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1 / 1)
“父后……!父后……!”
跌跌撞撞的奔跑在东宫通往凤翔宫的路上,流月一直在心中不停的默念着,似乎要把自己最后的希望寄予在这两个字上.
身后,随月紧跟,在多少次流月即将要跌倒的瞬间,他都是揣紧了拳头,紧张的上前两步,却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来。
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能有人挽救她即将覆灭的爱情,而不是无用的搀扶,他帮不了她,所以……,他没有出手。
天上的云越来越密了,那一道道的闪电划过了漆黑夜空,带来一刹那间的白亮,照射在流月总是恬淡而笑的脸上,在这一刻却显得那样的惨白。隆隆的雷声响起妨若有摧山之势,在头顶一个接一个炸裂。
风很大,鼓动着流月解了束腰的白色长袍,腊腊做响。那放开的长发在风中狂舞,遮住了她前进的视线。
一片黑暗中流月几乎要辨不出方向。
“谁?”
“储君殿下啊!”
“奴才们给殿下请安,请问殿下要往哪里去?”
不知道碰到多少巡夜的禁军,流月都没有理睬,只是向前跑着,留下的是一路跪着的人,与她们妨若见了鬼魅一样吃惊不解的眼神。
“在哪里,在哪里?”
流月心中焦急的嘶吼,焦急万分,突然觉得这条记不得走了多少遍的路,再这时竟如此的陌生。
路,在脚下延伸,漫长的似乎总也走不到尽头……
过了许久,终于,在流月的前方出现了些须的火光,尽管微弱,尽管它乎明乎暗的闪动不停,但在这四周一片漆黑的夜里,却也显得格外的明亮。
流月知道,那飘摇在风中的便是凤翔宫里点起的宫灯,想到这儿,脚下的步子更加的急了。
“父后呢?父后在么?”
一跨进院落,流月伸手便紧抓着凤翔宫里守门房的小侍,心急火燎的问着。
“殿……,殿下?”
看清楚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人是谁后,那宫侍便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的结结巴巴的唤道。虽然进宫以来对于这个神秘的储君殿下他没有见过几次,但一年前的那日远远的一瞥,翩若惊鸿的身影还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午夜梦回时,他也曾在心中做着甜蜜的梦!
可是,眼下……,小侍不明白,总是在哥哥们口耳相传中听知的这位举止优雅待人有礼的储君,为何在这么个大冷的夜疯了似的跑,,还……如此衣衫不整的紧抓住他不放。
红了红脸,小侍感到贴着自己皮肤的那只手热的烫人。
“暖阁!今天天冷,陛下害怕娘娘有了孕身子不好,下旨说今天在暖阁休息,殿下……!等等!殿下!”
暖阁外,一路畅通无阻的流月还是被今天值夜的绿衣拦了下来。
“绿衣!让我见见父后好不好!我有急事找他!”
苦苦的哀求着绿衣,流月紫色的眼睛盈盈闪动,急的要流下泪来……
这是绿衣这么久以来除了温柔外,第一次在流月的身上看到如此情绪化的一面,对于这个从小便显得过于乖巧懂事,甚至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储君,绿衣的心中不胜唏嘘。
“不是我不让,今儿个娘娘身子不适,陛下说了要好好休养,今夜谁也不见,恐怕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啊!绿衣,你就进去通传一声可好!求求你了!”
“殿下,不是我不帮!”看流月这样,一直看着她长大的绿衣也心生不忍,但还是无奈的拒绝着:“您也知道,这话是陛下发下来的,现在我若进去,惹恼了陛下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我只是个宫侍,做不得主,殿下还是明天再来吧!”
硬着身子挡在门前的绿衣,在昏黄宫灯的照映下,望着这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流月,她修长的身子在风中瑟瑟的发抖,脸上除了那紫色的眼睛外再无别的颜色,一片的惨白。
轻劝着流月,绿衣知道他的这位殿下为何在这个糟糕的天儿跑来,想到今天宫里那些小侍们争相传诵的流言,绿衣心里不明白,看起来对流月如此倾心的暮云,为什么会突然……?
唉!他们这些小儿女的事情,他想不通,也不想去想,他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便行了,至于别的事,他不能管,也管不了!
“你若不去,那就对不起,我只有硬闯了!”
突露的狠意,在流月的脸上所表现的效果比她人更显突出,没有办法的她,此时能只选择这样的方法.
随着她脱口而出的话,阁楼的外面,那些原本隐身在暗处的人,也开始按捺不住纷纷现身,准备情况一旦不对便将他们强行驱逐。
这些就是女皇身边的七卫,隶属于女皇暗影的统帅,不同于别的侍卫不敢招惹眼前这位现下的储君,未来的女皇,在她们的眼中就只有自己主人的命令,别人无论是谁,通通不在她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流月的身后,随月握紧了腰间的匕首,木然的神情再见到这些人的同时突然变的肃杀,一时间阁楼的前面,两方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咳咳!”
绿衣咳了两声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紧张,虽说不能违反女皇的旨意放殿下进去,但是若真的动起手来伤着了殿下,那情形更为不妙,而这七卫,他知道,全是些只知执行命令别的什么都不管的杀人机器,若殿下坚持要进,他们的这场争斗定然少不了。
“殿下……!”想了想,绿衣安抚了下难得暴走的流月,轻轻的开口说:“殿下干吗今天非要见娘娘呢?从进来到现在殿下虽然没说是什么事要见娘娘,但绿衣明白能让殿下选个这么个天赶来,必定是和今天暮云世子被指婚的事脱不了干系!绿衣身在后宫虽然不清楚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一切,却也知道无风不起浪,这桩婚事相传是暮云世子自己提出的,这想必也假不了,殿下不去找正主问个清楚便来和娘娘纠缠吵闹,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流月看着绿衣,神色渐渐的平静下来,若有所思……
“殿下!”看着已经平静的流月,绿衣知道他的这位殿下已经把他的话听了进去,便不由得再接再厉道:“殿下,我要是您就会去找世子问个明白,要知道他才是事情最关键的当事人啊!没有他的同意,别人难道还能强迫了他去,您现在这样吵闹的要见娘娘,就不怕惹恼了陛下,她连娘娘的话也听不进去,要是那样的话,事情真要想有转机便也是万分的困难!您……,您说呢?”
不愧是在凤后身边呆久了的人,绿衣果真是有着一幅好口才,长着颗七窍玲珑心,一席话说的流月无言以对,愈发觉得自己莽撞。
“是啊!虽说不信这些传闻,但她还是向暮云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再和他一起来找父后吧!这样没头没脑的,看来她真是急糊涂了!”
轻轻的朝绿衣笑了笑,流月有些不好意思,镇定下来的她脸色不复见刚刚的惨白反而多了丝只有小男儿才有的娇憨。
“绿衣哥哥,今天流月莽撞为难了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就走,希望没有打扰母皇和父后,明日若是父后问起,还请多多的替流月帮衬,流月再这先谢过了!”
摆了摆手,流月带着随月离开了,紧张的气氛这一刹那也顿时消失于无弥。
“恭送殿下!”
绿衣从地上站起的时候,七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退了下去,消失的不见踪影,看着那带着漆黑的身影远走的流月,他轻吐了口气,转身敲了敲门,走上楼去。
“进来吧!”
明亮温暖的阁内,女皇和凤后正相对的坐着,满是悠闲的下着棋。
“禀陛下!殿下走了!”
跪在地上的绿衣恭敬的叩首回道。
“难为你了!今儿个让墨兰守夜,你退下休息吧!”
旁边的女皇没有答话,倒是凤后一脸温柔的说着。
“谢陛下和娘娘,绿衣告退!”
轻轻的关上门,绿衣的身影渐渐的变远,消失在暖阁前。
“你说,暮云见了流月会改变心意么?他不会到时又改口了吧!”
阁内没有人了,女皇从棋盘上抬起头来,望着凤后说道,语气有着隐隐的担忧。
“绝对不会!”
轻轻的执起一枚黑子,凤后敲下,绝色的脸上溢满了自信。
“那孩子,责任感太重,只要抬出他那为国捐躯的母亲晓以大义,即使是要他的命,他也会承受下来!”
“叹只叹,他命运多舛啊!要不是长乐也喜欢他,要不是忌惮长乐的能力和她那位未来岳母的兵权,其实只要流月能够高兴,让他呆在流月的身边这也未尝不可,只能说,这都是命啊!”
回忆起领旨时的那张仿佛七魂六魄都皆不在的脸,女皇心里还是有些惋惜,那样青竹般风姿的人儿,和流月倒也相配,只可惜……
“过了今夜,只怕流月要恨他了吧!”
“那也没有办法,让流月恨他,总好过让流月对我们心怀芥蒂要强,这样以来,流月便能够尽快的把他忘掉!这样岂非一举两得!”
看着女皇的不忍,凤后一脸坚定的笑着说,他要的东西,他要得到的结果,从来没有人能够反驳,也从来没有失手过。
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