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暴雪(三)(1 / 1)
沈惑难得与她同行,又撺掇着她到了香港。既然想添置物品,购物天堂怎么能错过?沈惑不喜欢逛街,但,牵着她、拥着她在街上闲适地行走,又是另一回事。他觉得自己心理也挺阴暗的,恨不得能在她的身上烙下标签,免得丢失了会无路寻找。
是不是,让更多的人记得她的面貌,就会让他更是安心?沈惑自嘲一笑,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又是轻轻地一吻,哑声问她:
“还要到什么地方看看?”
许漾偏头粲然笑着,道:
“继续走下去就好。”
她缺乏逛街的经历,现在做来也觉有趣,特别是身边还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又是走走停停、没有时间、没有目的地乱晃,更是生出了趣致。
街上的行人各式各样,许漾总是分神去看着他们,和沈惑打赌,哪一个是来度假的。沈惑大多数会顺从她的意见,偶尔也有不同意见的时候,沈惑就会恶意地加大赌注,然后,想方设法地得知结果。费上一翻周折后,就为能在街边也偷上一个香吻。
沈惑觉得这一趟的旅程无比舒适,有了玩闹之心的许漾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潜意识里不再去忌讳周围人的眼光,那些谨小慎微的小动作也少了很多,沈惑甚为欣慰地发现,那些过去,对她的影响变小了!
再好的时光,也该有停歇的时候。牛牛归期在即,他们也得回家迎接了。
本城的春日还带着小寒,不像南方,已经带上暖意了。许漾换了薄杉出现在办公室,小丁立刻凑前,坏笑地看着她,语带暧昧,道:
“那个男人是谁?”
许漾茫然地看着她:
“什么男人?”
“那个和你一起上报的男人啊,沈少啊,是你的谁?”
许漾一时难以启齿,定下心后,又觉好笑,在本城的许多人眼里,她和沈惑已经是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可是,离开那个特定的环境,又有谁会认识他们?
“怎么在本城也能见到那张晚报啊。”
小丁呲齿,小声又不乏跋扈地回答:
“本人关注全国大事不行啊!”
许漾淡笑不语,谁人没有那么一点不想告人的秘密,有很多事情,到了最后,也只是习惯而已。
“我再婚了,对象就是他。”
这一下,换小丁茫然了。不过很快,她就回了神,直嚷嚷着要他们请客,傍上了大款,怎么也不能便宜了这一顿。
办公室里的人也就他们两个走得近了些,许漾自然没有拒绝。下班后,便相约到了林氏食府,沈惑并没有出现,他还在球场,赶不回来。
脱离了办公室的范围,小丁的话更多了。一时好奇起许漾和沈惑认识的经过,又对她的离婚过程颇有兴趣,左一句右一句地,让许漾应接不暇,索性只笑着敷衍,对小丁的猜测不否认也不附和。等小丁说乏了,才随意地接上几句,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带开。
身为八卦人士,小丁很自然地把身边发生的重大事情当秘闻一样转给许漾听,又清楚许漾身份的今非昔比,当然更想从她的嘴里知道些更为隐秘的新闻,于是,说得更是起劲了。许漾对自身的问题都没那么关注,又怎么会去察觉外人的举动。所以,小丁的行为又是徒劳了。
一餐饭在两人的话不投机下愉快地结束了。小丁还有其他的节目,撇了许漾独自寻欢去。许漾像是无端得来的空闲,一时没地方消磨时间,又生了走路的兴致。选了一个方向,便沿着路灯往前。
街上都是她陌生的景色,看得她嘴角微翘,情绪越发高昂。殊不知,心情大好的时候,总容易乐极生悲。一个不察,竟让擦身而过的陌生人把包也给顺走了。许漾顿了一下,很快地拔腿就追,饶是她脚程再快,也难抵一个专业人士,只好颓然地败下阵了。寻了一个报警亭,把经过和当值的警察说了一遍,又在警察的要求下把包里的物品一一罗列出来。又恍然发现,原来自己习惯把钱都放在包里,现在,该怎么回到家?
傻楞了一会儿,才想起可以向人求救。借了电话却忘记了所有人的号码,只好打到球场,请前台转到了洪青越的手上,又让洪青越找了沈惑,才算解救了自己。
许漾觉得这阵子的自己变得多事了起来,于是,特意减少了外出的次数,在家总不会祸从天降吧。却不知,更大的风波已经来临!
那张上报的照片,还是引起了在家闲养的于舒的在意。她不比赵属州,出生不同,那种敏锐度也不同。她对沈三亿的发家有所耳闻,许漾既然是他们的故交,自然和那些事情有所牵连的。于家想翻身,当然要另辟鼷径,许漾的事情,在她看来,是个绝佳的机会!
于舒先是从赵属州处下手,却发现,他根本没能提供什么有利的信息。她不由感叹许漾的心思,连枕边人也瞒得如此严实,看来,事情一定很大!
于舒不能从正规途径了解事情的原貌,只好下了狠手,从底层一点一点刺探起来。她对政治有所了解,却了解不了社会的另一面,她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刺探,落在一些人的眼中,虽然无害,却终究难以放过。
沈立军把所有的利弊分析给她听,直接挑明:
“到这一步,于家是留不留已经不是我们能去决定的了。最好,你也有所表示,才能消去疑虑。”
许漾双眉紧蹙,交握在前的双手不时握紧又松开,过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开口,说:
“十六叔,现在,就是死人都会开口,我不想落下口舌。而且,保不齐哪天就有人跳出来为于家翻案。这事情还是由着其他人去做吧。我们已经离开,有些事情不好再上手。”
沈立军沉吟了一阵,轻轻点头,道:
“那你还得烦上一阵子。”
于舒搅弄上来的各种麻烦虽不会缠上她的身,却也免不得为着这些事情担惊受怕。再加上于舒丈夫的身份,多少会让外人对她又多了戒备之心。沈立军近来又和老朋友们联系上,沉寂多年的热血开始翻腾,一时冲动间,也想快刀斩乱麻般把这些麻烦一下解决。还好许漾的性子沉稳,轻轻一拦,倒也就消了他的热血冲动。
从沈家出来,许漾又拨了通电话给外公,把目前看到的面临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他倒也没说什么,静静地听完,让她凡事多为沈惑和牛牛想想,就挂了电话。
许漾到了家,还没理出什么头绪,表妹就给了电话,说是外公与妈妈已经更改了航期,提前回国了。许漾不会傻到去问为什么年老体迈的外公也会回来,不过是心疼她的景遇,想回国为她分担而已。
既然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里,该有的防备与威慑,自然不能缺少。
许远生只不过是一个偏远山村出来讨世界的人,就算再怎么有能耐,又怎么会搭上那么惊险的路子?一切无非是许远生的丈人在后指点撑腰罢了。
而今,他老人家指引的路,面临崩山塌方的危险,他又怎会袖手旁观!
许漾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朝着父亲的方向遥遥举杯,心上一片静默。
爸爸,您的心愿,我换一途径去达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