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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壮汉歪鼻子歪脸地倒成一片,楚席枫慢吞吞地用手帕擦拭双手,炫目的阳光下,挺直的希腊式鼻梁凝固着雕塑感的冷。
“下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壮汉们一致抽了口冷气,手、手下留情?血流不止也是手下留情?!
他们不敢再吭声,连呼吸也不敢了,直到看似苍白得如同空气的楚席枫发动车子离去……
难怪顾管家筛选保镖时首要条件就是要禁得起打,原来是这么回事……
下午,严灵准备去给严妈妈办出院手续,刚走到底楼大厅,就急急地缩进了一个角落,拍着心口叫倒霉。
那个瘟神来医院干嘛?
难道是韦阿姨终于怒火大发,送了他一团癌细胞?
严灵小心觑过去——
好可惜,他虽然脸色是苍白了点,但目光如炬,走起路来雷厉风行的,并且,他的发电功能似乎更强了,一路走来不知迷倒了多少有眼无珠的女性败类。
严灵恨恨地望着楚席枫走进电梯,见他用身上的寒气驱散其他要跨进电梯的乘客们,她不屑地哼了一声。
要是在灿灿面前,他敢这样嚣张吗?
她也走到一部电梯前等候,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日子,还是明天帮妈妈办出院手续吧。
单人病房里,韦灿灿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坐起身,不期然地对上望着她微微出神的齐司韩,她微怔,“是我把你的床抢了吗?怎么是你坐在凳子上了?”
“笨蛋!”齐司韩摸摸她的额头,露出了放心的笑,“你总算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韦灿灿摇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齐司韩,你在对我使用美男计吗?”
“什么?”
“美男计!”她无辜地指着他的脸,“刚刚你笑得好艳啊,比李俊基还艳好多倍!”
有这么形容人的吗?艳?他可是个大男人,很阳刚很有魄力的大男人好不好!
“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对你使用美男计?你一不倾城二不倾国的!”他敲她的额头,轻轻地。
“我有林灿雅的脸啊!”
齐司韩脸色微变。
“咳,那个,难道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明知我有目的还让我留在你身边,更不会在我惹恼你那么多次后还对我……咳,这么特别……”
“特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对!你对我根本不像对佣人,即使每次被……气的很惨,也从没说要把我踢走;这几天你又这么不分昼夜地听我说故事,现在还把你的床也让给我睡,这难道不是很‘特别’吗?”醒来的韦灿灿似乎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齐司韩看她的眼神变得古怪。
“咳,你这样对我会让我很烦恼的,要是我不小心把你对我的……‘特别’当真了怎么办?”她像是在探讨一个类似天要塌下来的问题,而后更加严肃道:“所以我提议,我们先打个商量。”
“商量?”
“嗯!”她重重点头,“你要是想她了就把我当成她吧,反正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回了,所以你要是忍不住想对这张脸的主人好,”她举手一挥,“不用顾虑什么,我会毫无烦恼地接受的!”这是对她有益还是对他啊?
“……”齐司韩等待着……
果然——
“当然,我不能白白让你当成别人吧,我妈妈把我生下来可不是当人家影子的,所以,”重点来了,“你要配合地听完我的故事,并且……并且在我……呃……可能陷入故事无法自拔时想方设法唤醒我。”总算说完了,她吐出一口气。
就……这样?
怎么没有狮子大开口?
她的这点条件他在她昏睡时就已经默认了好不好,她有必要这样紧张地、绕着弯地提出来吗?
齐司韩看着她揪着被子的手指,沉默。
“这样不行吗?”韦灿灿抬起脸,大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你就当个听众而已,而且我还不收你钱呢!呃,佣人我还是会继续当下去,但是你别想要我低声下气地对你说话哦,我做不出来,呃,偶尔装装倒可以……”
“为什么一定是我?你可以找别人的。”齐司韩终于开口了。
“因为我身边只有你了。”
这话,好容易引起误会啊 ……
但齐司韩听懂了,心里涩涩的。
“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为什么突然害怕独处?为什么害怕睡下?为什么发烧昏迷时会哭?他好想全问出来,但那样……
不、不,他和她才认识多久,他没必要对她这么好奇,只要她肯“合作”,其他一切就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她回答这脱口而出的问题。
“……这个……呃……你一定要听吗?嗯……怎么说呢?嗯……过去的事有很多……呃……是我无法面对的,”她困难运动舌头,“我一直警告自己不去……不去想那些事……本来以为已经成功了……”她揪住被子,苦笑,“最近才发现……好蠢!”
“那些事……是什么?”他忍不住再问。
“……”韦灿灿不自在地移动视线,没有正面回答,“昨晚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看到妈妈和汪姨了……妈妈说我是懦夫……汪姨说……”
她露出惊恐的眼神。
齐司韩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
“针头?”她盯着左手手背,像个白痴似的问,“这是……针头?”
齐司韩升起不详的预感,但还是勉强说是。
“那这里是……医院?”她小心翼翼地张望,小心翼翼地再问。
他小心翼翼地点头。
静默三十秒……
“医院哪,医院哦,医院啊 ……医——院——”伴着这唱戏般的长音,韦灿灿迅雷似的快速拔掉针头,连滚带爬地跳下病床,恨铁不成钢似的指着齐司韩的鼻子,手指抖个不停,“我不是在你的房间吗?怎么在医院了?”
“你发烧了。”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发烧?哈,发烧!!!齐司韩,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小小的一个发烧也需要送医院?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啊,人一发烧就能倒在病床几天几夜醒不来?”她再次打量病房,“还是单人病房呢!你钱多是不是!真是败给你了!你都不知道医院是杀人不见血抢钱不留痕的无底洞吗?没常识!你丢不丢人!”
哑口……无言。
每个发烧醒来的病人都这么生龙活虎吗?
每个被送进医院的病人醒来都这样刀片子似的削送他(她)进来的人吗?
医院,真这么可怕?
他真的没常识?
那时,他应该放任她烧下去?
现在,他应该放任她骂下去?鄙视下去?
齐司韩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好心肠都喂狗了。
“是我没常识,所以,你没必要和我这种‘没常识’的人打‘商量’。”他可不是没有脾气滴。
他赌对了。
“这、这个……你当然是有常识的!你怎么会没常识呢?”韦灿灿赶紧弥补,“刚刚太激动,所以口不择言了!”
齐司韩板着脸。
韦灿灿无措地仰头望他,左手背上的血珠禁不住地球的引力,划出一条“红绸”,不痛……
“我最爱的人几乎都是在医院去世的,我曾经也差点在医院……”她垂下眼,“死掉,差点就死掉了……”脸上划出透明湿痕,好痛……
齐司韩移开眼,“看来你已经没事了,我们走吧。”
“你原谅我了?”小心翼翼的声音。
“算是。”不自在的声音。
“那咱们快走吧,我实在受不了这药水味。”声音好不活泼。
“……刚刚……又是装的吧?”很不甘。
“呵呵~”
他们出了病房。
齐司韩困窘地走在医院的走廊,韦灿灿走在他的左后方。
“你有必要这么拉着我吗?”一出病房,她就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放,并且走两步停三步,每次停下都要紧张兮兮地反身贴住他的背,就差没比出拿枪的手势了。
姿势很专业,但这是现实。
“你在模拟电影场景吗?”他怎么也抽不回自己的衣袖,无奈地问。
她全身戒备,哪有多余的心思回答他?
够丢人的!
走廊里能看到他们的人几乎都在看他们,像看猴子似的看着他们,这让齐司韩想到了某个早晨……
“那次为什么要画花我的脸?”他记起了旧恨。
“……”
她正“瞻左顾右”呢。
“可不可以先松开我的袖子?你要怎么丢人都行,但请别拉我下水。”他想尽快远离她。
叹气……
这丫头到底在耍什么宝?
她又神经质地与他背靠背了,自然又惹来不少讪笑。
齐司韩耳根发红,也左右看了看,“放心,不会突然窜出个什么杀手来的!现在你给我乖乖的像个正常人,否则我立马送你去精神科!”他小声地威胁。
她总算听进去了,也小声说: “医院很恐怖的,尤其是走廊,说不定你还来不及反应就一命呜呼了。”她从他背后转了过来,一双大眼警觉地左瞄瞄右看看,“我就差点死掉……”
原来……
齐司韩不再说话,似有所思。
韦灿灿继续傻气十足地左右防备着。
他们都没有去注意前面的动静……
长长的走廊,大落地窗的那头,耀眼的白光中,高挑模糊的影像似梦般不急不缓地往这边走来,空气中凝固的是雕塑感的冷和惊为天人的叹息……
齐司韩在思考,韦灿灿在“瞻左顾右”,而迎面走来的身影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像,他的目光没有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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