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方楠又问了一遍：“我是同性恋？”
夏雨一看方楠那你不说，就要满清十大酷刑全部上个遍的架势，她立刻没骨气地奴颜屈膝了：“方，方同学，你别激动。激动容易上火，上火容易吐血，吐血能引出个肺痨，万一并发出什么白血病啊红斑狼疮的可就不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你怎么能是同性恋呢！全天下男人是同性恋都轮不到你是同性恋！当然，我不是在说你不是个男人，你绝对是个男人！真男人！呃……那个……我这不应该算是诽谤罪吧？”想起方楠的职业，她特狗腿地问了一句。
方楠被她那一连串乱七八糟的胡话给扯得扑哧一声，乐了。夏雨一看他乐了，心一宽，以为就过去了，却看他又皱起眉头来：“你老实交代，我就不告你诽谤。”
夏雨还没缓过来，被方楠变脸大法给彻底打晕了。晕了半天，看方楠纹丝不动地样子，一咬牙一横心就全招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前段时间你跟我走得近点了，然后宁子她就开始乱八卦，说你喜欢我什么的。为了不让她再老把我们凑一块，我就只好跟她说你是同性恋。”夏雨越解释越觉得心虚，偷瞄了一下方楠的脸，阴暗不明的，还没看过他这么严肃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画蛇添足道：“你放心，从头到尾都是宁子在自作多情，我绝对没有自作多情，我有自知之明，你怎么可能真的喜欢我……”
“我确实喜欢你。”方楠打断了她，看向她的眼神不像开玩笑。
夏雨给这句砸傻了。
虽然心里知道方楠对她有意思，可她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认真又突然的告白。意料中的意外。看着方楠专注的眼神，夏雨瞬间竟有种感觉：也许，也许他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自己；也许他真的是想与自己携手共度余生，也许他真的愿意接过自己的那颗心。
夏雨的嘴张了张，像被扔到岸上的鱼张嘴空吐泡泡般，吐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可，可是我离过婚了。”
“我知道。”
“你完全可以找更好的。我现在还不想……我是说，我们可以做朋友……”夏雨结结巴巴地说。
“不要做朋友。”方楠断然拒绝。
夏雨对他态度坚决的拒绝有点诧异。
他说：“我知道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我可以等。”
“我宁愿慢慢地等下去也不想被你当成普通的其他人，更不想做你的朋友。就算你最后喜欢不上我，在你的心里，我也不想跟其他人拥有一样的面孔，也不想被你用一样的心情来对待。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看我时的眼神是不一样的。”窗外轻风拂过，那人的话语静静随风入耳。
他对她笑：“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是你的追求者。”
夏雨静立。鼻子有点酸。
这么漫漫地一条长路走了过来。一路来，越走越沉重越走越疲惫。
这时，有人对她说，他可以等。
那人还说，他喜欢她，所以，他跟别的人不一样。
那人对她微笑，犹如午后阳光，温暖和煦。
比“我爱你”三个字更动人的是“我等你”。到底要多喜欢一个人才能如此坚定地说不做朋友。到底要多喜欢一个人才愿意守着孤独等待。浮躁尘嚣，恍然一世。我爱你是在当下。而我等你便是长久。世间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告白更让人心动的？
这么多年的成长，固执如我也学会了不管开心与否，都要对所有人微笑。但是，只有我知道，给你的笑最不一样。这个世界有些无奈，固执如我也学会了不管愿意与否，说话时都要专注看着每个人的眼睛。但是，只有我知道，投向你的眼神却是最专注。这个世界太过孤单，固执如我也学会了不管真诚与否，都要跟所有人做朋友，但是，只有我知道，我唯独不想与你做朋友。
因为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我在你的眼里最不一样。
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夏雨看着那人投来的专注眼神，心跳突然加速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是李思睿跟丹宁回来了。方楠瞥了一眼那两人，转身自己走回去接着刷墙了。夏雨也跟着望了一眼，惊奇地发现两人的表情很不对劲，眼神一对视上就立刻转开了。她随即浮想联翩，凑到丹宁跟前：“宁子，有进展？”
“什么进展呀？”这回轮到丹宁装傻。
“少来！”夏雨戳了戳丹宁：“你们俩一看就是一副有□□的模样，快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丹宁突然扭扭捏捏起来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得了吧你。”夏雨一巴掌拍在丹宁后脑勺上：“你们俩那气氛一看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你还不赶紧给李思睿一个名份啊！”
“瞎说什么呢你！”丹宁捂着后脑勺嗷嗷乱叫。
“我这可不是瞎说。”夏雨振振有词：“不然你还想考虑那个温州大款呀？”
前段时间有个温州人在追求丹宁。长得跟两个范伟加一块似的，自称家有五套别墅，三辆名牌跑车。在全国二十多个城市都有房产，家里亲戚全都在美国，去美国看亲戚从来都是坐直升飞机。刚认识的时候，请了丹宁吃了一顿肯德基，只要了两包薯条还是AA制。那人老穿着一件李宁运动服外套，夹个村长包，骑着自行车来找丹宁。丹宁那段时间被他烦得差点换电话。
“我呸！我一看他就起生理反应。”丹宁一下子恢复了常态，呸了一口。
夏雨大惊：“宁子，难道你……“
“呕吐也是一种生理反应。”丹宁笑得跟汉奸似的。
夏雨也呸了她一句：“没个正经。”
丹宁夏雨他们几个又折腾了几回，两个月后，这店就算是开起来了。
一开始有点冷清。夏雨跟丹宁去周围派了几回传单，宣传了一下，加上李思睿跟方楠偶尔会带些朋友过来。渐渐地有了自己固定的顾客群，生意日益见好。经营了一段时间，倒有点生意兴隆，风生水起的架势。把丹宁美得够呛。夏雨虽然工作繁忙，但只要有空，她都会在周末去丹宁的店内帮忙看店。丹宁雇了两个小姑娘轮流顾店。所以，夏雨只是偶尔来替一下班。有时候，丹宁会过来店里跟她一起，有时候只有她自己。
夏雨喜欢店内的气氛。
因为店开在学校附近，又有点半咖啡店半餐馆性质的，客人都是喜欢氛围的大学生。有时候是一脸青涩的男生，带了笔记本来店内赶作业。有时候是几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围坐一块八卦。她靠在吧台前，看着那些年轻的脸孔来了又去，有笑声，有沉静，也有略带忧伤，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大学的时候。
这个周末午后，又是夏雨看店。
正是下午时分，店里人不多。几个女学生坐在角落对着电脑，偶尔窃窃私语几声。秋天午后的阳光略有些单薄，斜斜地从窗口照了进来，顺着桌脚爬上了桌面，绿色方格的桌布就被那大片的金色划分得一半冰凉一半温暖。
夏雨坐在吧台前，静静地翻着手上的小说。这时，门上挂着的铃铛响了。夏雨抬头望去，就见方楠手里夹着几本书又站在了门口。今天，他戴了副黑框眼镜，灰色针织衫，干净的笑容，一副学生模样地站在那里。
莫名地，她就有点呼吸急促了。
自从开店后，她经常能看到方楠来店里捧场。常常是拣周末午后，人少的时候，要一杯咖啡，几本书就这么坐一下午。
一开始，夏雨还有点不习惯。手里的事情忙活着，眼神就飘去了方楠那里。有时，他会笑盈盈地看过来。有时，他只是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碰上夏雨一个人看店，也过过店里除了他们两个，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依旧是鲜少交谈，一个坐在桌子前，一个坐在吧台边，这么静静坐一下午。到了晚上关门了，方楠就收拾书本，陪她一路静静地走回去。回家路上聊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还是一杯黑咖啡？”夏雨看着那人缓缓走来，习惯地问。
“是的。”方楠俯身看了看摆在透明玻璃柜的各式蛋糕，修长的手指在柜面上敲了敲：“再加一个抹茶慕斯。”
“那是甜食。”夏雨想起他说过并不喜欢吃蛋糕之类的甜食，不由出声提醒。
“我知道。不过，你说过好吃的。”那人笑，便是一脸阳光。
夏雨又有点失神了。
前段时间店里出新，加了一个蛋糕柜子，里面摆上了不少色泽鲜艳，诱人可口的糕点给客人当下午茶。丹宁曾让方楠试试新品，被他拒绝了。他说他不喜欢甜品。
“真可惜了。还想让你给点意见呢！小雨就最爱吃蛋糕了，是不是啊？”丹宁一脸可惜地说，末了还拿胳膊肘顶了顶夏雨。
“那是！尤其是抹茶慕斯，最好吃了！那可是我今生最爱啊！”夏雨看着玻璃柜子里的甜品流口水。
没想到他还记得。夏雨的心跳又快了几拍。
方楠点完东西，就找了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店里静悄悄的。
窗外偶尔飘落的金黄树叶，被阳光照着的方格桌布，翻开的书页，男人的侧面，好像一副油画。让时间都不由地放缓了脚步。
夏雨端着东西，轻轻走近，替他摆好了餐具。茶勺轻磕碟沿的声音，清脆跳跃。
“谢谢。”他将书本移了移，给餐具腾出空来。
“在看什么书？”夏雨看着他手中翻开的书页，有的段落还很认真地画上了红线，不由有点好奇。
“卢梭的《社会契约论》。”方楠将书翻了过来，给她看封面。
“卢梭不是个哲学家吗？律师也要学哲学？”夏雨有点意外。
“也不是非要学。但是在法庭上要辩论的时候，你不知道什么能用的上。真正好的律师是要什么都懂一点的。”方楠静静地说。
夏雨一脸敬佩地点点头，放下食物，回到了吧台前。她坐了下来，抬头看看方楠低头专注读书的模样，也重新打开了书。
书刚翻了几页，便听到坐在角落里的几个女生轻轻地起了一阵哄笑。夏雨抬头望去，就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相貌文静的女生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脸涨得通红。这几个女生是店里的常客，夏雨周末来看店的时候，常常能碰到她们。尤其是那个扎马尾辫的女孩。有时候是跟朋友一起，有时候是她单独一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此时，就见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拿手指捅捅她，挤眉弄眼地对她朝方楠坐的方向示意着。马尾辫女孩的脸就愈发的通红了。
夏雨觉得有趣，不由放下书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