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落泪（暂定）（1 / 1）
坐在凯普大厦一楼的喫茶店等水莲的黄华生知道两人间出了问题，却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是否和那晚的电话有关？那样的哭哭啼啼，深夜主动给他打电话，确不是水莲所为。所以不放心，第二天派人去看她确认她平安无事。为争取某国的开矿权，自己这两个礼拜一直在非洲。中途打了几次电话，只有一次打通，而且还没说两句水莲就说睏挂了电话，让他隐隐觉得水莲在躲他。
非洲的事一结束就飞来东京，也没打电话，直接来按门铃。水莲却请他在楼下的喫茶店里等。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两个星期连面都没见，怎么会惹她不高兴。不是自己，又会是什么人或事让她迁怒于自己呢。饶是黄华生精明此时也猜不透其中原委，想不到是女儿来棒打鸳鸯。
一进喫茶店，便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黄华生。神采依旧，长途的飞行，非洲的滞在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点影子。
在过去的一年里，这个人给自己带来了无数的快乐，无限的温情。两个人曾经那样的亲近，熟悉彼此身体的每一个曲线。竟从此便要成为陌路。水莲的眼眶有些热，嗓子发紧。深深的吸口气平静情绪，指了指黄华生的方向，对迎上前的侍应生说：“有朋友在等。麻烦你，一杯红茶。”调整一下面部表情，走向坐在窗边的黄华生。
直到水莲坐下黄华生才发现她的到来。
“还好吗？”风平浪静的问候，似乎两人昨天才见过面。
水莲并不回答，只是摆弄着手机上的小装饰，不知如何开口。
黄华生亦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摆弄手机。
一只不知名的钢琴曲在店内流淌。客人的低语声，侍者的脚步声，刀叉、杯盘的碰撞声。
侍应生送来了红茶，黄华生帮她加奶，用小匙搅了搅放到她面前。
水莲放开手机，端起起茶也不喝，只是放在鼻端闻茶香，感受着袅袅热气。有几分钟之久，终于说出了口：“我们，算了吧。”
黄华生半晌无语。直到水莲差异自己是否准确的表达了意思而抬头看他，黄华生才把目光从窗外的水景上收回。低声却清晰地说：“我是认真的。”
水莲不出声，心里苦笑。知道你是认真的，也知道你同样认真地爱着你的妻子和家庭。
两人相对无语了半天。
然后黄华生伸手拿过水莲手里的杯，喝一口后，微笑着说：“水莲，你不能让我做个糊涂鬼呀。”
沉吟了一下，水莲决定实说：“你女儿来找过我。”
见面之前，水莲没想提他女儿来找自己的事。有告状的意味，她不肖做。被问到，又觉得与其说‘不想影响你的家庭’‘我不喜欢你了’之类的还不如说实话。潜意识里，也是想知道当家庭和自己的存在发生冲突时，他会是什么反应。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付出的感情可有同等回报。
“我抱歉，水莲。”黄华生握住她的手说。
“没有什么，只是很遗憾。”遗憾他们美丽的一年时光没有一个漂亮的句号。说完水莲抽出手，站起身离开。
黄华生没有拦她，只是在她背后说：“我再给你电话。”
水莲第一次觉得到三十七楼的电梯竟是如此漫长。进屋关上门后，一直忍着的、不争气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伤心落泪，是自己提出来要分手的，而黄华生的回答也痛快。快快乐乐的相处一年，然后清楚平静地分手。完全都是希望的那样，可就是伤心不已。倚在门上一遍遍用手背抹着不断冒出的泪。
还没进院子，黄杰慧就知道爸爸来了。因为二楼书房的灯亮着。
进屋正对上从客厅出来的梁书成。
“梁叔叔好。”黄杰慧称这个一直在爸爸身边的助理为叔叔。
而梁书成却尊她为小姐。“小姐回来了。先生在书房等您。”
这些天，黄杰慧一直在猜爸爸是否会来找她。不过现在她不怕了，有齐藤侦探所提供的新情报撑腰。
进去见黄华生正在看文件。
听见女儿叫自己，黄华生从文件里抬起头。看着张扬美丽的女儿心中感慨：真是个大姑娘了。似乎她挥着胖胖的手臂摇摇摆摆走向的自己的那些日子还不远。转眼就长成大人了。
“过爸爸这来，杰慧。”黄华生招手唤女儿。
等黄杰慧在椅子上坐下后，递给她一盒甜瓜巧克力：“记得多做运动就不会发胖。”
黄杰慧马上拆开，拿出一粒送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谢谢，爸爸。”
黄华生微笑。沉吟了一下说：“爸爸二十五岁那年从爷爷那里接过了黄家的祖业，那是一个中型的钢铁加工厂。我用了六年的时间让它成为业界翘楚。然后又在董事会力排众议，出资在非洲开矿。如今黄家的产业比爸爸接手时增加了不止百倍。这些年我为自己骄傲过，自豪过，却没有觉得快乐过。陈水莲是唯一让我知道快乐的人。杰慧，她应该不会伤害到你，爸爸保证将来你和杰仁名下的财产，会是当初爸爸从爷爷那里接过来的几十倍。”
黄杰慧咬着唇看着桌上的水晶蟾馀镇纸不说话。
“告诉爸爸你们都谈了什么。”
“我告诉陈小姐爸爸很爱妈妈，她不会有机会。”
“水莲怎么说？”
“她让我出去。”
见女儿不出声，黄华生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泼了她一杯水。”黄杰慧不敢对爸爸撒谎，也怕水莲添枝加叶的夸大事实。所以觉得实话实说最好。
黄华生听完叹了口气说：“过两天我约水莲吃饭，你也一起吧。”
“爸爸让我向她道歉。”黄杰慧惊道。
“吃一顿饭而已，况且泼人一身水也不对。”
哪有一身，一小杯而已。黄杰慧心里嘟囔。觉得爸爸偏向陈水莲的心不是一般的重，决定使用撒手锏。
“陈小姐在和别人交往。三十二岁，叫丹野平，做软件开发生意的。公司就在新新饭店的斜对面。”
黄华生并没有接女儿的话：“时间定好了书成会通知你。”
停了一下又说：“还有，不要再调查她了。”
黄华生在电话里对水莲说，他明天要回台北，希望今晚能一起吃顿饭。颇有是对两人一场缘份告别的意思。
开车来接水莲的是梁书成。车沿着樱田大道向三田方向驶去，然后进了白金台的高级住宅区。
白金台是高贵、有钱的代名词，甚至有些主妇特意来这一带参观，以能在这个地方的饭店，咖啡厅，美容室等地消费一次为荣。
水莲第一次来这里，看到周围有很多小洋楼，也间或有日式住宅。心想这种地方的饭店卖的，与其说是饭菜还不如说是店内的空间，不知是什么天价。
车最后停在一栋带着小院子的洋楼前。当水莲看到门牌上的‘黄’字时，才知道这是黄华生在东京的私邸。他竟是这么有钱。这个宅子怎么也要五、六亿以上，至于要上到多少水莲不敢说，超出了自己的常识范围，她不知道。心中挪揄自己：看你失去了什么。若是同意让他养，自己也可以是个白金台贵人了。
梁书成把水莲让进屋后，上次被黄华生派去确认水莲平安无事的苏女士迎了上来，请她去一楼的客厅坐。
进了客厅正在脱大衣的时候，黄华生进来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满脸温柔的微笑、打招呼问候。一如既往的接过水莲的大衣递给苏女士，又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然后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自己也随即坐在旁边。水莲糊涂了：这意思两人到底是分手了呢，还是没分手。绅士作风，为女士服务接过大衣；吻额头是国际社交礼节。就算此刻并排坐着，也保持着距离。他的所作所为没有超出朋友范围。可那熟悉的气息和动作中的亲昵劲儿，总让她觉得两个人还没分手。
看着黄华生为自己的茶里加奶，水莲想都说分手后可以做朋友，做起来还真是不容易。特别是自己和黄华生这种情况，不是因为有怨或是感情的疏离而分开就更难掌握分寸。好在这是告别宴，今后不在会有这种情况。唉，还真是不好受。
把茶放到水莲面前，黄华生从茶几下面拿出个点心盒，等他掀开盖子后，水莲看见里面是自己最喜欢的零食之一--裂口榛子。黄华生用手捏开榛子，取出瓤递给水莲说：“知道你喜欢，不过不可以多吃，马上就吃饭了，今晚都是你喜欢吃的菜。”熟悉无比的动作，熟悉无比的口气，此刻却让水莲无比的别扭。
等人来请示黄华生可不可以开饭时，黄华生说的那句话让水莲一惊，竟下意识的想站起来逃走。
黄华生说的是：请小姐下来用餐。
黄华生挽住她的胳膊：“我的大女儿杰慧，找你胡闹的那个。在庆应大上学。”
水莲想不明白黄华生为什么要这样做。给自己道歉，作为对自己受辱的补偿？还是要和家人挑明两人的关系？亦或是大家一起礼貌的、和气的吃顿饭给两人的一场缘份一个完美的结局？
胡思乱想间，黄杰慧进来了。看到黄华生挽着水莲的胳膊，她明白爸爸是要把这个陈水莲过了明路。权衡利弊，觉得今后还是不要惹她的好。冲水莲点头说：“陈小姐好。”又甜甜的叫了声爸爸。
晚饭的菜式不多却精，而且清淡。鱼翅汤，蟹肉芦笋，鸡汤蒸鲍鱼，菠萝牛肉片，凉拌贡菜。
诚如黄华生所说都是水莲喜欢的，只可惜此刻的她是真没胃口。不过没胃口的应该不只有她，看上去黄杰慧吃的也不欢畅。两个人只是保持着礼貌，安静地吃。只有黄华生一个人兴致比较好，对水莲呵护有加，同时也没冷落女儿。
看到最后的一道清汤砂锅面被端上来时，水莲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黄华生先盛一碗给女儿，又给水莲盛，边往面上浇汤边说：“你不喜欢人参的味道，所以没放。到底是不地道些。”
饭后黄杰慧说有功课要做，没喝茶就和两人道晚安回楼上去。
喝完茶，水莲也起身告别。
送她回去的是黄华生。车内很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看着专注开车的黄华生，水莲想他今天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虽是泼在身上的水不能收走，听过的侮辱自己的话不能抹消，但是他已经在人力能为的范围内尽量的挽救了。这个男人让她没话说，只可惜不属于自己。恨不相逢未嫁时啊。也不对，看他的家势，就算是相逢在未嫁时，他也不会属于自己，门不当户不对。
水莲在大厦大门外和黄华生道别。黄华生却坚持要送到楼上。
在自家的房门外再次道别。从此就是陌生人了，水莲心中酸楚。
拿出门卡开门进屋，转身关门时看见黄华生还站在门外。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有些不舍吧。“回去开车小心。”说完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握上门把手要关门。
门突然被拉开，黄华生出现在眼前。
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是他火热的唇，雨一样的落在脸上。
也不记得是怎样进的卧室。两人跌进了床里，身上衣衫尽去，双手在对方身上游走抚摸，舌在彼此口内纠缠索求。
当黄华生把手指收回，要进去的时候，水莲忽然止住了他，喘息着说：“等一下，我还没吃药。”
黄华生的动作却没停：“不再用药，我们要个孩子吧。”
水莲僵住了，瞬间心里被充得满满的。
欣喜，感动，幸福像潮水般涌来，竟涨得她心疼。眼中水光骤聚，眼前模糊一片。闭上眼，一滴泪流出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