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荆刺鸟（1 / 1）

——星火燃原中诞生的盛名——

艾锡亚自小是奴隶，她的父母也是奴隶。她活在一个多姿多彩的时代，每天有成千上百的人死去，死于疾病、饥饿、战争和劳累。

艾锡亚的父亲就是在伟大的前教皇陛下应主招唤升入天国后的那场盛大葬礼上扛酒扛死的。至于她的两个姐姐，死因众说纷纭，充满传奇。母亲是个酒鬼，原指望艾锡亚飞黄腾达后接济接济孤苦无依的寡母，可她压根没给过一个子儿，伺候着皇后，如此肥差随便仍下些屑屑就够她母亲小日子甜甜蜜蜜，可她没给。等一朝云头上栽下来，艾锡亚也没向她当监工头的母亲伸过手，这让斐姬少了很多乐趣。

从一个家庭的面貌，可以纵观整个时代的面貌。

许多人对时代抱有神圣的幻想，诗人、画匠、牧师和战士，幸亏有他们在瞎搅和，将漆黑冰冷的年月涂抹的眼花缭乱，人们于是尽管饿着肚子衣不遮体，还是嘻嘻哈哈，喝着黑啤的时候会充满感情地喊上句：教皇万岁！国王万岁！

艾锡亚来自于这群人愚民中间，现在又回归于这个圈子，虽然没承认，但她现在确实觉得找不着生活的目标。

她苦过，也享受过，奋斗到高枝上，颠扑几下又跌回泥潭，上面万人景仰的日子也不过如此，艾锡亚跺跺泥足，抬着头心想，难道继续爬上那根高枝？想来就无力，全然没有当初的激情。

在黑暗的摸索期，像艾锡亚这种伸开双手生活的女人，总免不了做些过激的事情，像爬入男主人书房偷听商人间唯利主义的谈叛，以及因对女管家的厌恶而去勾引可怜的管家之子……托她在宫庭练就的手腕和天生的机灵，都没让她捅出漏子。

以艾锡亚的年纪，她应该做几件出岔子的事情，受点教训从此安份，一般的女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

白天过去后，许多潜藏的动机会在黑夜里推动，有人窜进庄园行窃。在这个什么都少，但只有盗贼越多的年代，人们是抱着习以为常的心态来看待入室行窃的人，但对于视金钱如生命的商人，盗贼是比苛捐杂税更可恶的死敌。

男主人发起了捉贼的浩荡大行动，仆佣们打着哈欠扛着扫把纷纷响应，每个人都知道抢富商的基本上是些抱着劫富济贫浪漫思想的浪子，他们像参加一出狂欢，个个兴高采烈。

侠盗们对于声势上的洗荡也并不惊慌，主人搞得再兴师动众，摸鱼起哄看热闹的往往占大多数。他们往往还有点人来疯，场面如果己经搞大，那必定要搞得更大更混乱才罢休。

在这种少月光的夜里，无产阶级站上了历史舞台的一角，并且有声有色主导了局面。

这样其实于他们并不利，巡逻士兵随时会加入阵营，而这批以租税供养的人自然会一面倒向交税比例重而厚的一方，盗贼在风光的消遣后往往会迎来狼狈的退场。

人民大众有鲜见之明，一旦士兵加入，纷纷作鸟兽散。有人会受伤会死，在两强相交的锋会中，他们非常明白何为明哲保身之道。

艾锡亚在这种场合不可能闲着，她在马厩点了把大火，火借风势直扑庄园楼。于是更大的混乱让所有人都被牵涉进去。

大家忙着满场乱窜救火，士兵们骂骂咧咧四处抓贼，主人家大呼小叫情绪失控。火把天空映红了，火比抓贼的场面更失控，当梁柱着火，主人还催逼着奴隶进去抢他人财物。空气中渐渐有毛发吱吱烧焦的味道，轰隆一声，着火的梁柱像面倒塌的城墙，将七八个人压在了下方，火呼呼乱窜，有种得志便猖狂的姿态。

不祥、恐惧，充满灾难的感觉。巨大变故定住了人们的思维，艾锡亚倒依旧鲜活，她要挽救由她点燃的蔓延的灾难。

将一桶水兜头淋下，往火海中飞扑进去，与此同时天空风起云涌，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人们纷纷仰起面庞，也有人冲入了火中。没多久，艾锡亚和其他人一起将受伤的残存一口气的遭秧者救出，也有的早死了。

但更多人是冲进去抢值钱的物件，庄园主扬着手呜哩哇啦在骂那些奴隶手脚笨反应迟钝，管家的独生子乘火势减弱也英勇冲进去救出一件，志得意满献到主子面前。

大雨哗拉拉打在活人和死人脸上，枯朽的残垣断檐摇摇欲坠，庄园主继续驱策奴隶进入，奴隶们犹犹豫豫但鞭子不留情，夹着雨水抽在身上跟蛇噬似的，有一个冲了进去，刚要出来宠大的建筑轰隆隆在他身后迅速倒塌，他飞跑了几步，手中的东西抛出，头顶的石块便将他覆盖住了。

做工精巧的一只宝石蛋，价值连城，上面嵌着庄园主女儿的画相，自然比奴隶的命值钱。

艾锡亚捡起这只吉祥如意的宝石蛋，庄园主笑呵呵向她走来，管家的独生子催促艾锡亚献上。艾锡亚面容肮脏，混合了烟熏火燎和雨的痕迹。她向前一步，抡起手臂，将宝石蛋远远掷向依旧燃烧的另半壁庄园。对着目瞪口呆的庄园主，她说：见你的鬼去吧！

一道碧青闪电从天而降，击中了身后那片大厦，映亮半座城市的闪电光下，庄园里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看到将大厦劈成两片的大闪电，与残存的艾锡亚身后那根唯一的大横梁构成了一个十字。

一刹那间，巨大的十字架阴影罩住了正站在垂直位上愤怒的少女。有人喊道：显神迹了！接着人们惶恐叫道：神生气了！

火场显神迹的事如旋风刮遍全城，即而以风般的速度蔓延了全国。低微卑下默默无闻的奴隶之女像雨后拔节的山笋，茁壮地成为神奇人物，谈论频率之高，史上的古老英雄们如果泉下有知，也会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