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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加速。
再一次,韦灿灿转过身靠住齐司韩的背,这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转身,她只知道,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好快好快,并且,越往前走心跳得越快。
她没有向前看的勇气,突然觉得筋疲力竭,这骤然加快的心跳让她只想躲避,只想逃,逃得远远的,远远的……
但愿,但愿不是她内心意识到的那样……
齐司韩苦笑,他是不是应该直接扛她出去?她真的是多虑了,就算过去真的差点丧命于医院走廊她也不至于这样紧张吧!
背靠着背,他感到她的心跳得快蹦出来了!
“韦灿……不要动!也不要说话!”他本想叫她放松,可当目光在不经意间落在前方那抹耀眼的身影时,他本能地竖起抵触排拒的大旗,并马上想到,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让“他”看见她!
于是,他转过身,把她转过来对着自己,拥住她向里跨了一大步。
她的右手紧紧拽着他的左手袖口,他的右手有力地环住她……
在旁人看来,他们似一对情深甜蜜的恋人……
游离遥远的目光,似受了某种神秘的牵扯,不受控制地,定在不远处相拥的两人身上,具体讲是定在拉住男子袖口的纤细手指上。
然而,那手指似察觉到了他逼人的目光,颤抖着收了回去。
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心中莫名升起的飞扬轻快被沉重的失落感取代,他抿紧嘴唇,淡漠地瞥开视线,深海般漆黑的眸子划过阵阵痛楚,他握紧双拳……
近了,近了……
呼吸变得好困难,头也晕乎乎的,但听觉好灵敏,记忆也好清晰,清晰到她一听就知道那是谁的脚步声,呵,那么多不同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她却能灵敏到一下辨认出哪一种是“他”的,她这三年的光阴,真的是浪费了,浪费了……
她双手揪紧齐司韩胸前的衣襟,头靠着他的肩,脸朝向里,目光没有焦距地游离于苍白的没有尽头的墙壁,耳边响起齐司韩安抚的声音:“放心,你不会有事,现在不要动不要说话,就坚持一会儿……”
他以为她是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到了,他打定主意待会一定要向她“解释”。
他忍不住轻抚她的发。
她好像真的好害怕,她在发抖,她的心起伏得好剧烈,但他没有感觉到她的呼吸声……
是什么事给她留下如此巨大的阴影,甚至比她年幼时父亲的背叛母亲的病逝留下的阴影更大?
齐司韩闭上了眼睛。
她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咬住拳头?!咬得那么用力那么毫不留情!
他该阻止她,他想阻止她,但他不能,不然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他再也没有筹码没有希望了……
他只能闭上眼,在心中对她说抱歉。
请再忍耐一会,就一会,我会补偿你,一定会……
楚席枫从他们身旁经过,冰冷遥远的目光游离于前方,齐司韩松了口气,韦灿灿面朝里咬着自己的拳头,而当那阵预料中的轻风扬起发梢时,就算死咬着手背,嘴巴被死死地堵住,已到喉咙口的伤痛还是发出了一声哽咽。
她全身冰凉。
楚席枫停住了脚步。
齐司韩睁开了眼,睁开眼的一瞬间拦腰抱起了她,他的脸色铁青。
他真是个混蛋!
明知道她惧怕医院惧怕得要死,他还故作神秘地让她立在这里,以至……
她的拳头被她咬得的血肉模糊……
他抱着她大步向前走,得找个医生给他包扎,他已管不了会不会引起身后那个人的注意了。
一步、两步、三步……
像个傻子似的,楚席枫站在走廊中央默数着远去的脚步声,漆黑深邃的眸子痛楚更浓,他的脸白得吓人。
走过的医生不安地盯了他好几眼,路过的护士也远远地望着他不再离开,他们都想靠近他但又害怕靠近他,他好像随时会倒下,但他身上那股遥远的贵族气质和雕塑感的冰冷气息将所有人驱逐于千万里之外。
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
结果他们没有等到他预料中的倒下,没有等到理所当然接近他的机会,他们看到他那双没有感情的黑眸渐渐发亮……
有火……似燃烧着生命灼烧着灵魂的烈火……
他们怔怔地尴尬地立在那,直到他突然转过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追逐……就像追逐生命里唯一的光芒那样……不顾一切!
精雕似的下巴绷得紧紧的,挺直的希腊式鼻梁雕塑般完美冰冷,深海般神秘的黑眸却火炬般燃烧着,他执着地望着——从男子肩侧飘扬的发梢和发梢间的灿亮。
他要攫取那抹灿亮!
那是他的!属于他的!
“呵呵,银杏树扎根了哦,你可不许耍赖,它是你的了,我也……咳咳,我和它是一体的!”
也是他的了……
扎了根就该是他的了……
耳鸣一样不容忽略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他奔跑起来,表情专注,目光如炬,但他……似乎在梦中……
走廊的人都惊异地望着那突然奔跑起来的身影,齐司韩也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威胁,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她满眼是泪,满手是血,像个没有生命的木雕。
心脏紧缩,这真是他造成的吗?
“我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些都是幻觉,都已经过去了……”
“楚席枫!”
一声尖锐嘹亮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齐司韩向前望去,韦灿灿睫毛颤了颤,即将追上他们的楚席枫似从梦中惊醒,茫然地看着自己伸出的手,随后漠然地望向前方气势汹汹瞪着他的年轻女子。
韦灿灿弯起了嘴角,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啊!
那熟悉的清脆嘹亮的声音擦去了她身上绝望的阴翳,她松开拳头,唇边带着刺目的鲜血,毫无血色的小脸埋得更深。
阿灵应该没看到她吧,她现在这个鬼样子可不能让她看见啊……
“可以快点吗?”她小声地对着他的胸口说。
终于……
齐司韩松了一大口气,更加大步地迈向那边的电梯……
他们和怒气冲冲的严灵擦身而过……
“真是的,这里也能看到你!”严灵鼓着腮邦子走向楚席枫,灿灿是不是看到她刚刚在楼下没大胆地去骂他,所以又让她碰见他了,希望她狠狠骂他一顿?
好吧,那就骂吧,灿灿应该不会害她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咳,骂人不是说骂就能骂出口滴,还是先酝酿一下吧。
“……”楚席枫再次望了眼那抹愈来愈远的灿亮,才低下头,认真地看着眼下陌生却又很眼熟的脸,精雕似的下巴冷凝着淡淡的疏离,“我认识你吗?”
严灵瞠目结舌。
即将转角,韦灿灿终于忍不住抬眼从齐司韩肩膀上望过去,用力包裹在大眼中的泪水终于掉下,她狠狠地眨了一下眼,把里面的湿意全挤出来。
看清楚了……
但那是他吗?
大眼又模糊起来,她露出一抹委屈的、不甘的、仇恨的笑,随后喃喃地说:“妈妈说我是懦夫,汪姨说……”齐司韩抱着她右转,笔直地走向电梯,进入电梯,她始终保持那个姿势,眼睛不眨一下,接着,她梦呓似的呢喃:“汪姨说梦是分两种的,一种是美梦,一种是噩梦,美梦可以记在脑中,但噩梦一定要忘掉……”电梯关上,她的视线没有移动,“而忘掉噩梦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除掉它的根源!”
电梯外,走廊里,严灵发出一声尖叫。
楚席枫终于倒下了……
而等待着这一刻的医生护士却没马上反应过来……
他们以为他会坚持到永远,就算脸色再苍白,眼底的痛楚再明显,他也能坚持下去,因为他留给他们的背影这么说的。
可是,在那边的电梯关闭那一刹那,他突然捂住心口,倒下……
就这样,倒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