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 荆棘鸟（1 / 1）
——暗夜里惊现杀人的香——
被囚禁的艾锡亚此刻却完全与外界隔绝，庄园主在不知拿这个奴隶怎么办的情况下，先一关平一腔怒气。但马上他发现这个女奴隶成了全城的名人，上至显贵下至城角边乞讨的小孩子全想亲眼目睹“神使”，每天昼夜不歇有人登门拜访，连一些以前攀附不上的权贵也主动拉拢他，跟做梦一样，直到皇宫中派来使者，命他带上所谓的“神使”入宫见皇帝。三天前还是不入流暴发商人的荷浮立刻成了本年度最令人眼红最因祸得福的N0.1。
华服珠宝加身，平庸如艾锡亚，也变了种模样，在树敌众多的皇宫再没人认出这个全身珠光宝器的人是当初皇后——被废那位的婢女。
此一时彼一时，艾锡亚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到琉璃中映出的自己，觉察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存在。
梅加诺四世对“神使”与其说出于尊重，不如说是好奇。他在他雕凿精美富丽华贵的筵见厅，邀来自己正宠的妃子，几个王子和大部分对“神使”的民间传说好奇的大臣，准备高高兴兴借机乐一乐。当皇帝真正恣意寻乐的机会少得可怜。
但艾锡亚并没让他提起多大兴致，见到容貌平平的“神使”，梅加诺四世早没了大半兴致，普通极了，但随即他又生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便觉得这女孩还挺有点意思。
大庭广众，堂堂的一国之君盯着一名少女入神，看到深处居然从宝座上走下来。梅加诺四世己让自己的感觉搞混了，他开始错觉这女孩的确有点奇特处。
大王子尤利耶冷笑一声，扬声说，父亲即对“神使”感兴趣，何不留她在宫中？
他的一声点醒了失态的梅加诺四世，也在艾锡亚心中打了个巨大的惊叹号，她又感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此回是借助尤利耶王子之口呈现。不由自主，她看了眼尤利耶，后者浮着冷冷讽刺的双眼正好甚为不屑地从她身上带过。
宫庭生活顺风顺水，凭着梅加诺四世对艾锡亚少有的好奇，艾锡亚成了一个红得发紫的宫庭少女，既无皇室血统又非嫔妃，梅加诺四世也不是个太信奉天主的帝王，对艾锡亚的好，简直斐糜所思，就跟没因却得了果一样不敢致信，这一点梅加诺本人也正百思不得其解中。
乘着这股好风，艾锡亚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她有必要弄清自己在别人心中有几分重量，如果轻了，必须得加重。宫庭的生存法则她太明白，善变的梅加诺四世的偏爱不太可靠，被动承接，将前途尽数投资于他的心血来潮，美卑丝便是她的榜样。
不久后的酒宴，在外国使节对“神使”热烈称颂中，艾锡亚找到了机会。
布拉达是个将天主教奉为国教的国家，国虽不大，但边境上驻扎着著名的教皇墓穴石窟。百年来，历届教皇的遗骸全回收在那里，因此布拉达的边境成了圣地，没有一个国家敢踏着教皇们的骨头侵犯该国。
无论出于对天主的一片火热忠诚，还是出于外交需要，艾锡亚都处于帝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昂贵身份时期，马屁不拍更待何时？
这个布拉达的外交官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用尽所有尊贵词汇歌颂艾锡亚。当然，在此过程中，他也不忘将梅加诺四世的英明果敢，慧眼识人称颂进去。
在这场一面倒的酒宴上，梅加诺四世刚策立为后的休洛尔受不了了，拂袖离席，而这时，一直无声在下首贵宾位陪坐的艾锡亚发声了。
皇后。艾锡亚站直的身体如一面旗帜，成功地网住了全场的注目。而她只看着休洛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这是国宴，请你归席。这个字让全体帝国官员，外国使者心中一抖。为这个少女凛然的气势所慑。
梅加诺四世这才注意到身侧的人不告而别，反射性瞪了眼曾恩爱有加的皇后，众人焦点转向那位不幸的皇后。
休洛尔面无血色。国宴，没错，皇后列席的规矩各国相同，当然，在小国来访时，一些大国也不太在乎这些规矩，皇后列不列席极具弹性。但是，当这个明白无误的规则被当场提出，就没人会对擅自离席的皇后产生认同感了。
很少很少有人会当场说一国皇后的不是，艾锡亚目光凌凌，很不幸，休洛尔这位新皇后遇上了她，胜败在此一举，艾锡亚眼中只有僵在原地的休洛尔。
拉开的弓没有回头箭，艾锡亚在骤冷的气氛中继续降下让人喘不上气的低温，手指点中休洛尔，又点向属于皇后的专位。她将自己烘抬在一个迷幻的大高度，指点众生，某个刹那，艾锡亚恍惚感到那个高度的快感。
她对休洛尔毫不留情，请回位。没有情绪的文雅，使她感到语言在她口中拥有的强大攻击力量。果然，休洛尔再也接不下第三招，败下阵来。
艾锡亚看着失魂落魄的休洛尔皇后，她桌下的手轻轻张开，手心的汗在空气中蒸发。这就是宫庭生存法则，不进则退，弱肉强食。
她知道她赢了，就像休洛尔一样，踩着美卑丝的幸福往上爬，她所做的，也不过如此。她心安理得。
餐桌上佳肴美馔，艾锡亚低首大吃，坐在这个位置吃东西不容易，她要吃个够本，然后储存力量继续攀登，尽管确实目标依然悬疑。
一个把皇后压制下去的少女，众目睽睽下不用一兵一卒，光靠气势。这个少女没法不成为话题，整个宫庭私底下早已沸腾了。而这时的传奇少女正坐在阳光充沛的窗边，布拉达国的外交官的画布前，让异国的贵宾为自己画像。这还是布拉达外交官希朗在那日酒宴后主动请求的，少女好奇地问为什么，一向作表面文章的大外交官坦率回答：因为您充满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