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纠缠（1 / 1）
醒来时头有些痛，胃也不舒服。一条□□的胳膊横在胸前，水莲一瞬间还以为是黄华生。随即明白过来是丹野。
突然间，内心一片茫然，空虚。一抹淡淡的哀伤从心口淌过。
这是她的第一次名副其实的一夜情。若不是喝了那么多杯的冲绳之恋，她不会跟丹野回来。不过她也明白这不是自己的酒后乱性。尽管当时头重脚轻，行动迟缓，但是大脑思维还是运作正常，她仍记得每个细节。只能说自己是仗酒壮色胆了。
轻轻抽出身，想先洗个淋浴。刚坐起身，那只胳膊又围上了腰。睡意朦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再睡会儿，芍药。”
挣了一下，没挣脱就说“我得去洗澡。”
“我们一起去吧。”丹野似乎比方才清醒些。
拍开他环过来的另一只手说：“放开。”
丹野嘿嘿一笑，松了手。
围着浴巾出来时，丹野正在穿衣服。看来他是在另一间浴室刚洗完，头发还是湿的。
水莲从地板上捡起自己散落的衣物，抱起来去卧房和浴室间的更衣室里穿。身后传来丹野的笑声。
穿好衣服，头发快吹干的时候，丹野进来了。也不说话，就靠在门框上看她吹头发。
水莲有些不自在，不知别人一夜情之后是如何面对彼此的。
放下吹风机，还没起身，丹野就过来揽住她的肩说：“走，吃早餐去。”
虽说有了肌肤之亲，可感情上还接受不了这样如恋人的般的亲密举动。而且也不想今后有再深的交集。不过此时说‘别碰我’之类的未免显得做作。就快走几步，以期摆脱他的手。却没成功，还是被丹野拥着进了餐厅。
办酒会的时候来过丹野家几次，进他家的餐厅这还是第一次。是完全和式间。和厨房间有一道拉门。榻榻米铺就，屋内摆着矮桌、蒲团。有一个老式电视柜，和一个装茶具的小柜。
丹野准备的是洋式早餐。煎蛋，火腿和烟熏三文鱼。从烤箱里取出吐司装盘端过来，递给在矮桌旁坐下的水莲：“果酱，玛琪琳还是白脱？”
“都不用，谢谢。”为了保持体形她尽量避开这些高卡洛里的食物。
“红茶，绿茶，还是咖啡。”
“红茶，谢谢。”
“芍药，别跟我这么客气。你吓坏我。”丹野一边沏茶一边说。
把茶拿过来坐下后，装出一脸委屈：“我知道，你想赖帐。不顾我的清白。”
他这么个大男人学小女人做委屈状很是滑稽。水莲笑了：清白，他可真敢说。用刀叉把煎蛋放在吐司上，又取了片火腿在上边，吃完一口才说：“你若是清白，多摩川也不敢说被污染了。”
还是上大学的时候，东西横贯东京的多摩川因为污染严重出现了畸形鱼。当时多摩地区的同学还发起了拯救多摩川的署名运动。
丹野一脸惊讶状：“你不知道吗，多摩川的问题早就解决了。”
“好吧，若是你因昨晚有了喜，我会让孩子入我的户籍。”
“你可得记住了。”
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下来，倒也没了最初的尴尬。
水莲在新新饭店前下车，关车门时听丹野问：“今晚去吃什么？”
这是什么话，偶然的一夜情罢了，他怎么一副老夫老妻的口气。
“昨晚很愉快，不过我不认为我们会一起吃晚餐。”说完关上了车门。
店里仍是不忙，水莲站在收银台里玩插花。
一直觉得插花是件雅事，想着有时间去参加个插花班。今天闲来无事，在网上一查，大吃一惊，日本的生花界竟有200左右的流派，分支。像比较有历史的池坊就分清流，正流，凤秀流和名流。而且还有新的门派在诞生。太深刻了，吓得水莲打消了参加学习班的想法。
抽空出去买来一应用品，此刻正照着网上介绍的一副入门作品，自己插着玩儿。看起来简单，中间是一高一矮的两只白百合，下边零星几只黄色的水仙，全体用椿树树枝点缀。水莲插来插去总是弄不好，搞得泡沫上都是一个个的小孔。看一眼自己的作品，还是松懈，散乱，不成型。一只只拔下来准备再从来一次。
看了半天的丹野终于沉不住气，笑道：“你可真差劲，没有半点章法。”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不去吃饭消费，站在收银台前做什么。也不理他，仍旧拿起一只百合准备接着来。
“不是这么乱来的。”丹野拿过水莲手里的百合，又捡起另一只比了比，拿起剪刀，把短的一只又剪短些。然后□□花器，看似并排插入，水莲却注意到是短的在前，长的稍后，只此一下就比自己插的顺眼多了。那边丹野又把水仙剪短插上，最后是椿树枝。前后没用五分钟。看上去竟不比网上的相片差。
“你学过？”水莲的崇拜之意油然而生。
“是我妈喜欢，看的多了，稍懂些门道。”
说着把剪下的枝叶尽扫入垃圾桶，直起身说：“吃饭去吧。忙了一天，我连午饭都没顾的吃。”
水莲叹口气“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你怎么好像还没理解。昨晚过去了，也就结束了。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你真的要赖帐。”丹野抓住水莲的胳膊，又是一脸的委屈。
水莲哭笑不得：“快放开，拉拉扯扯的不像话。”
丹野却不理她，仍旧抓着她的胳膊提高了声音，委屈的说：“芍药，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说我昨晚多么的努力讨好，说不定我已有了你的骨肉，你就这么抛下我们父子俩。。。”
水莲看见近座的客人已经在笑。赶紧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饿，要吃饭。”丹野一脸无辜，满眼委屈。
“你，你，你这不是耍无赖吗？”水莲气得话都说不顺溜了。
刚巧店里的电话响了。水莲拿起电话没好气的说：“你好，新新饭店。”
是警察署来的电话，说是擊事醉汉的女儿找到警察署要给水莲道歉。若是那个醉汉说要道歉，水莲是不会见的，但是她不能拒绝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便说自己这就过去。
放下电话见丹野正在看自己，想是他也从旁边听了个大概。就说：“别闹了，我说的都是认真的。我现在得去警察署。你请那边去用餐。”
出门没多远发现丹野也跟了来。水莲不禁被气乐了：“你可是要跟去警署耍无赖。”
“怎么把我说得这么不堪。不是怕你被欺负嘛。”丹野一脸正经。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没打算非要起诉，如今看在小孩子的份上也只能就这么算了。”
“便宜那个王八蛋了。”丹野恨恨地说。
“算了，我也没受伤，你也把他打得够呛。”
进了谈话室，水莲看到坐在那个蔫头蔫脑的中年男人身边的，是一个长得很秀气的孩子，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脸色有些苍白，有双日本女孩少有的大眼睛。小女孩由于紧张语音有些颤，却清晰地说：“陈女士，我爸爸给您带来困扰，我给您道歉。请相信他不是坏人。我妈妈离开我们后，爸爸很伤心。爸爸是喝酒后，误会您是妈妈。所以请您不要起诉他。”说完深深一礼。
多么好的一个孩子。水莲对醉汉的厌恶更增了一层。为了利用女儿博得自己的同情，不惜在她幼小的心灵上投下阴影。
水莲忙还礼说：“我也听警察先生说了，这是个误会。你爸爸是个很好，很勤奋的人。不好意思，我小题大作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水莲看到女孩的眼里马上有了光辉，她爱自己的父亲，并以他为自豪。又说：“麻烦你去外边等一下好吗，我想给你爸爸正式道歉。”
一位女警官把女孩领出去后。水莲对那个男人说：“竟忍心让她知道这些，你不配做她的父亲。我不再追究，只是不想伤她的心。”
从警署出来后，水莲的心情有些低落。她为那个孩子悲哀。
丹野在旁边逗她说话。
水莲回过神时两人已进了一家寿司店。和自己的店在同一条街，经营者是一对夫妻，没深交也是见面打招呼的熟人。见店主已经走了过来，水莲也不好再出去。
点完餐，水莲边喝茶边说：“我自己的事已经够糊涂的了，你就别往里搅了，好不好？。”
丹野所问非所答：“芍药，你讨厌我哪里？”
“我并不讨厌你。只是不想再有交集。”水莲实话实说。
“那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能交往，而且我这么喜欢你。”
“我相信你我都知道喜欢的意思和分量。我们一起做的是一个快乐的运动，它还担不起喜欢二字。”
丹野拿起水莲放在桌上的手，握住：“我最开始注意你是因为你的美丽。后来从业界听到一些你的事，就变成欣赏。很多时候去你那里吃饭、给职员订餐皆是为了接近你。甚至新年酒会都是为了能和你有更多的接触才委托给新新饭店，你也给了我意外的惊喜。从接触中我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你，欣赏你的一切，性格，外貌，作为，还有你善良的心。所以我请你考虑和我交往。”
丹野的一番表白把水莲说得怔住了。原来他对自己有这些心思。眼前是个出色的男人，自己甚至也有些欣赏他。而且和他在一起也比和黄华生在一起光明些，正当些。况且两个人的性生活也和谐快乐。但是感情上的是不是可以这么理智地计算的。对黄华生的感情虽没有当时对林伟的刻骨铭心深，也是牵牵扯扯，肌肤相亲的缠绵了一年之久，亦不浅。一下子转不过来，所以一个‘好’字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水莲虽说在东京这个大染缸里生活了十三年，从小受的传统教育、道德观念还是根深蒂固。所以和丹野发生了一夜情后，会觉得迷茫，空虚和哀伤。能和黄华生发生关系，一是因为当时自己离了婚，已是自由身。二来也是太苦闷想抓住根稻草，而黄华生又是一个难见的优秀男人。
见水莲久久不出声，丹野想慢慢来吧。“我不急着要答案，只是别拒绝我做朋友，给我们一个机会。”
水莲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希望自己可以摆脱介入别人家庭的角色。
慢慢地抽出手：“希望你女朋友不会来找我拼命。”
丹野马上说：“那不是女朋友。而且也结束了，从我对你有了心思起。”
看水莲挑眉，忙又低声说：“唉，那次是。。。是意外，我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