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风波(1 / 1)
东夏,缅奉初年,六月十五。
在四国的使臣离开大郾后,夏流月的确过了一段很是舒心的日子。
先是原本在梅江沿案赈灾的秦羽,已经顺利的完成了自己托付,带着余下没用完的五十万两银子和那三州九府四十五县,几百万臣民对她这个新帝的感恩戴德回到了朝中。再有,就连那个一向与她作对的楚思衍也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居然很快的‘病愈’领着那班以她马首是瞻同样‘抱恙’的朝臣,回到了她们各自的岗位。
夏流月虽然对这个一向死硬的人这么快便认输的举动感到不解,但是正值用人之际,再加上先前的下马威也已经给的足够了,因此对楚思衍这个如此识时务的做法流月倒也不排斥。
金秋九月,五年一次的科考正式拉开序幕。几十万的学子为了她们似锦的前程,从东夏的各地直奔都城大郾而来。
苏子期被夏流月认命为这次的主考,负责全部的科考事宜。三天前,夏流月从她的手中拿到了这次的考题后,便随即偷偷交给了随月,三十二人,二十四人投贴到右相府,十五人投贴到左相府,为的是有朝一日扳道这两棵大树后,陡然空出的权利不会引起朝中的动荡。
夏流月为那日的来临时刻的做着准备,她想的深,想的很远,未雨绸缪的她为了那一天,已等了多年……
十月,正是秋收的好时节,放榜之日,三十二人全部中的,入了府行了拜师礼,很快的便得到重用,相比身边那些跟随自己多年,已经变的很‘油’的老人,无论是左相还是右相似乎更喜欢这些朝气蓬勃的新生代,最起码她们认为这些新入仕途的生面孔,还正是因自己的提拔而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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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日,那天天气很好,也就是在这个万里无云的爽朗日子里,夏流月持续了三个多月的轻松日子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父后,您说什么?”
凤翔宫?朝阳殿。
夏流月用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望着身边不像是开玩笑的萧太后,神情有些激动的她抖着声音问:“您,您居然让朕娶……”
“没错!哀家让你娶的正是沈潇然!”流月的激动没有映入他的眼,七分相似的容颜上一片沉静。
“父后,他可是沈青岚的儿子!”
“哀家知道!”
“那为什么!”
“因为沈相已经亲自来找过哀家了,她希望他的儿子能成为皇后!”不动声色,萧涵玉像是再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自然。
“呵呵!”夏流月闻言笑了,冷冷的,无比辛辣的嘲讽道:“她希望,她希望他的儿子是皇后,朕就一定得娶,她沈青岚莫非把自己当是太上皇了不成?”
“你必须娶!”萧涵玉面色严肃,却不动不怒,泼了盆冷水,语气平静的只是叙述着这样一个事实:“她沈青岚不是太上皇,但是却执掌着东夏的财权,如果皇帝以后想做事更加便利些,那就必须答应她!”
“可是,她是左相!父后也别忘了,如果真的娶了她的儿子,立了后,生下了继承人,那将来沈家便可谓是一家独大,没人能够节制的了她,更有甚者要比现在的楚思衍更难对付!”夏流月冷眼嗤笑的斜睨着自己的父亲,提醒着他这样一个事实,此刻的她说话的口气倒是颇有些幸灾乐祸,她很想听听自己的父亲有些什么不一样的见解。
“即便是那样恐怕陛下也没有选择,要知道穷皇帝偏逢上乱世,现在东夏的危机远远没有解除,内忧外患战事随时将起,如果皇帝不同意,只怕就连她独大,陛下也等不到的那天了!”不介意流月的不敬态度,萧涵玉头脑冷静言辞犀利的为她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没有说话,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夏流月一脸冷漠的幽幽问道:“要是朕说不呢?”
“如果那样的话……,那前几日犯了皇律的洛世子恐怕就得因为皇帝的这个决定而进宗律府里呆上几日了!”比她更冰冷更无谓的话从面前这个至亲的嘴里说出,让夏流月一阵心寒。
“父后可是在威胁朕?”流月不敢相信,挑眉问着。紫色的眼睛闪过很多情绪,失望、怀疑、落寞、悲伤……
夏流月看着,想着,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一路陪着自己走来,风雨也共同经历了不少,她甚至还记得三岁时的自己差些被那刺客一剑毕命时,他说过的那些话,留下的那些泪,滚烫滚烫的,直砸在心口上,至今抚摩时仍感受的到那烙在上面的淡淡印记,难道说这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飞灰湮灭了么?
“到底是我变了,还是父后变了?更或者是我们两个都没变,变的只是身份,是各自的立场?自古皇家真情薄,难道说这句更像是诅咒的话,真的就像附骨之蛆一样,在他们的身上永远都摆脱不掉么?”想到这些流月神情凄凉,她突然感觉自己身边空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她依靠,让她扶持……
“流月,我不想逼你,但是哀家首先是东夏的太后,其次才是你的父亲!这件事情你同意也好,拒绝也罢,却总是不得不做的!”也许是察觉了夏流月望着他的眼中那一划而过的茫然与陌生,萧涵玉即使有些心痛,有些话却还是要说。
“朕知道了!”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流月疲惫的闭了闭眼睛,睁开来淡淡的道:“太后,朕累了,先退下去休息了!”挺的笔直的背影寂寥的消失在门边,萧涵玉第一次在流月的口中听到了太后这个字眼。
“太后……!”细细的品味着这两个字,萧涵玉无奈的苦笑着,朦胧的泪眼望着天上九重之外那看不到的一点喃喃低语:“奉天,咱们的女儿怕是恨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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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天,空气由夏日的闷热转为现在的凉薄,夏流月在圣宫的樱花院中独自徘徊,自从那日和父后不欢而散后,已经整整有半月未曾去请安了,尽管以前也曾由于有时过于繁忙顾不上,但是无论如何总还是会遣人去问问的,这次……,流月的心里很沉重,她不知道自己该带着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去见这个生养自己的东夏最为尊贵的男人。
纷纷扬扬的叶子从树上落了下来,秋天,经过了春的希望,夏的昌盛,走到如今的寂寥,有些绚烂过后的死亡这很正常。
抬头望去,没有花朵,视线所及处只是一目的金黄。流月至今仍旧记得八岁之前居住的凤翔宫的揽月轩里,那里也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园子,每到三月花开时,满树满树的樱花,开的就像初春的薄雪,虽清冷但奇异的带着些许阳光的味道。那些时日,不能出园的自己总是会在树下等着下了学的风炎和暮云一起来看她,聊天,做诗,看风炎新学的剑,听暮云新练的琴,周围还有母皇和父后那慈爱的笑脸和殷切的关怀。日子过的单纯而幸福。
眨眼间,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最美的梦幻一般,醒了便不复存在了。母皇逝去,风炎远走,暮云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和自己再经常的见面,而父后也让自己感到生疏的如同陌路。最美好的日子只能存在于记忆,回想那时的幸福自己却并不知道要去珍惜,总幻想着园外的天,有多高远。园外的地,有多辽阔。可是如今,真的当她把自由给牢牢的握在手中的时候,流月才发现束缚的已经变成自己的心。
“暮云,暮云……!相爱的人要相守在一起,真的就这么难么?还是因为背上了责任的包袱,人的心便有了顾及?”望向天空,想着那些湮没在云层之上的物是人非,流月分不清自己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
清晨早朝时,来自北辰的婚使,带来了她们皇帝亲自写给自己的求亲信函,信中说,为了两国的边境不再生灵涂炭、不再战乱不断,北辰王燕洌愿意作为友好的使者,嫁于东夏,嫁于她夏流月为夫。
“辰王啊!”流月叹息,那个让倾倒五国无数女子的辰王,北辰最有权势的男子,少年之姿,俊美非凡,武艺高超,文采风流。夏流月不知道自己哪一点能让这个集世间所有优点于一身的男子愿意委身下嫁。所以……,她拒绝了,自己尚还有一身的麻烦牵扯不清,怎么可能再招揽一个,让自己来回两方疲于奔命。东夏的储君自古是立嫡不立长,流月不认为北辰的皇帝愿意忍受自己那个优秀到近乎完美的胞弟只做她夏流月宫中一嫔妃。而她自己也明白,如果真的迎娶他为后,如果真的让他生下带有北辰血统的储君,那么东夏的未来将于亡国无异。
所以,无论那个狡猾到七窍玲珑的少年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思,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燕洌——北辰女皇燕时隐的亲弟弟,和她夏流月之间注定不能、不会产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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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的电脑中病毒了,是那种极其麻烦的熊猫烧香,弄到快十点才弄好,又重装的系统,所以今天更的晚了,大家原谅.
到这里第二卷算是结束了,第三卷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