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起纷争(1 / 1)
蒙面女子已经被戎稚逼至角落,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戎稚没有多想这个女子是谁,为何在承天台行刺于她,她只凭着对方一双眼睛,就已认定,这个蒙面女子正是上次混在东都杀手中的双生花里的一个,别外,刚才那支带翎的暗箭,跟射中石遥哥胸膛的那支一模一样,如今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想罢手都难!
蒙面女子的招式急速快简,如果要用天象来区分,她应该用的是魅电类的武功,如此看来,这位女子也是天绝门传人,只是不知她的师父是谁,会不会跟青城姑姑认识,就在她念及都是同派情份手下留情时,蒙面女子疯狂反扑了过来,手下刀式越发凌厉,逼得戎稚后退了好几步。她暗自寻思,上次在胡杨林中相遇时,她和石遥哥亦是不想伤人,所以才百般退让,她如果有自知之明,应该知恩图报才对,怎会又来,看来这样的杀手不值得同情,假使这次放过她,下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扑上来。
白绫很软,却像蜘蛛丝一样,一旦粘上来,就别想逃脱,戎稚袖中的白凌越来越长,越来越多,蒙面女子被缠绕得手脚乱舞,一把柳叶刀在此刻显得毫无用处,她在挣扎之际,从袖子里甩出数支暗箭,直冲戎稚面门。
戎稚早有准备,脚下几个快移,躲开暗箭,同时收紧了手中的白绫,蒙面女子面色越来越难看,缠绕在她脖颈处的白绫如同蛇一样,越锢越紧,她的脸已经由刚才的惨白转成铁青色,眼里的恨意反增不减,哪怕她流露出一丁点的悔意,戎稚都打算放她一条生路,因为她很清楚,在乌国,她是孤立的一个人,她亦不想结太多的仇家,整日陷在仇杀之中,忙得焦头烂额的,让有心人乘了机。可眼前这女子,丝毫不服软,身后传来风声,她知道,有人来了,蒙面女子的眼里也有了喜色,大约是知道她死不了。
“放手!”一声怒喝!
戎稚加重了力道,那女子似乎有些坚持不住,快要晕厥。却咬了咬牙站稳了。
“王后!还不放手!”夜昆仑沉声喝道,
戎稚没有松手,但也没有加重力道,回头睨到他一脸的阴戾,心里益发愤恨难平,为了跟她的身份相持平,她已经改掉了许多江湖习性,按照她以前的性子,这位名女子,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这女子跟他是何关系,他反倒对她无礼起来。
“陛下,臣妾想问,谋杀王后,该当何罪?”她冷声问道,从他刚才的愤怒,她已知晓,这个女人和他的关系并不简单。也许,上次就是他指使这位女子在宫外截杀她和三师哥石遥的。
“论罪当诛!”他想也未多想,直接说出,谋杀王后,是死罪,这是无法辩驳的。
戎稚怒问道:“臣妾不曾做错,陛下却是为何要迁怒于臣妾?”
“孤王叫你先放手!”他避而不答,却命令她先放手。
戎稚咬着红唇,眼里氲着几许泪意,深夜里的孤独尚且还能忍受,可眼前这种孤独却令她崩溃,她没有松手,反而捏得更紧。夜昆仑上前,抓住白绫,运足内力,裹在蒙面女子身上,手上,脚上,脖颈上的白绫,“嘶”的一声,碎成了片,并且被掌风震得四处乱飞,如同春日采花蜜的蝶儿。
那女子摘下黑纱,捂着胸膛咳得花枝乱颤,脸上挂着两颗晶莹透亮的泪珠儿,可怜兮兮地盯着夜昆仑。
“王后,请先回宫,此事孤王一定于你有个交待!”他的声音冷漠,全然不像刚才在台上,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人,戎稚对他瞬息万变,早已习惯,她有预感,这件事也会不了了之,谁让她是戎国公主,是个外人呢!
“臣妾未嫁之前,来自江湖,如果陛下不能公平处事,臣妾会用江湖手段,为自己讨个说法!”她冷了脸,说明自己的想法。
夜昆仑冷眼看着她,点了点头,戎稚转身退出。
“谢陛下救命之恩!”珠子跪在地上,叩首谢恩。
“珠子,你的任性而为,会给孤王带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摇摇头,颇有些无奈,女人的意志总会被感情左右,不可能完全尊从命令,他想要戎稚死心塌地,必须让戎稚先卸下防备,爱上他,可总有这样,那样一想不到的事情出来阻止。
“属下知错了!”珠子表现得十分乖巧,完全没有刚才那副尊容,也许,在心爱的男人面前,任何女人,都会收起本性,再三伪装。
“罢了,下去罢!”
他独自一人于承天台内叹息,珠子已经多次违令行事,是不能久留在身边,她的冲动,迟早会坏事的,还是早些送回东海的好。戎稚感觉自己孤立无援,定会提前动手拉拢自己的势力,她距离乌国不远的封地--遏多,地方不大,但囤兵积粮却是绰绰有余,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她!
无意中抬头,已经到了箴亭,来时这里还是漆黑一片,怎么此刻灯火辉煌,琉璃宫盏照得箴亭比承天台还要富丽堂皇,只是,此时她的心,早已飞远了,这里无论怎样美,终究不是她的家,她的归宿。
侍从挡起了路,中间站着美艳的贝皊妃,只是,她的脸有些扭曲。戎稚停住了脚步,心知贝皊妃定是来找茬的。
“承天台的月色一定很美,王后娘娘为何怒气冲冲的出来?”贝皊妃的声音,尖酸刻薄,外加她一脸得意,张口说话,越发无礼。
戎稚心情低落,被她拦在路中间,突然之间,对贝皊妃生了厌恶之意,这样的女人,她尚且受不了,夜昆仑是怎么忍受的?他有那么好的耐心么?
“贝皊妃,有事么”她冷声问道,暂且压住心中的不满,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箴亭的月色也不错,臣妾备了水酒,想请王后娘娘一起赏月。”贝皊妃盯着王后娘娘有些凌乱的发丝,还有袖中露出的一截白缎,心里越加不平,这让她想起了她初入王府的那一夜,四王子粗鲁地撕碎了她的衣衫,用强壮结实的手臂将她抱入洞房,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还有令人销魂的吻落遍全身,她在那个醉人的夜晚,经历了她人生最开始的一阵痛。。。。。。之后,她也如王后现在一样,发丝散乱,衣衫不整的回自己的寝宫。那一夜的情景,此刻想起,她也会觉得浑身滚烫,颤栗,承天台她从未去过,陛下也从不召她去,这个外来的戎国公主,凭什么在承天台接受陛下的宠幸?最有资格去承天台的应该是她贝皊妃!
戎稚看着她的脸色忽然一片赧红,瞬间又变得苍白,原本心情不好,此时更懒得搭理她在想何事,于是说道:“贝皊妃,本宫身体有些不适,无法一同赏月,改日罢!”
贝皊妃紧咬红唇,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隐在袖中的双手开始轻轻颤抖,暗自寻思:她身体不适?这么说,王后真的在承天台侍寝?这也是她默许康姬回宫的原因?
“王后娘娘是不肯赏脸喽?”贝皊妃满脸的讽刺和嘲弄,她尽力迫使自己平静,但闷在心口的气是怎么也提不上来,这让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戎稚盈盈一笑,道:“贝皊妃,改日本宫一定备了酒席赔罪,今日就不打扰了!”转身欲要离开。
“站住,别以为自己年轻漂亮,就能得到陛下的心!陛下是本宫一个人的,你以为你让康姬进了宫,陛下就会只爱你一人?妄想!”她全身抖的跟筛糠似的,声音尖利,像是用尽所有力气。
贝皊妃说出这些话,惊呆了箴亭所有的人,侍女们低着头。就算新王后再软弱,也无法容忍一个妃子如此肆意妄为。
戎稚淡淡地看了贝皊妃一眼,大约明白她在想什么,冷道:“贝皊妃,本宫做事有自己的原则,这个还轮不到你来喙置!日后,你若再敢如此放肆,休怪本宫不客气!”
“你!你!。。。。。。”贝皊妃颤抖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伸出一根纤指指着她,两眼一翻白,便倒在了众侍从的惊呼中,她活活把自己气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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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亭距离承天台十分近,可能会惊动陛下,也许,贝皊妃选择在箴亭等她也是花了一番心思,今晚的事,让她感觉非常懊恼,贝皊妃的嚣张拔扈是跟她身后强大的家族势力有一定的关系。珠子敢于在承天台行刺于她,也是仗着夜昆仑的庇护,他没有当她是他的王后,他的妻,因为戎国将是他西征的最大阻碍,迟早有一日,他与她还需一番生死对决。假若今天柔情蜜意,到时候可能还会下不了手。她想要建立自己在乌国的有效地位,必须选择一位除夜昆仑之外的对手,并且能一击成功,让夜昆仑在一定长的时间内,不能想把她怎样就怎样!
她躺在胡床上,盯着面前的红绡纱帐,眉头拧成了结,宫中有名有份的女人只有她们三人,贝皊妃太过张扬,根本不懂得收敛,能把自己气晕,那心胸也忒窄了些。珏夫人和她有世仇,且她城府太深,不容易看透。宫里是没有值得结交的人,只好选择宫外。大臣们想必对她也是多有防备,到底要怎样做?这种孤立无援的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她掀开锦被,唿地一下,直直地坐起来。
宫外传来些许异动,她立刻又躺了回去,侧身朝里,伸手握住枕下那把从戎国带来的铜柄弯刀,如此轻细的气息声,普通侍卫很难发觉,来人武功不弱,她只能靠自己。
一丝风吹动了纱帐,风中除了浓烈的迷迭香之外,还夹杂着密香的味道,她松了口气,将刀往枕内推了推,若是被他发觉,大概又无法说清了。
“稚儿,睡了么?”他轻声呼唤,却听见戎稚牙咬得格格作响。
他自行脱下外袍,靴子,掀来锦被躺上来。
戎稚侧躺着,没有回他的话,也没有醒来,假装熟睡,这个她十分拿手。
他伸手去扳她的肩膀,刚刚抚上,就感觉到她全身立刻变得僵硬,他挑起唇角,微微一笑,于是,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躺下来,将她搂在怀中,手从她肩上滑下,一直停在腰间,并在她腰腹间来回轻轻抚摸,并一点一点的向胸口攀去,他是故意的,就想看看戎稚能忍到何时。
突然,他感觉自己虎口处一阵麻痒,遂抽回手一看,手腕处青了一大块,且有个小小的针口,他立刻掀开锦被,将戎稚的脸扳过来,恨恨道:“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敢行刺于孤王!”
戎稚睁开眼睛,无奈道:“臣妾习惯独睡,最近想臣妾小命人也多了起来,所以,不得不防,还请陛下恕罪!”
“你是在怪孤王不来陪你?”他勾起她的下巴,贴近她的脸,眸中幽光摄人心魄。
戎稚用力推开他,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陛下误会了!”
“宫中流言纷纷,你一点不在意?”
“流言就是流言,臣妾并不在意,不过,陛下的伤要是再不清理,臣妾就很在意了!”
“若是孤王毒发身亡,不正合你意?”
戎稚淡然一笑,心道:毒发身亡,你想得美,本姑娘会慢慢折磨你!她翻身下床,从妆奁里拿出一个锦囊,倒出一料蜜丸,同时递上一杯水,道:“陛下,请!”
他接过丸药和茶水,一同饮下。
戎稚安静地躺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珠子是孤王的师妹,她年纪轻,不懂事,今晚的事,还请王后包涵!”他喃喃说道,言语之间似乎很疼爱珠子。
“臣妾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又是为何?”
“她的师姐死在白玉关,她查到,那一日,你正好也在白玉关,也许她认为是你杀了她师姐罢!”他僻开了那件至今让他苦恼不已的事,将珠子对她产生的莫名恨意,一股脑推在岛亭师妹意外死亡这件事上。
戎稚闭上眼睛,想起白玉关那一天,确实有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重伤之后跳楼身亡了,现在想起来,那名女子的身形,装束,还有说话时侬软的口音,跟珠子是一模一样的,可能真是珠子的师姐。
“为何不说话?”
“她是受伤之后跳楼自杀的!”她知道,他迟早会查清,自己又何必隐瞒。
夜昆仑转过头,盯着的她的眸光变得凛洌,道:“真是你!”
戎稚道:“如果有人做了触及陛下底限事的,请问陛下会如何做?”
他神色忽变,睨了她一眼,冷道:“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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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跟我回东海罢。”真子依着宫台,认真地问道。
“不,师姐,我哪也不去,要走,也是她们走!是她们抢走了师兄的心!”珠子还是那么顽固,她不想就这样离开师兄。
“珠子,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男人的心,他想交给谁就交给谁,抢是抢不来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师兄他爱的人不是你!”真子不想说这些伤人的话,她怕她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珠子数次违抗命令,师兄的耐心是有限,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饶过她。
珠子流着眼泪,却笑得十分高兴:“师姐,你们都不懂,不懂那种感觉,师兄他心里有我的,要不,我们不会。。。。。。”
“珠子,你所说的那种感觉我是不懂,但我懂得,爱不能强求,我已经失去了一位师妹,不想再失去一个,过完这个冬天,等大师姐回来,我们一起回东海向师父复命!”真子打断了她的话,珠子还沉浸在梦中没有醒来,她倒底要不要告诉珠子那件事的真像,万一珠子承受不了打击,该如何是好?
“师姐,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要夺回师兄的心!”珠子激动地抓住真子的手,意志十分坚决。
真子无奈地摇摇头,道:“珠子,何必呢,凭你的功力,是斗不过戎国公主的,更何况她现在是师兄的结发妻子,乌国的王后!”
“师姐,求你了,如果师兄的心真的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珠子会死心跟你回东海的!”
真子长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陷入情海的女人,大概都跟珠子一样,无药可救,明明知道不可能,还要拼命去争取,何必呢,何必!深宫内苑的痴情,误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年华,珠子,怎么就是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