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多云(四)(1 / 1)
许漾比沈惑更没有胆子去挑衅妈妈的权威,既然已经砸下去了,也就冀望妈妈的火气能下去一点,起码,在这个城市的日子里能安下心去观光。
许妈妈一向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许漾以前加插不进,现在更是不可能。沈惑也被排斥在外,索性让三儿先跟着许妈妈几天,许漾就被沈惑带在身边,从这个球场转到那个球场。
沈惑的很多事情都会在球场处理,他常去的是高尔夫球场,好在地方够大,设备也齐全,要不然,天天往一个地方跑,许漾也觉得没趣。
每天早上,许妈妈出门后,许漾才磨磨蹭蹭地跟在沈惑的后边,直到被他按进车里,才把嘟起的嘴放下。
一连两天去了同一个地方,许漾终于忍不住了:
“沈儿,要不就住这吧,这每天都起早摸黑的,真麻烦。”
沈惑蹙紧地眉头又很快松开,他斜了她一眼,不敢苟同:
“妈妈怎么办?”
许漾立刻闭上嘴巴正规襟坐,沈惑一向比她孝顺!
进了球场,沈惑就像蒸发一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许漾每次都只好自己打发时间。其实,在球场她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精神要觉得倍儿棒的时候,也会在医生的许可监督下到游泳池里泡上一阵子。她不大会游泳,不过,狗刨式还行。赶着没人划上几下,也不觉得丢人。
偶尔也会遇见一两个熟人,像这一天,她一下车就撞见洪青越。许漾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与沈惑之间存在一点什么就觉得对他倍感亲切。她不理沈惑的吩咐,反而跟着洪青越走,不时看他一眼,笑得洪青越发毛。
沈惑并没有进办公室,半道上,不知道又去了哪里。许漾一直粘在洪青越的后边,一开始他还不时地抹上几把并不存在的汗,到最后,也就习惯了,只是带着她走来走去实在不方便,干脆坐在办公室里,不出去了。动手给她泡了杯养生茶,在她的对面坐下,和她闲聊。
两人并不熟悉,洪青越沉吟了一下,才找到话题:
“赵先生这周有课程。”
许漾淡淡一瞥,并不出声。反而是洪青越心下一惊,不过几天,许漾看人的眼神与沈惑如出一辙。看似平常的一眼,也让人生出敬畏,再加上越来越明显的笑意,似乎就是在嘲笑挑衅者般让人坐立难安。
洪青越动了动身子,调整着不适感,硬着头皮补充:
“他今天来。”
许漾这会儿兴致颇高,双手托在下巴处,眼睛盯着洪青越,一动不动地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咧着嘴笑:
“你是为我关心他还是为我哥关心他啊。”
洪青越一怔,分辨不出这有什么不同。
许漾双眼一眯,道:
“为我哥吧?说说,对我哥存着什么心思呢?”
洪青越哭笑不得,一时扭捏不已,到最后,只能摊手而笑:
“说到底也是为你,如果你不喜欢,我会记得。”
许漾也耸肩歪头笑着,摇晃着食指,道:
“动机不同,我感激的程度也不同。”
而且,不存在喜不喜欢。
洪青越很快说起另一件被人关注的事情。他的消息来源杂却比较精,说起于舒上次被不明人士砸伤的事情,倒是精彩了许多。
看起来似乎是临时起意或者看错对象的错误报复行为,但,有心人都觉得这是个经过周密计划的事情。闹市行凶要脱身不是容易的事情,那个外地人能在毫无防备下把于舒的小腿敲断,趁着午餐的人潮,一路变装消失在人海中,靠一人之力没能办到。
许漾倒是没去仔细过问这件事情,一时听来也觉得好奇:
“变装?”
“是啊,有找到当时行凶者穿的一件衣服,不过,是在自助洗衣房里,已经消毒了。”
消毒了?摆明是在戏弄人嘛!
“于家现在是什么态度?”
洪青越两手一摊:
“谁知道,于小姐又不能出门,听说于家很生气,但一时找不到,也就没办法了。这种事情对警察来说比较难,他们又不和偏门的人打交道,所以,应该是不了了之。”
许漾对这说法嗤之以鼻:
“勾结两字怎么来的?还不打交道,鬼信!”
按照她的理解,应该是于家还不到别人为之卖命的程度。有时候利益是一回事情,交情还是可以覆盖利益的存在的。
洪青越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他是聪明人,隐约觉得这件事似乎和许漾有关,可是,她表现得让人无从怀疑,而且,他也不觉得除却沈家,还有谁能给她提供帮助。既然没有沈家在后边出力,就不是许漾了?
他甩甩头,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好奇。
算算时间,洪青越突然问她:
“要去看看赵先生练球吗?”
许漾摇头,在他的办公室闲逛起来,东翻西找的,竟然还在橱柜了看见了一架望远镜。许漾扭头上下打量他,笑得不怀好意:
“洪经理,这望远镜是看谁的?难为你还有这癖好,叫什么来着?偷窥?”
洪青越在她面前总觉得不自在,这问题又让他面上一热,哀怨地翻了个白眼,才解释道:
“看鸟的,我总不能24小时全心投入到工作上吧,我要有自己舒解压力的管道。”
许漾侧头与他商量:
“你给我把望远镜支上,告诉我赵属州练球的方向。”
洪青越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球场那么大,我也不知道他会在哪个区的练习场。”
许漾张着笑脸看他,直到他举手投降,扭头先出去巡查一番再回来做打算。
等到洪青越为她支好望远镜,调好距离,她又有了新的差事谴他完成:
“他的午饭给加个爆炒腰花,就说是我送的。”
她趴在望远镜前,洪青越看不见她的表情,对这话有些愕然。
“你就说是许小姐交代的,对他来说,我现在在北京。”
洪青越立刻应承下来,这个时候越发觉得许漾与沈惑是一路人了,看似温顺的样子一但强硬起来,带着几分霸气,让人不由地顺从着。
沈惑在午饭的时候听了她的做法,一脸的促狭:
“怎么,敲山震虎,让他时刻活在被监视中?”
许漾冷冷地哼了一声,突然把头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起:
“要是我亲手敲了赵属州的腿,你说怎么样?”
沈惑淡淡地一瞥,那冷静肃穆的表情让她安静了下来,把刚才涌起的念头立刻抹灭而去。沈惑从来不喜欢她喊打喊杀的,他承认某方面他有大男人主义,在他看来,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样子,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性子。
“今晚住这了,我让三儿送妈妈过来泡个温泉。”
许漾趁着他不在意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沈惑却像头顶长了眼睛一样出声警告她:
“下次见了你的舌头出来,立刻剪掉。”
许漾索性推开了眼前的食物,恹恹地说:
“不吃了,没胃口。”
他轻勾嘴角,带着薄茧的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滑过,让许漾觉得有些痒,脸一偏,半娇半嗔地叫了起来:
“君子风范!”
沈惑撇了一嘴,低声笑开:
“叫个爆炒猪肚给你补胃口?”
许漾怒了:
“他腰部力量不够,挥杆起不来!少往龌龊处想!”
沈惑还是笑得意有所指,他怎么不懂,眼前这个一直对妈妈的脾气介怀,可是,她的脾气又好到哪去?只要看见赵属州在她面前展现笑容,她就恨不得出现在他面前,一拳挥破他的好心情!
沈惑挑着墨斗须塞进她的嘴里,知道她的脾性的,自然知道她是因为那一口气未消而愤怒。但这样的行为落在外人的眼里,像是一个捍卫领地的母狮子。
他又挑了个莲子递到她的唇边,小心地与她商量:
“再要个莲子羹?”
许漾两眼一瞪,忿忿喊起:
“要个猪心炖川贝,补心通窍!再要个清炒猪舌头,等着被你剪!”
沈惑一时把持不住,被她逗得开怀。仰头大笑的时候,眼里散发的光芒也被刻意遮住,这傻丫头啊,什么都不懂!
他收住笑意的时候,把刚才三儿懊恼的消息说了出来:
“妈妈似乎知道了洛图的事情。”
许妈妈总是无意地问起许漾的事情,三儿一个不察觉,把洛图到她家过夜的事情说了出来,许妈妈的火气似乎更盛了。相比于舒,洛图肯定会更惨,就是不知道许妈妈要用什么手段去泻了这股怒火。
许漾叹了口气,把自己对母亲的愧疚掩进心里。
等到隔天晨起,沈惑苦笑着看她:
“洛图昨夜被人打了。”
“谁?”
“她一个恩客的老婆。”
小五说,洛图被一群女客人叫到包房扇了几巴掌,等到小五让保安前去,那几个女客已经若无其事地喝酒唱歌了,洛图没有声张,不过,小五给了点补偿,算是安抚。
许漾默默地听着,不觉得妈妈会就此放过。
沈惑也有此担忧:
“怕是她要应付好一阵子这种事情了。”
许漾倒回床上,对着天花板发愣,她该做的事情,妈妈一点一点帮着她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