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二十四 二十五（1 / 1）
二十四
“……”阿斯帝迦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斯帝迦？”戈薇的眼角还有着泪痕，“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打断了她，“是我失礼了。你不要介意。”
“你喜欢戈薇。”不知道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
“……”他抬手，像是习惯性地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上次说过这句话了，我也回答过你。”
“你喜欢戈薇……”戈薇重复了一遍，他收回的手僵在半空，然后被轻轻握住。
“我不喜欢。”阿斯帝迦笑笑。
“我呢？”戈薇抿了抿嘴巴，问出了口。
“……对不起。”他站了起来，打算离开。她的表情，他看不下去，心里会莫名的难受。
“阿斯帝迦。”她没有松开手。
飘摇的灯火，寂静的房间，只听得到呼吸的声音。
他静静看着她，亮晶晶的血色双眸中带着无奈的笑意，阿斯帝迦走上前一步，把她揽进自己怀里，额头相抵，鼻尖相触，暖暖的气息很温柔，“对不起，你不要那么像她。我谁都不喜欢啊。”骗她？还是骗自己？
“……”戈薇咬疼了自己的嘴角，眼里的眼泪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那为什么吻我？”戈薇闭着眼睛问。
“我……”不想看到你哭。会。难。受。
……
“戈薇，你醒了。”开着的门边，赛琳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带着喜悦和诧异的表情轻轻敲了敲门。
阿斯帝迦松开手，把戈薇按进被子里，掖好被角，“我先回去了。”
“戈薇。”赛琳娜在阿斯帝迦原来坐过的椅子上坐下，“你，饿不饿？”
“恩。”笑了笑，然后揉了揉微微发红的眼眶。
“那……我去把吃的东西端来嘛。”又站了起来，打算出去。
“赛琳娜，让你担心了。”
“……”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抱歉。”
“你笨蛋！”赛琳娜竟然哭了，一把抱住戈薇，“那个时候差点吓死我了嘛，好端端地跳个舞把自己给跳死了，你说你值得不值得嘛！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要找哪个混蛋让你跳舞的嘛，我砍死他，我掐死他，我抽死他……”
“……塞……赛琳……娜”虽然是很感动，但是……
“赛琳……娜，你，你……”演变了成闹剧。
“啊？”连忙松开手，但是戈薇已经喘着粗气，脸全红了。
“在那之前……我已经被你闷死了。”戈薇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大口喘气。
“……对不起嘛。”
“还有啊，你说的那个混蛋，是你心仪已久的魔界小王子啊。”
“……我……我去给你弄吃的嘛。”一溜烟地消失在华丽的走廊里。
“呵呵，重色轻友。”无奈地笑了笑，关于这一千年的记忆完全都在，自己没有进入这个身体前的记忆有些模糊，有些地方竟然不能完整地记起来，简单地整理一下两边的记忆还不算混乱，但是，现在要怎么办呢？继续扮演这个角色，还是想办法回到原来的身体呢？
“差点就忘记了嘛！你说，你跟阿斯帝迦到底是怎么回事？”赛琳娜一手支着下巴，撑在床沿边看着戈薇。
“恩？”已经饿了这么多天，顾不得讲话。
“跳舞那天就很奇怪了嘛。”赛琳娜回忆着若有所思，“你昏迷的时候叫过阿斯帝迦的名字，你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怎么不告诉我嘛？还有还有，你怎么会认识那只天使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嘛。”一连串的问题，像轰炸一样问出口。
“……”戈薇听到最后一句，停下手里的动作，以赛亚，应该和他见一面的。
“赛琳娜，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谁？”
“你说的那个天使。”
“你真的认识他？”不可置信。
“恩，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我需要见他一面。”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嘛，但是，你怎么可能认识天使呢？”
“……玛门，玛门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戈薇把手里的东西塞进赛琳娜的手里，跳下床。
“诶！你的身体还不行嘛，戈薇戈薇！你至少换件衣服嘛！”
话没有说完，一件米色的睡衣粗鲁地扔到赛琳娜的脸上，她抓下衣服的时候，戈薇已经穿好衣服，一跳一跳地在穿袜子，往外面跑了。
“你这样子，怎么会有人爱上你嘛！”愤愤不平地抱怨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赛琳娜扔下衣服追了出去，“你去找玛门殿下怎么能不带上我嘛！”
喘着粗气跑到玛门的宫殿，虽然是半夜，但是宫殿仍旧灯火辉煌，几乎照亮天宇。
外面一路畅通无阻，可能因为很晚了，几乎也没有什么人，一路几乎到了寝宫门口。
“麻烦你，我要见玛门！”对着门口站得像雕塑一样的人说。
“哼，你要见玛门殿下？就凭你？”侍卫的鼻子都可以指着天了。
“我有要紧的事情找他。”
“哪个人来找殿下不是说自己有要紧事了，何况你这样的小朋友根本没有侍寝的资格。”打量了戈薇几眼，侍卫冷冷地哼了一声。
“拜托了。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
“怎么这么吵……”金色的寝宫门拉开一条逢，一个熟悉的声音飘了出来。
“殿下，没事没事。”侍卫诚惶诚恐地行礼，“对不起，打扰您了。”
“你醒了啊……”玛门轻轻关上身后的门，倚在门边的墙上，眯起眼睛看着戈薇，满是调笑，“大半夜，衣冠不整地来找我，什么事？”
“到底是谁衣冠不整了！”不满地抗议，眼前的玛门黑色的碎发乱乱的，还有几绰微微翘起打了一个圈却很好看，血色琉璃的双眼，嘴角的獠牙和上扬的嘴角配合地天衣无缝，单薄的黑色罩衫下面什么也没有穿，随意露出的皮肤好到让女人自卑，若隐若现性感地一塌糊涂，连跪倒在地的侍卫都要咽口水了。
“呵呵。”只是笑，玛门就这么带着妖媚的笑容看着她，对边上的侍卫摆了下手，“你先下去吧。”
“是。”恭敬地退下。
“你醒了怎么不乖乖呆在床上休息，反而来找我？”玛门靠近她，暧昧地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旁人看来几乎就要吻上去了。
“啪。”轻轻一掌，不是很用力但是声音很响，“你不来看我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跟女人鬼混，这算什么朋友啊！”
“朋友……”玛门倒是没有生气，仍旧微笑着抓住她的手，看进她水色的双眸中。
“我来找以赛亚的。告诉我他在哪里。”戈薇一点也不客气，也不觉得不自在，这才是她，真正的她。
“戈薇？”玛门突然笑了，少了妖媚的笑容稚气又好看。
“什么啊。”戈薇不解地看着他。
“没什么。”玛门抬手，在空中画一个圈，手心向上，一把金色的钥匙落到手中，“两楼左手边最后一个房间。”
“哦，谢谢。”转身想走，回头看到玛门仍旧笑嘻嘻地看着她，“……有结界？”
怎么可能随便把一只天使弄进来之后，只用锁锁住呢？
“恩，但是你进的去。”玛门揉了揉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红色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总觉得他态度好的有点不对劲。
“好了，我明天去找你，有事那时候再说吧，我的宝贝一定等不及了。”玛门轻轻拉开身后的门，一个闪身，消失黑色的阴影里。
先不管这么多，下楼，左转，站在门口，戈薇吸了口气，打开了门。
二十五
天渐渐亮了，玛门难得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帘拉开一条细细的缝，清晨淡金色的阳光撒在他身上，好像整张脸都发出金色的光一样。
与其说起得早不如说他根本没有睡。
侍寝的女伴还在沉睡，衣物首饰散落了一地，玛门看了她一眼，抬手打了个响指，随即端起凭空出现的热咖啡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
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谁都阻止不了，这种认命的话完全不像玛门的风格，但是他一想到那只白翅膀的六翼，就莫名的烦躁，虽然把他带回来的是自己，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
就像一千多年前的决定，最终还是后悔了的。
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到达魔界边陲，火之境——与帝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城市，因为接近神界，所以也经常有天使穿越两界的通道到魔界来。因为火之境生活着的大多是土生土长的魔族，他们在路西法堕天前就已经居住在这里，所以对天使的态度也没有那么恶劣，这里独特的贸易风格和帝都完全迥异，却也这么继续繁华着。
“你确定你要活捉一只天使回去么？”戈薇一把拽住弗雷德的斗篷，硬是把他扳过身来。
“你劝玛门去啊！”弗雷德转身露出一张哭丧着的脸，谁让他打赌输了。
本来就是很无聊的两个人，在一个无聊的下午打了个无聊的赌：下一个跟阿斯帝迦告白的人到底是男是女。结果玛门赢了。就是这么简单，输的人就是要去活捉一只天使。
说干就干，第二天，他们先千方百计地把阿斯帝迦和戈薇一起骗到目的地，然后实现赌约，话说两个人都不小了，在魔界也算是地位崇高了，做事情仍旧像小孩子一样。
“玛……门。”戈薇的声音小了下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想看弗雷德抓一只天使回来给他玩，劝说，根本就不可能有用。
“如果他真的抓到了，我就把天使的羽毛拔下来，叫人给你做件斗篷你觉得怎么样？”玛门看看戈薇笑得异常邪恶，血色的双瞳亮闪闪的灿若星辰。
“阿斯帝迦……”戈薇求助似的看看阿斯帝迦。
“你叫我有用就好了。”阿斯帝迦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们被骗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戈薇……”弗雷德一张快要黑了的脸，“你知道我连兽熊都抓不住的。”
“……”没有办法，戈薇只能摊手摇了摇头，也对，每次不也是这样的结局么。
……
“喂喂，弗雷德，你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无聊死了！”三个小时后，坐在一家小店里喝完五杯咖啡，六瓶酒，咬着麦秆万般聊赖的玛门终于爆发了。
“……”没有回应，弗雷德躲在戈薇和阿斯帝迦身后。
眼前来来回回走过的天使已经不下五只了，弗雷德一直没有出手。
就连拒绝上来搭讪的女恶魔都已经拒绝了不下十次。
“你到底在等什么啊……”连阿斯帝迦都忍不住问。
“我出去随便逛逛了。”戈薇跳下高脚椅，拿起挂在椅背的白色斗篷，走向大门。
“我也去！”弗雷德跟在她身后，完全不顾玛门要杀人的眼神。
“啪——”刚推开门的戈薇没有看前面，撞上了几乎是冲进来的一个人，惯性太大，没有来得及停下来，几乎要把把戈薇撞倒。
弗雷德一手扶住戈薇，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另一只手中瞬间幻化出巨大的镰刀，旋转，用手杖的末端用力捅向对方的胸腹之间，“咔嚓”的声音，可能肋骨都断裂了。再次旋转，将镰刀的刀锋死死抵住对方的咽喉，仍旧没有看对方。
暗红色的光缓缓消散，“戈薇，你没撞伤吧？”弗雷德看看戈薇，确定她没事。
“恩……但是……”戈薇担心地看着刚刚撞倒自己的家伙，鲜红的血早就红了嘴角，也染红了他白色的衣领，抵在项颈的刀，划破了一点皮，“弗雷德……是天使诶。”
弗雷德这才转头看到自己打到了什么东西。
“戈薇，有没有受伤？”阿斯帝迦从门后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懒洋洋的玛门。
“哟，不错啊，总算是完成任务了。”玛门幸灾乐祸地拍了拍手，走到已经昏迷不醒的天使身边蹲下，抓起他身后白色的羽翼。
“玛门，别乱来。”戈薇抓住他的手，“你别又伤害无辜了。”
“喂！这是只讨厌的天使诶！而且还是……六翼的。”嫌恶地戳了戳无力的翅膀，“也太不济了，六翼不是应该很强的么。”
“弗雷德，你的乱来跟玛门真是有的一拼！”戈薇推开玛门，双手放到天使的胸腹之间，念动咒文，淡蓝色的光蔓延开来，是水系最强的回复咒文。
“我可是为了救你。”弗雷德有点不甘，“喂喂，他的待遇也太好了点吧！”
“戈薇就是心太软。”玛门有些不削地看着地上失去知觉的天使。
“弗雷德，把你的镰刀收起来啦！别人都在看了！”戈薇推了推挡在自己面前的手杖。
“好好好。”弗雷德叹了口气，把镰刀轻轻往上一抛，消失，“玛门，我可抓到天使了，别赖账啊！”
“阿斯帝迦，帮忙，把他搬走啦。”戈薇发号施令，旁边的三个家伙竟然也没辙地任她差遣，阿斯帝迦打了一个响指，把地上的家伙圈进结界内。以免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阿斯帝迦左手抓住戈薇，然后向玛门示意，四个人加上一只昏迷不醒的天使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现在怎么办？”弗雷德问。
玛门倚在树干上摇摇头，阿斯帝迦看着戈薇有些不悦，戈薇蹲在天使旁边念回复咒文，累得满头大汗的，也不许别人帮忙。
已经是黄昏了，残阳染红了绿色的树林，连天使金色的长发看上去都蒙上一层橙色。
戈薇细细打量着躺在面前的天使，金色微卷的长发应该已经及腰，额上带着银色的链子没有任何挂坠，眉微微蹙起，黑色纤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几乎盖住双眼，雪白的皮肤因为失血所以显得更加苍白，尖削的下颚骨，染着血的嘴，短短的白色斗篷，在胸前由一个银色领章扣住，垂下几条银链，白色的短袖底衫长长地盖过膝盖，金色的腰带松松地圈在腰间，自左肩至右腰间一条花纹繁复的绣花白色绶带，传说中带着神的祝福，白色短靴。
“唔——”一声浅浅的□□，从天使的口中发出，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啊！他醒了。”戈薇轻悦地发出一声欢呼。
玛门只是不削地哼了一声，阿斯帝迦转过身不再看他们，弗雷德则是一脸好奇。
“……”天使一手支撑着额头，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
“喂喂，天使，你别动，复原咒文只能治疗魔法伤害，物理伤害你得等它自己好起来。”戈薇又把他按到地上。
“啊……”按到了伤处，“你们……是什么人啊！”
“我叫戈薇。”只有戈薇才愿意这么好态度地跟一只天使讲话，还治好他的伤，“弄伤你的是我的朋友，弗雷德，对不起。”
“嗨。”只有情商很低的弗雷德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嗨这样的话。
“你凭什么道歉啊！”玛门不满地白了戈薇一眼。
“……魔族，果然很粗鲁……唔。”天使的语气有些鄙夷，但随即就被玛门一脚踩在脚下。
“好啦，玛门，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嘛。”戈薇拉了拉他的衣角。
“切。”仍旧是不满，很不满。
“你叫什么？”戈薇仍旧是友好地问，不像其他魔族对神族那么抵触，甚至，有些喜欢眼前这只好看的天使。
“……”天使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她，“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告诉我你的名字咯？”戈薇伸手把他的脸硬是别了回来，四目相对。
“……以……以赛亚。”天使微怔，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