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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17 崩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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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毕竟不是机械,很难真正做到理性与客观。尤其是在受到意外状况刺激后、无法保持正常心态的时候,往往只愿接收最容易归结出最接近自己成见的结论的那部分信息,并强行告知自己那就是全部。

说白了,就是一根筋。

周边盯着钟涧,余光扫着海彬;钟涧一脸漠然,淡淡地睇视着山顶凸岩下那两个怎么看怎么般配的人,心里,竟奇异地平静。

有一点是一定要说明的,即无论钟涧平时表现得多么孤傲、强悍甚至嚣张,她内心深处的自卑感,从来都不曾消除过。

毋须再浪费脑细胞,反正马上就要终局了。

她撇开眼,做了个深呼吸。这一举动落在此时此刻的周边眼里,立即让他产生两个念头:1,她心虚。2,她正与朋友聊得轻松惬意,却忽然看到他,那种落差让她不自在,甚至本能地厌恶。

前者直接Pass,他还没昏到那种地步。其实已经昏得差不多了,脑袋里无数个声音在叫嚣: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连一个假装的不以为意的寒暄微笑都不肯给?

两人都犯了个可笑的错误。只注意到对方是两个人,却都忽略了自己旁边那个人对对方可能造成的影响。她的角度,他的角度,完全不是一码事。

但,已经足以,将他与她之间那条已然薄如蝉翼的、名为信任的纽带,扯裂。

钟涧的书画间里,一片狼藉。

几十个形状相同色相各异的瓶罐摊在桌上,几乎都开着或半开,里面各放着一个小瓷勺;旁边两大杯水,一杯半浑,一杯已经成了泥浆。本该唱主角的调色盘,却干干净净地闲置在一边。

这架势,快跟泼墨差不多了。各色颜料被一勺一勺地甩在画布上,随性到接近随机。她要做的,就是用眼前这一塌糊涂到几乎无可救药的一切,创造出稍微有点意思的视觉格局。

先将白色与几种黄色加水加到晕开,用吹风机吹到半干,再在那团深红上加点赭,滴点墨绿、普兰,用指尖拨拉到半浑浊后,朝着那几片亮色碾压推挤过去。然后是更深、更浊的颜色……

直观的理解,就是一片大好夕景,被染了暮汁的云彩打乱、侵占,金红色霞光泣血抗争,绝望呐喊。什么都敌不过最客观的自然规律,敌不过……时间。

但这种小儿科的把戏显然还不够过瘾。她将最深的几种颜料各抓一把,越搅越浑,直至成黑。她最喜欢这种人工调配的黑色,它没有属性,却又是属性的总和;它污染一切,破坏一切,却又包容一切,佑护一切。

创造完毕,便是宁静而又汹涌的毁灭过程。没有毁灭,便没有重生。

在整幅画被黑色蚕食到七分之六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

那份豪迈癫狂的风度一下跑个没影,钟涧居然也没生气。她不知道,在她熏染这幅画的同时,这作画的过程也熏染了她。

有些问题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她却后知后觉。

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周边。

手实在是脏得不能再脏了,她抬起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捣了下去。绿键和红键并排一线,就当玩个随机游戏吧。无论结果如何,都栽赃给弄人的造化。

——接通了。

她侧耳低头:“喂?”

“呃…你在家吗?”周边的声音有点含糊,像是喝大了。

她想笑,这也好意思吹自己海量?“在。”

“…麻烦…开一下门,我的钥匙找不到了。”

“稍等。”钟涧起身去卫生间,慢条斯理地洗手。真醉?装醉?无所谓,他要想玩,她就奉陪。不过主情节走向,得她说了算!

洗了两分钟,才悠悠地过去开了门。周边扶着外墙,脸有些红,酒气也确实不淡,但他的道行显然还不够高,还没到连眼睛都能骗人的程度。

他走进一步,钟涧后退一步。周边本来也没指望她能有关心意味的表示,看到她这副戒备姿态,更是笑了,带点佩服,带点讽刺。

他越过她,慵懒地坐到沙发上。钟涧意思性地给他倒了杯水,他没喝,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蓝亦和海彬,哪个更好?”

“?”钟涧不解。他什么时候喜欢议论是非了?

“一个…更符合你的审美观,一个,可以让你没有拘束地与之谈笑。”周边自嘲地撇唇一笑。

钟涧挑眉:“然后呢?”

“然后呢?”他眼中闪过一刹那的迷茫,而后炯炯地望着她,“如果,我的条件再差一点,你还会选我…当你的挡箭牌吗?”

“你觉得你还能更差吗?”

周边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钟涧本能地微眯了眼睛。看来真喝得不少,认识他十年,从没见他笑成这样过。

终于,他笑完了。站起身,仰视变成微微俯视,嘴角依旧惯性地斜勾。“……797天了。”

“……嗯。”换了视角,钟涧还是眯着眼。

“这个婚结得真扯淡。”他两手插兜,不经意地往前一步。

她后退一步。“嗯,确实扯淡。”

“有名无实,白留着一张破证。”

“嗯。”

“你还想继续这样下去吗?”

“当然不……”钟涧突然反应过来,“你说的这样,是指哪样?”

周边眼睛微弯,很邪,很邪。“无实。”

轰!血全窜到脑门。她迅速转头走开,恨恨地丢下一句:“无聊!”

可还没走两步,肩又被按住了。周边卸去她的挣扎,将她扳转过来,语气和眼神与刚才无二,声音却更低沉轻忽:“你既然问我,就说明你也已经想到了…”

五六秒钟的手足无措后,钟涧开始冷静下来。她不要被控制,更不要在这一切都还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的时候被控制。

她微微抬首,睁大眼睛与他对视。这一举动其实很危险,因为两人之间的吸引力一直都未曾消失,只不过往往不是被异样的情绪压制,就是被异样的情境给破坏了。但是钟涧把持住了。虽然抑制不住心跳的加快,但呼吸很平稳,嘴角甚至还能缓缓扯出一抹讽笑。

“有需求就去找柳蹊,别以为我和她一样。”

果然,引力瞬间消失,周边的气息一下子冷了。

钟涧暗哂。不冷才怪,这么恶劣的话用来攻击他的前恋人,还戳中他最难看的一道伤疤,就算他道行再高两层也未必按捺得住。

周边闭了闭眼睛,轻声道:“别太过分了,她没得罪你。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就是要你越限!一了百了,对谁都好。这是她此时能想到的,能打破眼前这暗流汹涌的危险局面的唯一办法了。

钟涧压下心中的不忍,冷嗤,“没错,她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为了一己私念,把你们拆得七零八落,看了两年的好戏,也该结了。你也别跟我较真了,你知道的,我有精神洁癖,怎么可能接受一个被人玩过两次的…”

啪!俗套的剧情。

一切开始顺着钟涧的意愿发展。当然也有点不算意外的意外——比起她说的这些重话,他下手的力道未免太轻了,虽然也够她左脸辣疼一阵子的。她眼看着他的神情从愤怒慢慢变成带点懊悔的哀伤,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拜她所赐,他已经失去暴走的能力了。

可是,剧本还没完。她强装镇定,微勾嘴角,上前一步,无视他的惊愕,伸手抚上他的脸,还挑逗似地拍了拍。

“脸是人的门面,我不打脸。”

话音未落,一直空闲却早已蓄力握成拳的左手,狠狠向他腹部捣去。就算她没榛夜那样的爆发力,这豁出去的一拳也够他受的。没兴趣验收成果,趁他闷哼收手捂腹,她从容地转身离去,却掩饰不了左手的颤抖,声音也微微颤抖。

“我早说过,只有我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我的份。周边,我们完了。”

砰!一个家,两个世界。

“周大熊猫,图纸送过来了,你去看一下吧。”

“好的,谢谢。”对于同事的调侃,周边只是一笑,来到公共区域的大桌前,将那卷图纸摊开,动作牵动了腹肌,突如其来的酸痛让他不自觉眉头轻皱。

“怎么了,周?有问题?”

“什么怎么了?”他反应奇快,故作泰然。

钟涧那一拳几乎卯尽全力,以至于她刚离开他的视线,他便窜到卫生间吐了。够狠,却不意外。她一向很强悍的不是吗?强悍到根本不需要他,宁愿用恶毒的语言推开他也不愿让他接近,宁愿激怒他甚至挨一巴掌也不愿敞开心扉。

周边,我们完了。

又一阵疼痛袭来,但这次却不是来自腹部。

下午,他提前下了班。回到家,定定地瞪着屋里那道实质的边界,瞪了足有五分钟之久。然后,无视那扇笨重的屏风,去杂物间找了一根小铁条……

“…钟涧,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就是一个神经质?”

“你是不是神经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神经质’是最好用的借口之一。干了蠢事,只消一句‘对不起,我那会神经质了’,就能让别人一句话说不出来。跟精神病患者不负法律责任差不多。”

“…呵呵,照你这么说我真是个很不负责任的人啊。”

“这话不是我说的。其实吧,我神经质的次数未必比你少。”

“靠,真想知道两个神经质在一块会怎么样。”

“废话,当然是神经质的火花和神经质的下场了。”

“哈哈……”

对不起,我这会神经质了。周边三下五除二把那防盗门锁捅开的时候,心中如是默念着。而后,神经质地笑了出来。

十几年前学的开锁技术居然还没忘。当时学这可不是为了盗窃,而是玩乐玩乏了或者打架打散了可以顺手“借”人家的自行车用用,事后再找机会归还。尽管如此,“乾坤大挪移”次数多了,也够让他劣迹斑斑的。经常有同校的小女生一见他那金黄色爆炸头就蹭离三米远,然后怯怯地互相提醒:“呐,小心点,他是个痞子。”

每当这时,他便会回头冲她们邪恶地一笑,而后继续走他的路。

初中、高中那段放纵的岁月,全是在外地度过的,“光辉记录”也都留在了外面,丝毫没影响到他如今在老巢的事业。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他前瞻性太强。或许二者都有点吧,因为他始终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常常借故失控,但最后总能自行控制回去。所以,索性给自己留了可供失控用的时间。

可这套把戏,一碰上钟涧,就行不通了……

他原本是想走进来,试试从她的视角来看这个畸形的家。可当他瞥到书画间的凌乱一角时,他便霎时忘了原先的想法。两脚不受控制地走过去,赫然望见那幅被“黑”了七分之六的夕景画,正大喇喇地搭在桌上。

只一眼,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夜的尽头即是白昼,毁灭之后方能重生。

而他,显然还没到能毁灭她的级别。

她,是要跟之前那个自卑而闭塞、又被嫉妒和欺骗冲昏了头脑、自以为已经重新出发、却依然不甚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不要什么、依然存在着矛盾的言行、依然稀里糊涂、乱七八糟、混混沌沌……的自我,说再见。

至于他,周边,只不过是她为了给自己制造一个足够晃眼的借口而顺手拈来的、相对来说好用一些的道具罢了。

所以,现在谈什么信任不信任,角度不角度,已经毫无用处了。

因为她对他,没有爱,从来都没有。也许无限接近、甚至自以为是过,但最终,她还是“清醒”了。

——这念想,这手法,与他当年对柳蹊的,是何其相似!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对柳蹊说,跟你的田野过去吧。这么说来,钟涧比他更磊落一些——或许这也正是她的阴险之处——把借口摆在明面上,让对方一度以为,那即是原因。

而且,即便他看破了真相,也没法怪她,只能说自己活该,报应。

这个钟涧,简直…简直……简直TMD就是他的克星!!

周边恨恨地想。恨,的确是恨,却只是恨自己,恨自己,恨自己对钟涧恨不起来。

活了小半辈子,头一回这么狼狈!

呵呵,真的,好狼狈。精于算计的他,到头来却被他一直在努力算计的人给狠狠地摆了一道。想要,不该要,一度以为自己其实不想要,历经反复、犹疑、确证再确证终于确定自己真的想要……这趟漫长、平淡却蕴藏着无人知晓的苦痛、艰辛的历程,终于走了过来,对方却告知他,她对他,不是爱。

不是。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滋生,蔓延,直至占据周身——

不是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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