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阴雨(1 / 1)
等到许妈妈把这个城市的主要景点都游玩一遍,许漾也该启程前往澳洲了。沈惑放心不下她们两人,干脆也买了机票护送她们过去。
临离开前,许漾在北京分别给赵属州和洛图电话。
7月底的北京酷热难挡,隔着厚重的玻璃窗,还是觉得热气袭人,好在房间里开足冷气,再加上新鲜的水蜜桃,让许漾浮躁的心平歇下来。
与赵属州通电话,第一句就是问起爆炒腰花的威力如何,可有弥补了他挥杆腰力不足的缺点?赵属州的呼吸时重时轻,像是在努力隐忍着。许漾懒得去问,又关心起他们工作组的行程,他们也快出发了,少了于舒,这三个月对赵属州来说,一定难熬了。
赵属州语气僵硬地回复着她的问题,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简短,沉默的时间渐渐多于说话的时候,到后来,只能草草收场!要不是沈惑在旁一直提醒她冷静,说不定,早在说完飞机班次的时候就挂了电话!
和洛图说话的时间倒是很长。有前人开头,就有后来的女人陆续找上了她,一些不是她的麻烦也算在她的身上。偶尔的打骂是离不了的,工作也受了影响,酒店方面出于业务考虑,让她先在家休整一段日子。洛图“咯咯”直笑,说:
“早知道该陪你去北京的,也好过在这发霉。”
许漾也挂着笑意,附和着她的说法。两个人又各自闲扯了几句,多半是洛图在说,她在笑,一时也显得离情依依,让不知情的人唏嘘无比。
挂了电话,她抬头朝沈惑摇头,担忧着:
“不知道赵合川能不能守着她等我回来。”
沈惑安慰道:
“小五会想办法,就算不能,也还不会影响多少吧?”
许漾倚在床头闭目沉思,对这问题不再深究,还有好几个月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熟悉的土地很快就被陌生的环境所代替。许漾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外公,事隔多年,再次见面总有些疏离感。沈惑是第一次见到许妈妈的娘家人,以为威严有余的外公,以为严峻冷冽的舅舅……原来,外公是这样的慈祥,舅舅是那样的儒雅……
好在有许妈妈,初见的不适很快就过去,他们消除了时间的隔阂,融入了这异国的亲情。沈惑是放心离开的,许妈妈在这边生活多年自然不用担心了。就是许漾,有年纪相仿的表兄妹陪伴,也过得怡然自得。
沈惑觉得这一次的分离比上一次的不告而别更考验他的意志。上一次,他依恋的是整个家,这一次更多的是想着许漾。怕她吃不惯异国的食物,就算他们天天吃中国菜,又怎么有国内这么多的品种?再说,她要的那些芋糖啊、炸大肠啊、生腌墨斗等等奇怪的食物,澳洲怎么能找到?就算找到,又怎么是她喜欢的那个口味!
她要是找不到合口的食物,体重会不会急剧下降?这样的话,对她的身体影响一定很大,孩子怎么办?她又不喜欢住医院……
沈惑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些问题逼疯。他要求许漾每天都和他通话。有时候她不耐烦了,草草几句就收线,让沈惑徒然一阵长叹,对她恨得牙痒痒地,又无可奈何。她心里只有哥哥的存在,不会把他往别的身份上套。
他的事情也多,虽是闲职,也不能想离开就离开的。揪着心过了一个月,终是受不住地买了机票直飞澳洲。山不来就我,我就山!
一下子从炎炎夏日进入冬末,总觉得恍如隔世。下了飞机,感觉冷气从脖子处直往身里灌,一时清醒了不少。他下机前还穿了件外套,可还是抵御不住地缩了缩脖子,觉得能挺住了,才走了起来。
电话里,许漾说是让表妹接机。沈惑就算再想见到她,也不想她挺着个肚子四处招摇。许漾的表妹在国外住久了,已经少了国人的婉约,见到他,立刻冲上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叫着沈哥哥。
沈惑不喜欢肢体的接触,在对方有扑上的趋势前,他已经略略后退了半步,又不好意思全身躲开,留出了一只胳膊给表妹抱着。心下却还是有隐忍的,要不是对方是许漾的表妹,他早就一脚踢飞了。
一上车,表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沈惑不知道怎么让她停下,摆个冷脸又不合适,只好假装体力不支,缓缓闭上眼睛打起盹来。可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还不大会察言观色,继续说着,沈惑干脆把头歪向一边假装睡着了,表妹见他没回应终于消停下来。沈惑悄悄地吐了口气,一直抽动的头皮也渐渐放松。踏上这国家的喜悦才漫漫浮显,阔别一月之久,那丫头不知道胖成什么样了!
到了外公家,大人们都不在。沈惑早在来前就知道了。外公去访友了,许妈妈去了欧洲采买,舅舅与舅妈工作时间住在堪培拉。这段时间,守着这房子的就是许漾和表妹表弟三人。他垂下眼帘,掩盖自己心里龌龊的想法,他很想这房子就住他和许漾两个人!
沈惑刚走进门,就感觉一颗球冲了过来,他忙丢了手上的东西把她给抱住,心下的欢喜在脸上一览无疑!这国家真好!能一下子把人的性情改造得这般彻底,以前她从来不曾这般主动!
许漾扑进他的怀里,隔着一个肚子,她还是努力在沈惑的脸上亲了两下,伴着一声声的叫喊,看起来兴奋无比。
沈惑把她揽在怀中仔细端详,一个月,除了肚子大些,其他的都没变化,他有些皱眉,这怎么行!
许漾嘟着嘴把他的眉毛抚平,拉着他坐下,表妹已经把她这两次的产检转述与他听了。她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一定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
沈惑的眉头舒展开来,手却还拉着许漾不放。她的皮肤偏黑,可能是小时候受多了阳光的照射,已经根深蒂固,就算现在整天避开太阳,也不显白皙。
在表妹的热情招待下,沈惑吃了一顿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晚饭,见许漾竟然吃得津津有味,他的心也安落下来,她能受得了就好!
他还住他上次住过的房间,就在许漾的隔壁。还是习惯半夜起来看看她,摸摸她的脸,给她掖掖被子,再次入睡的时候,总希望就此永生。
来了几天,表妹、表弟总在边上碍手碍脚,不能把许漾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他反而生出一股怨气,夜里呆在许漾的床边时间越发的长了。看着她睡,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什么时候,他能把心下空出的那一点补上?
心上的那一点餍足感,在离开的时候又消失了。随着飞机的高升,他的心又渐渐遗落,那个一心只顾吃的家伙啊!什么时候能懂!
回到本城,又是一轮新的折磨。夜里接着她的电话,嘴角有着淡淡的弧度,挂上电话,心下却是一片荒芜。窗外幽幽暗暗的灯光在夜空下流淌,他要的那一盏却是远在天边,寂寞在暗夜里攀升,一点一点蔓延,把他束得喘不过气来,坠入无边的黑暗……
沈惑觉得自己在饮鸠止渴,在思念快要让他窒息前,他便飞一次澳洲,缓解之后,便带着失落再次投入生活,周而复始。
在一次一次的见面中,许漾的肚子越来越大,临产的前夕,沈惑又一次飞抵澳洲,亲眼看着他的丫头生了个小丫头。抱着软绵绵的一团肉,他也热泪盈眶,这孩子,很像许漾,特别像许漾!
夏日的澳洲很适合产妇的休养,沈惑这一次的回国心情特别地好,再过不久,家里又有许漾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