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梅梅做媒（二）（1 / 1）
接到梅梅的电话，水莲就算计：要是梅梅来时店里不忙的话就请她去自己那坐，两个人能安安静静地聊聊。谁想没多久就接到水野太太打来请假的电话，三岁的儿子感冒不能送托儿所，今天不能来上工。
水野太太是白天的服务员。店里前面是两个服务员加水莲，后面是厨师王先生和他带来的徒弟小陈，还有洗碗做杂物的前田太太。水莲、王先生、小陈和前田太太四个人除了每周的店休日星期一，是一星期六天，早晚都出工。白天的服务员都是本地的家庭主妇，晚上则都是国内来的留学生。服务员是大家轮班，每人每星期出3、4天班。尽管不是学生了，水莲现在还是打怵大学的考试周。因为一考试学生服务员们都要请假复习功课。自己也是从那时走过来的，知道学生的辛苦，尽量协助。请白天的服务员代班，有时安排不过来，水莲和代班的服务员就两个人干三个人的活。这时候水莲会给代班的服务员每小时多加200日元。
因为前几天和黄华生去箱根旅游刚麻烦过另外两名服务员代工，水莲今天就没打电话找人临时出工，所以和另一名服务员林太太忙的脚不沾地儿。
梅梅是一点半到的，最忙的时候刚过，店里杯盘狼藉。
梅梅一进屋就用那让水莲觉得特别亲切的大嗓门儿说：“看来你这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了，连撤桌子的空儿都没有。”说着放下背着的运动包，脱了大衣帮着收拾。是件蓝布带毛领的夹克，上边印着藤田工务的字样。里边是个红色套头毛衣。比上次见面好像又胖了些，生完瑞惠后她一直在减肥，怎么倒胖了。就问：“你怎么越减越肥了呢？”“我不减了，我们家的说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用不着减。”水莲知道藤田是心疼梅梅减肥辛苦，心里为梅梅高兴，要爱到很深才会不介意对方的外表。学着梅梅的口气：“你们家的内（那）口子，今天在哪工作？”梅梅撇嘴笑：“学得不像，亏你还是东北人。他在品川，连拆带安得两三个小时，完了来接我。”
三个人一起收拾，十来分钟后就弄得差不多了。看看店内还剩7、8人在用餐，到两点关店前也不会再进多少，一个人应该能忙得过来，知会厨房一声准备和梅梅坐下来一起吃饭。
梅梅从包里拿出一袋东西说：“是血肠，我前天灌地。还有酸菜，都切好了。”水莲的口水马上就出来了：“酸菜炖血肠，我都十多年没吃了。梅梅对我真好，等我干女儿长大了让她孝敬你。”赶紧拿进去，请王先生给炖上。
出来时看见丹野来了，背着和身上的西装不和谐的双肩包。自从十来天前拿走菜单后，他们公司已经先后来定了三次餐，还一直没机会当面谢他。电话定餐比店内用餐的盈利大，既不占用店内空间，又省了店内服务的劳力资源。水莲很希望能发展一下这方面的业务。
走过去边带他入位边说：“欢迎，丹野先生。谢谢您的照顾。”
丹野微笑：“是这的饭菜好，大家都喜欢。”
水莲又给他拿了热手巾和菜单然后道了声“失礼”走开。
在梅梅面前坐下后，看她一边喝果汁一边不怀好意地笑：“咋这么殷勤？”
水莲知道她的意思索性顺着说：“我看上他了。”
梅梅一拍桌子：“对，蹬了内（那）个不着摇行地。”
“不着摇行”是两人的家乡话，即不正经。梅梅叫黄华生“不着摇行地”。
梅梅一直不赞成水莲和黄华生的交往。水莲能理解，若是母亲还在也会和梅梅一样希望自己找个爱惜自己的根本人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而不是跟一个有家庭的人没有结果的风花雪夜。他有家庭这件事，水莲没问过，黄华生也没说过，两人心照不宣。
水莲也羡慕梅梅那样一家四口的温馨生活，可有些事可遇而不可求。自己大一那年遇到林伟，处了四年，毕业后结婚。以为那就是一辈子的幸福，谁又能想到5年的婚姻后是分手。没有什么是一辈子的事儿，眼前的快乐是唯一属于自己的。
梅梅常说她：“你不能因为碰见林伟内个骗子就一篙子打死一船人，好男人有地是。”水莲不觉得林伟是骗子。她知道他曾经真心的爱过她，只是后来他又爱上了别人，一个叫陈辉的22岁的女孩。如果没有爱了，用婚姻绑住对方只是两个人的悲哀，浪费彼此珍贵的生命。
水莲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说，正好小陈端来饭菜，就借机换话题：“真难为你了，从哪儿买的猪血？”
“我们家那口子淘腾来地，说是三鹰那边的肉加工厂。”
“孩子们都好？”
“好着呢，瑞惠出牙了，把托儿所阿姨都咬了。前天我抱着她，照我肩膀就一口，可有劲儿了，都青了。我给你看啊。”
梅梅说着拉着毛衣领往下褪。水莲赶紧按住：“别呀，大姐。咱这是正经饭店，您别在这儿脱呀。”
“你不说我倒忘了。”
说完两人都笑。
然后梅梅又给水莲看手机里孩子们的相片。两个孩子的都有，铁钢最近迷棒球，晒得像个黑人，显得更加结实，更让水莲觉得铁钢这个名字起的好。最多的还是瑞惠，水莲惊讶于小孩子长得这么快，两个月前去看她还只能躺着玩手指、脚丫，现在不仅能坐起来，还能爬两下。胖得脸上肉嘟嘟的，胳膊腿儿像莲藕，还会禁鼻子做鬼脸，怎么看都不够。梅梅的手机没加联网，水莲想把梅梅的手机和自己的笔记本接上，把相片考进电脑，可USB线的插座型号不对接不上。忽然想起了还在店内吃饭的丹野，就向他求救。太想要这些相片，也顾不得介意打扰人用餐。丹野看了梅梅的手机型号后说：“我的笔记本应该能从卡里读出来，然后再用Usb Memory Stick考到你电脑里吧。”水莲忙说：“麻烦你。”
中途服务员来请水莲接电话，是修厨房排风扇的。讲了有十多分钟。期间梅梅进来一次，拿了张水莲的名片又出去了。
讲完电话回到前堂，丹野面带笑容的递给她一个Usb Memory Stick说：“都在这里了。”水莲接过、道谢、考到自己笔记本里。
总觉得那笑容有点不对劲儿。
“你方才拿我名片给谁了？”
“你看上的内个。”梅梅指指丹野。
“你该不是那啥，真的那啥了吧。”水莲有点结巴，家乡话倒顺溜了。
“你不是看上了吗，我怎么也得帮你啊。”梅梅理直气壮。
“你怎么帮的？”
梅梅是这么帮滴。
直接问：“你结婚了吗？”
“没有。”
若是别人这么问丹野绝对是无视。可这个是和“芍药”亲亲热热吃饭的人，尽管她们说的话他听不懂，却能看出关系非同一般。能向她透露自己的个人情报他是求之不得。
又加了句：“一次也没有。”
点头，梅梅满意。
“那有女朋友吗？”
“没有。”想都不想马上回答。
梅梅更满意。
“能养得起老婆孩子？”
“绝对有能力。”坚定地回答。
梅梅点头，指着水莲进去的方向说：“我是她姐，我们是本分过日子的好人家。人你也看见了，长得没话说，人能干心也好。就是离过婚，也不是她的错，是那男的有外遇了。我妹今年三十，现在一个人过。你觉得怎么样？”
丹野连声说：“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梅梅进去拿张水莲的名片给他：“努力啊。”
丹野双手接过。“谢谢姐姐。”鞠躬感谢。
梅梅拿回手机，又去倒了杯果汁，回座接着喝果汁。
听完后，水莲：“你、你。。。我、我。。”却没句完整话出来。
往那边瞄一眼，松口气。还好丹野走了，不然的话她得考虑挖个地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