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夏雨坐在方楠的车里。方楠一声不吭地开着车。车速很快，窗外幻灯流影，风自窗外呼呼地刮了进来。夏雨喉咙有点痒，克制地咳嗽了两声。方楠立刻抬手把窗户按了上去。车内顿时暖和了很多。夏雨感激地看了方楠一眼，见他依旧沉默着，目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那个，我们去哪里吃饭啊？”夏雨清了清喉咙，试图打破僵局。
“XX西餐馆。”
“哦。”夏雨沉默了会再次做努力：“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吃西餐。”依旧是简短的回答。
夏雨一阵懊恼，问的不是废话嘛。去西餐馆，当然是去吃西餐了。她咬了咬下唇，横下心来问：“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没有。”依旧是简短的回答。
接着又是无尽的沉默。车随着下班的高峰车流驶上了高架。高架上已经开始堵车，车子放慢了速度，跟着车流缓缓地向前行驶着。时间忽然变得让人难以忍受的缓慢。夏雨再次鼓起勇气：“可是你看上去就像在生气。”
方楠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转头看着夏雨：“我真的没有。”
“那你干嘛不理我？”夏雨步步紧逼，不肯轻易放过。
“我没有。”为什么方楠将目光移开了，看上去有点心虚。
车内再次陷入了尴尬的静。
“没想到……你会跆拳道。”夏雨只好转移了话题。她想起方楠刚才那记过肩摔，就这么说了出来。
“练了不少年了，现在是黑带。”这回方楠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只用两三个字就打发了夏雨。
夏雨没料到方楠看上去一副斯文的模样，跆拳道的段位居然这么高，不由好奇道：“看你一副斯文样，我还以为你不能打架呢。既然如此，那上次何帅要跟你比试，你干嘛不去？”
方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出手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为了争风吃醋。”
想要保护的人。是在说自己吗？
夏雨被方楠那一眼扫得突然有点脸红，赶忙装作没事一样望着窗外。又听到方楠开口喊她。
“夏雨。”
“什么？”
“以后，你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随便什么人都走得太近。”
夏雨听言有点惊讶。她扭头看方楠，惊奇发现他脸红了，装作不在意转过去的脸颊侧面上，不知何时浮起了一片不明的红晕。
他这是在……吃醋吗？
夏雨侧头看了一会方楠，随后笑意缓缓地爬上了嘴角。
“方楠？”
“嗯？”
“既然是我的生日，就跟你要个生日礼物吧。”
“嗯。”
“把你送给我，我们在一起吧。”夏雨平稳地说。
“咦？”方楠猛地一踩刹车，愕然转头看着夏雨。后面跟着的车将喇叭按得震天响，有司机开了车窗探头来骂。方楠赶紧脚踩油门跟上前面的车子。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
夏雨看着他失了往日的镇定，低头吃吃笑了。
于是，方楠就跟夏雨在一起了。
恋爱的人总是忙碌的。身边有个人在的不同就是，时间有一大半都不是自己的了。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有了爱情的充实，突然就变得飞快。
夏雨跟方楠谈恋爱的事瞒不住丹宁。一起出来吃饭的时候，她坐在桌子对面夹了一筷子菜过来：“来，小雨，多吃点。”夏雨挑眉：“干嘛？还嫌我不够胖？”丹宁笑得一脸奸邪样：“你不是正逢第二春嘛！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方楠在旁边满面笑容，也不知道是哪句戳到他的神经了，到处撒播阳光。
“还说我，你不也是？”夏雨斜眼瞅着丹宁跟李思睿。这两人更神奇，居然闪电般的结婚了。夏雨那天打电话给丹宁汇报她跟方楠进展的时候，就听丹宁在电话那头一心二用，一会跟她说几句，一会转头跟人说：“这边怎么填啊？”夏雨顺口问了句：“填什么哪？”丹宁在电话那头随意回着：“结婚登记表呗。”夏雨惊得差点把电话给扔了，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突然想通啦！”丹宁在那头嘿嘿一笑：“想通了。”夏雨这头听了心里一通喜庆。再见面的时候，拍着肩膀恭喜李思睿。李思睿却像有什么想要说似的，张张口，最后被丹宁掐着胳膊拉边上去了。夏雨也没在意，还在家里翻了半天，扒拉出个小铁铲送给李思睿。夏雨幸灾乐祸地对他说：“朋友一场，友情建议。以后你跟宁子过日子，肯定能崩溃得需要一堆树洞诉苦，所以先学学怎么打洞吧。”
丹宁指着李思睿的脸笑眯眯地说：“事实是这些日子里，他在他家后院里已经刨了不少坑了。”
“丹宁，你知道太多了！”李思睿语气沉重地说。
“事实上，我除了知道我的无知这个事实外一无所知。”丹宁笑得和蔼可亲。
夏雨微笑地看着眼前两人。丹宁笑得幸福宁静的模样。时光，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曾经那样一个张牙舞爪，满身是刺的女子竟然化作这副温娴的模样。谁在谁面前受伤，谁又在谁怀里疗伤，曾经以为自己绝对不会有的那一面，站在时光的镜子前面，就那么赫然入眼。
丹宁知道了，夏雨妈自然也立刻就知道了。夏雨被老太太催了好几回，要给带回家看看，夏雨拖了几次，拖不下去。只好把方楠带回家了。
老太太看了方楠，笑得眉开眼笑的。背着方楠直跟夏雨说：“这个好，这个好！一看就像正经人。”夏雨有点哭笑不得。估计是自己单身主义的言论吓坏了老太太，就她那欢天喜地的模样，估计她带一只黑猩猩回家。她都能摸瞅着猩猩的满脸褶子，说很好很好，看上去很成熟很稳重。
方楠说要带夏雨去见他爸妈的时候，夏雨却迟疑了。双方父母都见过了，下一步就该是结婚了吧。
如果爱情是镁光灯，把人照得闪亮耀眼，那么婚姻就是放大镜，让人看清了面前这人的真实与缺陷。夏雨还不想拿着放大镜去看方楠。更主要的是，方楠会拿着放大镜来看她这种事，夏雨也很忐忑。
“我们能不能先不结婚？”夏雨有点不安地对方楠说：“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夏雨鼓起勇气这么对方楠说着。
方楠听言皱起了眉，注视了夏雨许久。最后，他微微笑：“好。”
夏雨舒口气。又听方楠诚恳地说：“不过，你还是要跟我去见见我爸妈。不然他们老以为我没有对象，要是逼着我去相亲可惨了。”
也是。那就见见吧。
夏雨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正经人一样上门了。其实，夏雨对自己离过婚的事挺不安的。父母都觉得自己家孩子最好。按理说，方楠这样一个“黄花大闺男”就这么被她这么个离过婚的糟蹋了。她要是那婆婆，就算不想着法子把两人给拆了，也肯定得刁难一番。
事实证明，是夏雨肤浅了。
方楠的父母都是高知识分子。夏雨跟着方楠去见他父母的那天。方楠刚按了门铃，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太太就抢着来开门。见了夏雨就笑得合不拢嘴：“看看这闺女，长得多乖巧。难怪我们家楠子喜欢了这么多年。”
夏雨被方楠妈妈拉着手，没听明白那个很多年是怎么回事，只跟着嘿嘿傻笑。方楠妈一看夏雨笑眯眯的模样，更是喜欢了。热情地拉着夏雨坐在沙发上聊天去了。到了吃饭的点，方楠妈把方楠爸叫进厨房帮忙。夏雨挽起袖子要去帮忙，却被方楠妈笑呵呵地推了出来：“没事！这里油烟大，你放着，去找方楠玩吧。”
夏雨只好去找进屋去找方楠。
方楠正在屋里上网，看到夏雨进来了。把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你妈真有意思。挺能侃的。”夏雨笑着说：“要是跟我妈碰一块，这两人还不知能聊到什么时候呢。”
方楠搂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妈跟你妈碰一块啊？”
夏雨嘿嘿笑着，装没事样的左顾而言他：“咦？这是你以前的相册？能看吗？”说着她就从方楠的腿上跳了下来，从书架上随意抽出本相册来。
“看吧。”方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最后还是同意了。
夏雨没在意，翻了起来。都是方楠小时候的照片。从他百天照开始起。小时候的方楠白白胖胖的，跟个人参娃娃似的。夏雨看得起了兴致，边翻边评论几句。夏雨翻到后面中学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她眯着眼看了半天，觉得很眼熟，想了半天没有想起来，指着一张满脸痘子，戴着眼镜的大胖子问：“这谁啊？”
方楠探头一看，表情看上去有点古怪：“我啊。”
“啊？”夏雨惊了。把照片抽了出来，摆在方楠的脸旁对比了半天，还真那么点像。夏雨有点傻眼了：“怎，怎么这么像那个……”
方楠看到她的表情，终于忍俊不禁：“像那个跟你告过白的小胖子？”
夏雨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真的是你？”往后翻翻，果然照片里的那个小胖子穿着夏雨初中时的校服。再往后还有一张长版的年级毕业照，夏雨在那排成几排的一长溜人当中赫然看到了自己。那么多青涩的脸中，留着一个傻里傻气的头，少少地露了个熟悉的眉眼。
“是我。”方楠忍着笑。
“可是，可是……”夏雨彻底傻了：“那你怎么一开始不跟我说啊！”
方楠挑眉：“说什么？说我认识你？说我就是十年前被你拒绝的那个胖子？”
夏雨嘴巴张得老大。
人生若只如初见，夏雨跟方楠是绝对没戏。
夏雨上初中的时候，算是她们班的班花。喜欢她的人不少。也有几个其他班级的男生在追她。那时候，夏雨在走冰冷御姐路线，所以对送上门来的男生自然是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一个小胖子憋红了脸地跑来跟自己告白。
不过……跟眼前这个睫毛长长，笑容和煦的大帅哥也差太远了吧！
夏雨上下打量着方楠，啧啧叹着，时间是把杀猪刀也是把整容刀啊！
丹宁听说的时候也惊了。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你是说方楠从一开始就认识你。他暗恋了你那么多年？”
夏雨有点郁闷地说：“是啊。”早知道兜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落他手里，当初就答应他了。不过，想想看当时也不太可能。
“他居然等了你那么多年？绝对可以立牌坊了。”丹宁竖起大拇指。
“那倒也不是……”
据方楠说，当时他也没有想到能在路上偶遇到当年的初次暗恋对象。不过看到对方完全没有想起自己的迹象，也就没有再提起。反正当初自己也不是什么高大英俊的光辉形象。再后来被李思睿拉去，再次见到了夏雨。他渐渐地又对她动了心。再接下来的发展，则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夏雨想，缘分还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