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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灵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能发亮的灯具都打开了,就连能闪光的音乐盒也打开着。
“他就那么倒下去了,呜呜,好多血,差不多都吐在我身上了!呜呜,好多血!”她哆嗦着嘴唇,两眼发直地重复着说了好多遍的字句。
坐在床沿的两个年轻女子对看一眼,年纪稍大的那位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她却尖叫着躲开,“啊——!就是肩膀,那血就吐在这里,呜,好恐怖好吓人!你们没看见他当时的眼神,真的好……”她突然瑟缩了一下,“……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神,好像在那么一瞬间,世界上再没有他留恋的东西了,他……呜,他好像要死了,不,不,他好像已经死掉了,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
“那又如何?”
严灵僵住,然后愣愣地说:“……是啊,那又如何……只是……只是我觉得,觉得……大安,我们是不是错怪他了,他好像很痛苦,他其实活得并不好……”
“阿灵!”薛安厉声打断她,“上午你才兴冲冲地给我和薛琪打电话说有个为灿灿出气的机会,怎么晚上就倒戈了?”
“我没有倒戈,我只是……”
“现在不在了的是灿灿吧。”薛琪也开口了。
严灵用被子彻底捂住自己,薛安、薛琪两姊妹坐在床边默默看着,直到看到颤动的被面静止下来,薛安才说:“快起来,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该研究明天怎么对付林灿雅。”
严灵从被子里抬起脸,泪眼汪汪,很容易让人想到某人,“大安、琪琪,这么久了,你们还恨他?”
“这点重要吗?我只知道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我们绝不能放过!”薛琪说。
“可我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扯进了一个……可怕的阴谋,我会——成为刽子手。”严灵很不安。
“难不成楚席枫没有了林灿雅会死?哼,他们那种人有这么痴的吗?阿灵你真的想太多了!”
说得也是……
“可他真的是很痛苦的样子哎,他也很奇怪,好像不认识我了,而且,”严灵又瑟缩了一下,“他好像真的不在人世了,就像个……没有温度的游魂……”
薛琪拍她的头,“你鬼故事看多了是吧!”
“琪琪,要是你看到他那样子你也会这么想的!真的和三年前差太多了!哎呦!大安,你干嘛打我?”
“你让我们来你家就为了让我们听你说这些?快点讨论重点!我明天还要早起呢!难道说,你想退出?”
“乱讲!这种事怎么可以少了我?!开始吧!”
就算你楚大少把血吐光了也挽不回俺们灿灿的命啊!
“我们一定要帮灿灿出这口恶气!”三个女子又一条心了。
好热好热,不一会小小的卧室三女子就讲得口干舌燥,大汗淋漓了!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
“……真的?那丫头真这么做了?我怎么不知道?太过分了,这么雷人的事也不告诉我,吴处当时怎么反应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丫头真的没救了……”
“……呵咳咳咳咳,吴处一定,一定郁闷死了吧……”
“……呵呵呵呵……以前不觉得,但现在想想,你们想想,遥不可及的贵公子哎,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噗——现在想想真是大快人心啊……”
就这样,这个晚上几乎被她们笑过去了。
唉,这是姐妹情深?
一个个还嚷嚷着给“死去的灿灿”出气呢!
齐司韩第三十六次瞥向韦灿灿,微微张嘴,忍着没出声。
下午他本来抱着她要去找个医生包扎一下的,但见她神色恍惚,出了电梯像个迷路的孩子似的嚷着要回去,他只能依她。
一路飙车回来,他火速找出药箱笨拙却不失温柔地给她包扎,他的心一阵疼。
她太狠了,把手背咬了好深的伤口,他都能看到骨头了。
他终于忍不住问:“很痛吗?”她的泪始终没停过。
“很痛!”声音带着哭腔,沙哑得不像个女孩,“手很痛,都痛到眼睛里了去,你看,好多泪!”
“……对不起。”齐司韩的声音充满了歉意,“刚刚我看到……一个扎眼的人,所以就……”
“躲开他?”
“对。”
韦灿灿继续掉泪。
“那你也太缺德了!”带着控诉的哭腔,“你吓坏我了!看看我的手、我的眼睛,你要补偿我!”
“好。”
答应的好爽快啊……
“齐司韩,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亏心事啊?”对她也太迁就了吧……
“目前没有。”也就是说以后就不敢保证了。
“……又是因为这张脸吗?”
“……也许。”
包扎完毕,齐司韩收拾药箱,韦灿灿虚弱地倒在沙发上,但眼中的泪怎么也止不住,无论她怎么转移注意力都无法止住,她只能苦笑着擦了又擦,一张苍白的小脸都擦红了。
齐司韩终于看出来了,她刚刚跟他说那些话就是因为这个吧……
“眼睛还痛?”
“嗯。”她闭上眼睛点头,“我想自己是有眼疾了,呵呵,哪天到眼科看看去,要是治好了,且医生又是个帅哥,我一定嫁给他,呵呵……”
齐司韩注视她许久,屏息道:“在医院你想到了什么?”
“……一个扎眼的人。”泪如泉涌,“很扎眼很扎眼,都扎进心里去了……”
扎进心里去了?
“你……爱他?”
韦灿灿浑身一颤,泪水在睫毛处凝固,她徐徐睁开眼睛,睫毛在颤动,泪水在眼里打转,但怎么都不肯掉下来,一如走廊里她拼命截住它们那样。
“我恨他!”
“他现在……?”齐司韩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不久会在故事中获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问“现在”,抑或是……将来?
“死掉了。”她轻轻地说,拼命包在大眼中的泪水终于掉下,一如……医院里她看见“他”那一瞬间。
齐司韩问不下去了。
韦灿灿抹去脸上的泪,笑,“刚刚骗你的,呵,不是因为手痛才掉泪的,也不是因为眼睛痛,”她抬头看他,“心痛,是因为心痛!”
“……”
泪水继续破睫而出,她不停地用手抹,就是不肯用几上的纸巾,“不过你没必要生气,因为有个人被骗得更惨,呵呵,被骗了三年呢!那个人,呵呵,就是我——”她指着自己笑个不停,泪水也掉个不停。
“但这种自己骗自己的日子结束了,呵,彻底结束了!只是好不甘啊,三年的时光就这么浪费了……”她含笑地看着自己沾满泪水的手,“今天才发现,眼泪流出来,眼睛就不那么痛了。”
是啊,眼泪流出来,眼睛就不那么痛了……
噩梦的根源拔除了,心也就不再那么痛了……
齐司韩提起药箱走开,但那含笑的带着泪的大眼顽固地印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应该全好了吧……
又是一个多梦的夜,但韦灿灿不再害怕,反而很庆幸,呵,次数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就平淡了,平淡了心就麻木了,麻木了就忘却了。
这是她的逻辑。
所以她带着笑进入梦乡,一如三年前的某个夜晚她告诉自己:不再忆起,不去触碰,时间长了总会淡忘。然后她安心睡了。
此时她也安心睡了。
“灿灿那丫头,总能给自己找出笑着活下去的理由……”严灵倒在床上如是说,“我原以为她会像小漫说的那样会活到一百零九岁……”她停住。
三个回味了整晚的女子都不再说话了……
豪华的专属病房静得不可思议,林灿雅习惯性地偏着头出神,望着楚席枫出神。
又昏倒了,这次又因为什么呢?
“少爷曾经受过伤。”顾管家就这么简单地打发她了。
受伤?为什么受伤?怎么受伤的?伤在哪里?她本来想一口气问出来,但见顾管家眼神闪烁,她就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她只能靠自己。
她朝病房门望了望,咬牙,大着胆子伸手掀开楚席枫的衣襟……
要是真受伤了,伤口应该在心脏那个位置吧……
她屏住呼吸定睛看去……
瞳孔微微放大,她无声失笑,摇摇头,将他的衣襟整理好,目光再次不受控制的移向他的脸。
雕塑感的冷……
她浑身一寒,不禁问: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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