本不可能爱你,她根本就在恨你!莫!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莫!你究竟在补偿什么?我拜托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也许你根本不爱她,只是觉得她可怜才照顾这个唯一的妹妹,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照顾了,而且我不认为你能照顾她再照顾好自己之前,你……”
“我爱她”这是这夜莫斐第二次开口,只有短短的三个字,截断了那蹩脚的中文。
“……”房间里又是长长的沉默。
良久,莫斐才开口,“莫莫是最善良的女孩…”语气像是陷入了深远的回忆里,顿了一会这才继续,“我不会再放开…永远不会”
“太晚了,你休息吧”我一惊,连忙拉开一边房门躲进去,莫斐说完这句开门走出书房,径直回了房间,我等了等,确定门外没人的时候这才迅速回到房间,掀开被子埋住自己,几乎是一气呵成,可是,我却在也睡不着了。
“六点之前回家,别让我动手找你”我突然想起那天他跟我说这话是神色里的疲惫还有冰凉的触感,我一直以为墨蓝的发作应该在几个月之后,却没有想到一个月都不到,各种中毒症状却都出现在了莫斐身上,而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没有注意到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冰凉的体温,就连吃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原来那天之后他回美国是因为这个,心里某个角落突然放松下来,像是为他的离开终于找到理由,不是不再理我,而是……突然,我愣住,心脏一阵剧烈的收缩,我居然一直在介意这件事情,最可怕的,莫过于,听到这迟到的缘由之后,我竟会觉得放松,太可怕了,这样的放松,实在太可怕了……
上次的墨蓝,昨夜的buck,我突然发现一直以来坚信要完成的事情动摇了,这样的动摇对我而言无疑是整个世界般的倒塌,我该怎么面对死去的妈妈,我又怎么面对自己……
“想去帮她?”
“妈妈?…把这个给中间那个叔叔,她就没事儿了。”
“爸,也许她不是故意的。”
“伤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去海边吹风?”
“不想哥么?”
“莫莫不要怕,有我在。”
“再试着相信我一次,好吗?”
“不要躲我…不要…怕我……”
“不要逼我,莫莫,不要再逼我。”
“我恨你”
“你在担心我?”
“不要恨我,试着爱我,只能爱我”
“你要离开我?”
“别怕,这样就不脏了”
“我爱她”
……
“怎么才能帮妈妈,怎么才能?”
“谢谢哥哥。”
“哥哥说过,给你这个,你就会放了妈妈,别过来!不准过来!”
“不,不是的……,哥哥,你告诉叔叔,不是的!”
“不是莫绯,不是莫绯!哥哥,帮帮我帮帮我。”
“我巴不得你不要回来,又怎么会想。”
“够了!你恨我与否,跟我没有关系。”
“走开!”
“为什么要回来呢,哥哥?”
“0.1cc的墨蓝,哦,我把它叫做墨蓝,你的医生把它叫做什么呢?每天只要0.1cc,三个月后就可以彻底解脱掉…”
……脑袋里拥挤得厉害,我用力蒙住头,可是所有的回忆都选择在这刻蜂拥而来,崩溃一般。
不能再等了,我告诉自己,在我变得更奇怪之前,只能尽快让他消失。
永远,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