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1 / 1)
皇城内苑,璎歌殿里风雨楼中,红衣似血,琴声依旧。
如阵阵战雷雨打风急的琴瑟声中,一个身穿青衣的小侍穿过了那殿前空旷的长廊,往风雨楼中急奔而来。
茗香看了看那停立在门边跑的有些喘的小侍,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悄悄的耳语了几句,那小侍转身离开,恭敬的退了下去。
“主子!那人已经回话了!”
站在一旁,垂首而立的茗香,有些惧怕的偷偷瞄了眼面前这位背对自己面窗而坐的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是么?怎么说?”
顿了下手,楚云泠按住了尚还在发颤的琴弦,凤眼微眯,稍稍的侧首,慵懒的问道。
“回主子,那人回的话和当初主子所料想的差不多,储君殿下好象已经拒绝可长乐长公主的提议!”
战战兢兢的把话说完,茗香再次垂首,眼睛规规矩矩的望着前方的地下,不敢乱瞄。
“那就好!”
回过头,楚云泠微微的笑了,那装饰的美艳绝伦让人不敢逼视的面孔上一片的森冷,白皙的几近透明的修长手指再次的拨动了琴弦,铮铮做响。
“你下去吧!至于那人,知道的太多了,可别惹了什么麻烦才好,好好的安排一下吧!”
“是!”
听到吩咐,茗香立刻轻声回应,表情一片平静,似乎对于这样他已经习以为常,叩了叩首,不再多言的关上房门转身退出。
门外,轻吐了口气,茗香这才敢抚去那额头的斑斑汗迹,怎么多年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每天生活的有多么的紧张与辛苦。
长长的庭廊上,夜风吹的很冷,茗香缩了缩脖子,端着那坛已经下了巨毒的酒,犹自叹息着,心中有些世事沧桑的感慨与悲凉:“是什么让一个原本温柔平和的人,变的像如今这样阴阳怪气喜怒无常,是命运么?还是人心中那份不懂放下的不甘,犹自挣扎的绝望?公子,如果当初料想的到是这样的结局,你还会坚持自己当初的选择么?”
“铮……!”
风雨楼中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在风的传送下妨如催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的惊甫未定的茗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敢再胡思乱想,茗香收敛了心神,向是身后有人追赶似的快步向前走去,去办好主子刚刚吩咐下来的事,因为他识得刚刚的那一声曲目,那名字叫做“勾魂……!”
“勾魂响,必有一人命丧!”
他还清晰的记得许多年前的主子,扬着那让至今都觉得他心寒的笑容,这样的对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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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这么说!”
凤翔宫重烟阁内,女皇端坐在床塌的边缘,有些气急的问着正在身旁为她宽衣的凤后,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暴怒与严厉。
“这个不孝女,她……,她要造反么?身为一国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为国家为君王效忠是她本来就应该尽到的本分,她竟然敢拿一个男人相要挟,在这讨价还价,这样的忠心如此的廉价,流月不要也罢!她……,咳咳!”
一阵急怒的咳嗽声打断了女皇接下来要说的话,处在暴怒边缘忿忿难平的她,抓起了床塌边一个玉制的香炉,甩手扔了出去,砸在了刚进门的的珊瑚和绿衣的脚边,顷刻间化为粉碎,让不明所以的两人吓的赶忙跪下。
“陛下,您别生气,身子要紧!”
看着听完了他的描述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的女皇,凤后急忙的扶着她的背轻柔的为她顺着气,低声的安慰着。
“您瞧您,可把他们吓着了呢!”
钩魂摄魄的眼睛精光内敛,转向了门口跪着的两人,语带娇嗲,偷偷的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起身离开带上了房门。
“那个该死的东西,当初我就不该,就不该听了你的劝说,为她指了安平侯那么亲事,现在可倒好,骑虎难下啊!安平侯可掌控着我东夏五分之一的兵力,而据传她那个唯一的独子见过风炎后更是非她不嫁,虽说对于这门亲事拖了这么多年,风炎也一直都不热中,但是要是她真的想通了在这节骨眼上结成了姻亲,再在皇城培养自己的势力,依她现在对我们怀有的戒备和敌意,那就更是大大的不妙啊!要是当初那亲事留着,指给流月该多好!可惜啊!一招错,步步受制!”
听了女皇有些埋怨的话,凤后放下了正在更衣的手,轻轻的推开了身旁满脸追悔之色的爱人,表情有些不悦。
“奉天!你这可是在怪我么?”没有再称呼她为陛下,凤后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重,女皇连忙陪了个笑脸。
“哪里!涵玉!我哪里是在怪你,我不是在这就事论事么?”
“可你……,你分明!”
“好了,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们还是想想办法该怎么补救吧!对于风炎,我以前就说了,如果用的好,那会是流月将来的最大的助力,如若用的不好,那,就会成为流月坐稳江山的最大隐患!这就好比一刀的两刃,我们要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不伤着自己!”
听了女皇的话,凤后缓和了下神色,他当初支持这门亲事,是在流月还没有出生时,当初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生的出女儿,而无权无背景的他要为自己的将来拉拢势力,最好的办法就只有寄托在风炎的身上,但是随着流月的出生,这一切也没有了意义,他也想过给风炎解除过这门婚事,转而指给流月,但一来当时指婚时已经颁发了圣旨,不能视为儿戏。二来他看风炎从小看着流月长大,二人感情极好,于是他也就放下了心来,可是谁能料到这本来平静的一切会因为湘王一事而突生变故,以至于让风炎对自己有了猜忌。要论事情的源头,恐怕还是那恨自己入骨的楚贤妃,要是没有他,哪里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咬着牙,凤后的心思却已百转千回,暗暗的恨了下,方才开口说道:“如今之际,只能指望重新得回风炎的信任让她回心转意!”
“你是说?”
看着紧盯着她意有所指的凤后,女皇立刻明白了。
“对,只有牺牲掉他了!”
“可是,流月对这件事情会不会作出很大的反应?毕竟……!”
女皇想起了那让自己疼入心肝的女儿,对那人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她看在眼里,所以有些迟疑。
“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男人再怎么优秀毕竟也不能与江山相比!”
虽然是轻声慢语,但凤后一脸的坚毅,语气不容辩驳。望了眼看着他仍旧有些犹豫的女皇,凤后下了帖猛药。
“陛下,最让我担心的其实还是这个洛暮云,流月对他太过在意,这样的感情放在寻常人家,恩爱合美倒也是一段佳话,但是我们是帝王之家,就不能容忍有这样小女儿样的感情,我们的女儿天生异禀,是上天注定要为我们东夏成就万年基业的人,岂能为他一个男人而因爱颓废,这样的他如果放在流月的身边只会让她软弱,试想在未来君王的眼里,一个男人比江山更重要,这还不是祸国的先兆么?如果因为他而毁掉了我们东夏借以翻身的大好局面,将来的我们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我们东夏的列位祖宗?”
这样的一番话,说的声色具厉,滴水不漏,终于打动了女皇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此刻的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当初和凤后也是经历了先皇百般的阻挠,一路千辛万苦,艰难的走过来的,她只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万人瞩目的千古一帝,怎么才能让这份祖宗传下的基业在她最爱的女儿手中发扬光大。
历史昭示,人,都是健忘的,都是善于苛于对人而宽于律己,这……,即使是对自己的忠爱的女儿也从不会例外。
“就这样决定吧!明日你就把他叫来,好好的说说,给他说清楚其中的厉害,虽说不能嫁给储君将来成妃封贵人,但风炎好歹也是个公主,又那么喜欢他,将来荣华富贵必定也是少不了的,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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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整个皇宫大部分殿堂的宫灯都已经熄灭了,只有云楼的烛光依旧在风中飘摇,花园里,偷听了流月他们谈话的暮云依旧还沉浸在那满满的感动中……
“原来在流月的心中他比那江山更重要呢!”
那个每当想到这儿便感到满心欢喜与甜蜜,怀抱着幸福久久难以入眠的少年,在这一刻压根没有想到一场突变的风暴即将要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