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暴雪(四)(1 / 1)
许漾还没把新手机拆封,三儿就把她刚被抢的包拿回来了。许漾只是略略一顿,就若无其事地接了过来,刚想顺手丢在一边,沈惑却敦促她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少上什么东西。许漾只好依言草草地翻弄了一遍,道:
“没。”
沈惑见她满不在乎,微微一瞥眼,也就不去追究了。转而对着三儿,问:
“什么人抢的?”
“外来的,新手,照着照片下的手。”
许漾闻言,双眉微拧,偏着头等下文。
“有人拿了许漾的照片,点名要她的东西。到手后,还没来得及交接,就让我们给拦下了。”
沈惑敲敲桌面,沉吟了下,又开口:
“外来的?是那些叔伯带过来的?不像!你再去问,务必把那个人找出来。”
三儿苦笑着摇头:
“已经问了,他们死活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
沈惑斜眼一挑,道:
“那就顺着藤摸瓜!”
三儿静默地离开了,许漾把东西扫在一边,伸手抚上他的双眉,道:
“安心些,也没有什么能让人觊觎的东西。”
她的包里从来没有不能见人的东西,就是手机,也只有简单的几个号码,饶是再多的功能,于她,只要能接能打,也就是一个完美的通讯工具了。那些人冀望从她的物品中得到什么讯息!
沈惑把她搂进怀里,对她笑笑,近乎呢喃地叹息着:
“你这性子,也不坏啊!”
三儿的动作也快,没等许漾回神,就找到了指使的人。许漾搁下电话出了会神,又释怀地笑开,对沈惑说:
“换我,也会为家族而努力一次。”
于舒会做到这一步,并不奇怪。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会抓住任何一个弱点,以求制胜!
“常言道‘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希望你不是那么卤莽的人。”
沈惑头也不抬地丢了一句话,又继续埋头于案堆,许漾皱着眉头想反驳,看他认真的样子,也就讪讪而罢。
许漾这几天又没事情可以忙碌了。旧时的叔伯风闻许妈妈即将归国,也消停了下来,暂歇旗鼓,就等故友相见互诉旧情了。
等沈惑把案头的文件处理得七七八八,许妈妈的飞机也快落地了。许漾踮着脚尖看着蹿动的人头,嘴角的笑意已经掩饰不住,连日来的烦恼,也被抛之脑后,眼里心里,唯一的存在是那个小小的人儿。
许妈妈推着牛牛跟在外公的身后,长途飞行也无损他们的风采,在许漾看来,依旧精神奕奕。她上前,轻轻拥了一下外公,又和妈妈贴了贴脸,才转而专注在牛牛的身上。将近半年不见,她已经没了先前的胖墩样子,齐耳的头发柔柔地贴在脑后,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倏然凑前的许漾,嘴里还不停地哼哈着。
许漾喜不自禁地把牛牛从推车里抱起,左右地亲了一记,又把孩子举到沈惑的面前,笑着看他,在他想接手的时候。自己先凑前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印记。
沈惑干脆把她们都搂进怀里,在牛牛的脸上轻轻一吻,又顺手拂开垂在许漾脸际的发丝。看来是惯常的动作,做起来也顺畅自然,落在外人的眼里,却是深情款款,一副和乐融洽的家庭写照。
许妈妈自然是满意他的,等他们腻歪够了,才寒暄起来。沈惑把近来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宽慰他们:
“问题也不大了,就看漾漾怎么看待而已。”
许妈妈瞅了只顾着牛牛逗乐的许漾一眼,冷冷一哼,道:
“她有脑子?会有什么看法!”
许漾并没在意他们的交谈,只投入地和牛牛进行表情沟通。倒是在一边的外公听不过去了,随意地一瞥,满脸不屑。许妈妈立刻安静了下来,闭目养神了。沈惑看得要笑又不敢笑,忙想些别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许妈妈没认识许远生前叫卢静,因为家庭的关系,自小寄住在保姆家。卢静随母姓,从来没同双亲一起出现过,所以,没人知道她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周老大。在卢静很小的时候,她便认识了许远生。或许是他身上流淌的不羁血液让她觉得熟悉,也或许是许远生外显的腼腆中总透着一股霸气吸引了她,总之,她跟在了许远生的身边,从刚识情愫开始,慢慢地懂得情欲,到最后结婚生下许漾。卢静的身边只有许远生,而且,从卢静变成了许太太、又成了许夫人。
初始,许远生并不知道卢静是谁的女儿,他们结婚的时候,卢静那边并没有亲戚出席。到他后来开始经营酒店,与人发生了冲突,几乎到了拼性命的地步,才从已经成为他太太的卢静嘴里,知道了他拥有着强力的后盾。从那时起,周家人虽不去刻意接近他们,也没有特意提携他们,但,许远生能接触另一群人,还是他们的指引。
等许远生开始和人走私橡胶,周家人估摸着也没什么可以威胁到许远生了,也就撇了故园的一切,移民出去了。
而今,没有了许远生,卢静的人生,又由周家主宰了。
沈惑看一眼还在哄着牛牛的许漾,心下一松,还好,许漾只能由他守侯。
安顿下来的第一夜,许漾赖在牛牛的房间里,直到她睡着了,还不想离开。沈惑刚把外公伺候上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认命地挪动了起来。
许漾坐在地板上,正趴在牛牛的床边看着孩子睡觉。沈惑怔忡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上前,在她的身边坐下,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极力诱惑:
“睡了,我们也睡去。”
许漾扭头看他,一腔的母爱在他刻意展现的男性魅力下有所退减,可惜,还是纹丝不动。沈惑见状,眉毛轻挑,几乎是含着她的耳垂般继续劝服她:
“来日方长,你要天天守在牛牛的床边?”
许漾心下一紧,双眼微微有了湿意。扶着他站了起来,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牛牛,才扭头轻步离开了婴儿房。
她靠在沈惑的怀里,揪着他的领子,喃喃细语:
“我听奶奶说,我刚出生的时候,爸爸每晚都守在我的床前,就怕一个不小心,让我有了意外。”
沈惑点头,就是他到了许家,每晚,许爸爸都习惯在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流连。每天,他们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许爸爸,最后见到的那个,也是他!
“我对牛牛,不如爸爸对我。”
“妈妈也不曾每夜守在我们的床前。”
沈惑心平气和地开口,她傻楞了一会儿,渐渐地松了手,从他的身上滑下,慢慢地笑起来。沈惑覆身上前,亲亲她,又退了下来,一手搭在她的腰际,躺好,道:
“睡觉!”
每一天,太阳底下都重复着自己以为的新鲜事情。许妈妈的归国会友宴,隆重开启。
许妈妈照着许漾提供的名单请客,当然,挽着她出席的是她的父亲,昔年的周老大周同韧。许漾并不清楚当天的纤细情况,可是,沈惑的安慰很到实处。
“外公牵的线才有爸爸的过去,现在这些人,对他来说还是小鱼小虾,没什么问题。再说,周家的事情又不是说断就全断的。你觉得当年爸爸的离开没有周家人的一份力?”
许漾细一琢磨,也就清楚地放下心来。就算外人觉得许远生留下了什么不利于他们的证据,也构不成威胁了,周家毕竟是同路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自然不会去做的。
余下的,就只有那个还在冀望能搅动风浪的于家千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