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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觉得很新奇吧?一直以来温顺的人突然变得那样赖皮狡狭,不冷不热的被动迎合变成不羞不臊的主动出击,而且方式是那样强词夺理,让人哭笑不得。”
“你都知道。”他陈述道,声音像是在深睡中被晨钟蓦地惊醒。
而林灿雅尚处于她的思路中,自顾自地分析:“很奇妙吧,恋情都开始得那样轻率模糊,现在细想起来根本没有开始过似的:我一直没有自我地顺从着你,而你——一直用你的借口留在……女孩身边。”她用一种如梦般飘忽的语气低低感叹,“真像是上帝刻意安排的一场恶作剧啊。”
“……那些都是假的。”很久,他说出这句话,声音很轻,语气像在陈述,又像是在激她做出反驳。
林灿雅把视线从他身上转开。
他坐在阴影里,留给她一个孤傲的侧面,她瞥见了那勾起的嘴角换成失望、疑惑的弧度,而他放在膝上的手捂住了心口。
又在痛了吧。
每次想到那个女孩,无论情景是欢快的还是沉痛的,都会那样痛吧……
可是,他连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痛都不知道……
她无法幸灾乐祸的笑出来,逃避地将目光放在地毯上一块醒目的黑色不明物上。
那是一张被遗忘了很久的储存卡,它紧挨着一只被纸张覆盖的黑色皮夹,静静地等着有人发现它的秘密。
她下意识地蹲身拾起它,紧紧握在手心,盲目地将之当作此刻唯一的依托。
心软了,随便给自己找个借口:这戏看得很不舒服,还是让它早些落幕吧。所以,她一字一句缓缓地说:“换我考你——你记得我们怎么结束的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
心想:那个故事无法完成了,好可惜。
更遗憾的是,她没有向“他”道别……
直到看到那棵树被抬上车,在助理的“一定将之打成粉末”保证下,运出楚宅后,再等了几小时,接到助理“完成任务”的电话时,楚夫人才释放出一口怨气。
但那口怨气尚未释放完全,一种不详的预感斗升而起,那种预感她曾在三年前槌心刻骨地体验过,且在无数个噩梦中重现过。顾管家已被她遣去操办婚礼的事,身边一个知情人都没有,她竟升起一股孤独无援的感觉,自嘲一笑,绝代风华在敛起的自信中展现。
她没做错,她不可能做错,一直以来都如此。
不想,路过餐厅时看到顾嫂独自坐在椅子上垂泪,却不见林灿雅的踪影,不好的预感成真,她毫犹豫地快步走进去,“啪”的一巴掌扇在顾嫂湿漉漉的脸上,怒道:“没用的东西!亏你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
眼冒金星,红肿着眼不知哭了多久的顾嫂更加昏头,不在状况中地说:“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
“住嘴!我的儿子我最清楚!”
顾嫂哭得更凶,完全失去了平日体面的管家形象,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昨晚一夜未睡,因为一闭眼——”紧锁眉毛,“被鲜血浸透的床单,苍白冰冷的少爷,带着血闪着寒光的利器……就会铺天盖地地扑过来……”双手捂住脸,“是我的错,我没想到那个女孩会那么极端……我没想到……”
“林灿雅呢?”楚夫人没有时间听她的忏悔,恨恨地追问。
“林灿雅?”顾嫂无意识地咀嚼着这三个字,抬起脸,涣散的目光开始聚拢,顿悟般地说:“她不是我们的希望,她和那个女孩不一样。”
“是否一样由我说了算!快起来!”她转身往外走,“现在只能希望她尚未掐断自己唯一一条活路。”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天空是死寂一般的灰色,冷风呼呼,雨水被挟进一下一下翻腾敞开的窗帘,偶尔一两滴打在她细嫩的肌肤。
她的喉咙一阵发紧。
“应该还记得吧,就在许愿池前。”她急切地提醒他。
但愿扭转及时。
楚席枫认真地想,不同时空的画面交织在脑海。
“我们分手吧。”
“原因?”表情异常冷静。
“在一起并不适合。”
“原始的那个?”
“你母亲让我与你分手。”声音很无奈。
“就这样?”
“是。”
“……”
暗暗轻叹。
“我们还是分手吧,这对所有人都好。”她平静地说道,正对着许愿池投下硬币,“但愿不会再回到罗马。”
“好,我们分手。”非常干脆地答应被甩。
不过……
在她正要转身离开时,看不出情绪的他突然开口:“不要让我看到你那张脸,否则,我会忍不住毁了它。”
“感觉是好遥远的事了。”林灿雅艰涩地说:“你说会毁了我,是真的吗?”
“我从未对你说过假话。”
曲起的膝缓缓用力,雕塑感的冷从阴影中强烈浮凸而出,他即将站起来,却在一顿之间再次坐下,捂住心口的手慵懒地放在膝上,食指轻敲。
“是真的。”在那之后他在闲暇时演练了无数次他们重逢后的画面,每张画面都惨烈得令他感动。“我为你预备了很多好玩的东西。”
“比如吞并林氏的产业吗?!”双目圆睁,林灿雅恍然问道。难道那一切都是他干的?和楚夫人无关?
“没错……”他一直在运作着那些事,因为没有人在背叛他后不付出代价的,只是可惜,他只操作到一半就停止了。
但后面的话他没来得及说出来。
轰隆隆的敲门响了起来,敲门的人似乎很没有耐心,敲了几下就开始撞门,林灿雅错愕地转头,看那震动起的弧度猜知门外不止一人。
三个黑衣大汉撞了进来,林灿雅精准地对上了楚夫人焦切的视线。
“席枫呢?你都对他说了什么?!”狼籍一片的景象让楚夫人的心瞬间跌入谷底,海蓝色的眼睛颤抖得闭了闭,声音带着利刃刺向一脸无辜的林灿雅。
林灿雅不着痕迹地瞟了眼大型沙发后的楚席枫,心中渐起的仇恨被楚夫人不拿人当人的质问声激起万丈浪,她的眼神变得狂乱而不顾一切,“我能说什么?嗯,让我想想,”无辜地偏起头,“是说那个叫吴处的死掉了,还是说那个叫灿灿的女孩……”
她被扼住了喉咙。
离她至少有三米远的的楚夫人竟在晃眼来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一路将她推按在冰冷的墙上。
“你很聪明,却也够笨!”楚夫人逼近她的脸,混血儿特有的深邃五官凝固着冷硬的煞气。“从席枫说要回来时我就开始叫人盯着你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林灿雅吃力地推却着她的手,呼吸困难,眼泪都被逼出来了,本能的求生欲望让她看向右前方的楚席枫。
楚席枫没有接收到她传达的信息,只是似懂非懂地望着她们,嘴唇毫无血色。
“你刚刚说吴处死了?”
他站了起来,没有停顿没有犹豫,因为该来的人都来齐了。
噩梦终成现实,顾嫂惊恐地瞪着灯光下突然挺立而起的楚席枫,楚夫人飞快侧头,扼住林灿雅的手失重般滑下,林灿雅就势软在地上喘息。
“灿灿……灿灿呢?”
毫无血色的唇瓣陌生地、久违地、颤抖地吐出这个禁忌的名字,其中深藏的情感凌迟着在场所有人的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