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五章 山雨袭来，天人两隔（1 / 1）
短短的十来日，西地贼子声东击西，毫无章法的反击令沧帝头疼不已，他下令活捉番尔烈等人，以上官瑞祥为首的一干将领奉命前往西地缉拿贼子。
动身的前一日，上官瑞祥破天荒的去了一趟楚襄王府，恰逢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君离尘和君溯柳也相约出去办事了，芙香听闻杏儿来报，急匆匆的到了前厅，看着上官瑞祥那张略显斯文的脸不免有些诧异。
“大哥？”她想不出，上官瑞祥特意来此究竟是所为何事。
“小妹，可都安好？”他不着急，慢吞吞的将芙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惬意的笑容丝毫看不出是个有军令在身的大将。
“都好。”芙香四下看了看，发现只有上官瑞祥一人前来，便说道，“大哥今日来的不巧，爹娘还有夫君都出门了。”
“无妨，大哥就是来看看你的，顺道麻烦妹妹一件事儿。”上官瑞祥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你瞧，你成亲那次，爹爹和大哥冒昧来此，两家人都闹的颇为不愉快，回去以后爹爹也自责万分。想来王爷为人正直，淡薄名利，爹爹和我那事儿做的却是有失礼节。”
芙香一听，心中松了一口气，又见上官瑞祥谦和的目光，不禁温柔莞尔道，“大哥多心了，爹爹和夫君都没有将那事儿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上官瑞祥点了点头，“妹妹瞧，大哥刚刚得令要前往西地，本想亲自给世子的，但大哥也确实有些抹不开面子呵呵，思来想去，还是动手写了一封信，聊表歉意。”上官瑞祥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平整的信笺，信封上什么字儿都没有。“与王爷那里，我和爹爹思量再三，还是改日登门拜访才不失礼节。但世子那里，大哥也怕妹妹受了委屈，就先书信而语吧。”
上官瑞祥想的如此周到，到让芙香有些吃惊。
“妹妹该不会驳了爹爹和大哥的一番好意吧，呵呵。”见芙香不语，上官瑞祥又叹了一口气，“哎，本来早就该走这一趟的，无奈前些日子不是陛下龙体抱恙吗，太子心情烦躁，时常传我去陪他练剑，这一来一回的，便是耽搁了。”
“大哥太客气了，这信我一定转交给夫君。”芙香听闻，连忙接过了上官瑞祥手中的信笺，看着他满是歉意的目光，真觉得自己确是多心了。
“那有劳妹妹了，无须专程给世子，妹妹将信笺放在世子书房的案头即可。这般一来，世子看见了问起，妹妹刚好可以接话，也不显得我们有意讨好不是。”
“恩。”芙香听闻后也觉得这办法还不错。“哥哥要走了吗，不再坐一会？”见他起了身，芙香便是出言挽留。
“是啊，回去还有些东西要收拾，过几日便又是一场硬仗要打啊。”上官瑞祥的目光透过前园的屋檐，飘向了沧夷蔚蓝的天际。
“哥哥此番前去，万事小心。”西地又蠢蠢欲动的事，她这几日也是略有耳闻的。
“妹妹也小心。”上官瑞祥收回了眺望的目光，流转的眸子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作揖而退。
他不后悔，一个不亲的妹妹和那前程似锦的仕途孰轻孰重，他不用想就能轻易的做出选择。他上官瑞祥，绝对不后悔！
那日君离尘和君溯柳晚归，因为君溯柳已经定下了回洌泗的日子，因此这两日他们几乎都形影不离。君离尘也在加紧帮他准备一些生活上的必备品好让他带会洌泗去。
“这是什么？”进了书房，君离尘本是想准备一些书籍让君溯柳带上的，却在案头发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
“哦，那是大哥让我给夫君的道歉信。”芙香抬起了头，暖暖的笑意照进了他的心房。
“道歉信？”
“就是成亲第二日的事儿，爹爹和大哥后来都觉得不妥。不过大哥因为奉命要去西地了，说等他回来以后一定会再登门拜访的。”芙香没有停下手中的绣活，虽然她内心因为哥哥想着自己而觉得有些感动，却还是尽量保持着心态的平和。
君离尘点点头，拿了一些书说道，“我先去帮殿下整理行装，回头再看吧。”
这种信，不用看也大概知道其中的内容，心意传达到就好。“夫君先忙，不着急的。”芙香了然于心的冲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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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渐渐有了春天的味道。梅残而败，枝头吐绿，一切都有了生命的力量和春天的蓬勃。
这年早春，君溯柳动身回了洌泗。
这年早春，已经稳住了病情的沧帝忽然重病反复，昏迷不醒。
这年早春，楚襄王府密谋西地联手造反被人揭发。
这年早春，太子下令，擒获叛贼，反抗者——杀！
芙香永远记得，那天傍晚，西坠的斜阳染红了天际，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灼伤了她的眼。只是如同平常的傍晚，外头却忽然传来了许多纷繁吵杂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回神，王府已经被突然闯入的重兵包围了。芙香手中的绣篮打翻在地，彩色的丝线长长短短的滚出了篮子，刹那间在冰冷的石地上绘出了一副斑斓的画面。
那冰凉的剑抵在她的喉间，她闻到了一种陌生的气息，让她害怕又混乱。这是怎么了？王府为何忽然会闯入那么多的官兵，个个凶神恶煞，冷面无比。
不停的有人在她的耳边高声询问，“君离尘呢！”
芙香瞪着清澈的双眸，看见楚襄王疯狂的反抗，厉声的怒骂那些官兵，大声说他要见陛下，要见太子……却终究折服在了那一把把利剑之下。她看见王妃正在晚风中瑟瑟的发抖，默默的垂泪。
她紧紧的咬住了唇，担心惊慌会不小心溢出嗓子。君离尘，君离尘去送四殿下了。芙香此刻只在心中啸叫着——夫君，别回来！千万别回来！
冰凉的手镣沉重的落在了她的手腕处，芙香的脑海中却不住的浮现出君离尘那张俊俏的脸和那浅浅的笑容。
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却在即将迈出大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君离尘那映射在夕阳下的剪影。
“夫君！快跑……”忍在眼眶的泪终于簌簌落下。芙香的视线模糊，却一遍一遍放声的高喊，“夫君，快跑！跑啊……”
刚刚从雪降亭策马而归的君离尘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见十几把冰冷的利剑纷纷向他刺来。
他剑眉一蹙，脚尖一用力，蹬在了马背上，运气后便高高的跃起。捉拿他的那些官兵们皆是傻傻一愣，只知道楚襄王府出了一个风流倜傥无所事事的闲散世子，却不知道这世子还会武功？
只是，在片刻的恍惚之后，那些官兵手上的力道却下的更狠了。一时之间，楚襄王府的大院门口，打斗声呵斥声风声响成了一片，随着那赤红的火烧云，酿成了一幕惊心动魄的摄人画面。
君离尘的武功是偷偷学的，他本身骨骼奇轻，斜雨山上有一位隐士老道，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他成了那老道的关门弟子。
只是，君离尘也算是半路出家，一下子面对这么多手持利剑的官兵，时间长了他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正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厚重的马蹄声，一把长剑忽然挡在了他的面前，帮他挡飞了那致命的一击。
君离尘回头一看，却是满头大汗的君溯柳。
“四弟？”反手挡下了左边的袭击，君离尘不解的看着他身后的君溯柳。自己明明是看着他离开的，这么这会儿君溯柳又回来了？
“尘哥，这是怎么回事？”他回来，只是为了拿他粗心落下的香囊，却不曾想竟然看到了这样混乱的场面。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先救人再说。”君离尘语气急促，气息紊乱，但是即便如此，他却早就看到了被一群官兵团团包围住的芙香和爹娘。
君溯柳没有说话，重重的点了点头，选择从右路开攻。
芙香远远的看着，一颗心紧紧的吊在了嗓子眼。她看着那些无眼的刀剑一寸寸的逼近君离尘和君溯柳，只能一遍遍的大喊“小心”。却不曾想到，钳制住她的一个官兵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恶狠狠的瞪着她说道，“喊什么。”
官兵下手没有轻重，一掌落下，芙香雪白的脸颊上立刻显出了红通通的一个手掌印，嘴角也破裂了，粘稠的鲜血顺势流下，隐隐作痛。
君溯柳看到了这一幕，更是发了狠的落下了手中的剑。他本就常年驻守边关，武功底子甚好，如今这一红眼，便是不要命的剑剑封口。
杀的狠了，他却只顾得眼前的利剑，当下便是犯了大忌，冷不防的一把乱剑从他的身后刺探而来，君溯柳一个不小心，在君离尘的惊呼中，一股温热的液体渐渐蔓延在他的胸膛。
“殿下！”芙香见状拼命的想要挣脱那重重的包围，却无奈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冰冷的手镣摩擦着她水嫩的肌肤，红红的渗出了血，却依旧只能远远的看着。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旁人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耳边回响着君溯柳那清朗的声音和暖暖的笑意。
为了挡住君溯柳面前更多的利剑，君离尘以身搏命，手臂和肩膀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了。忽然有一个蒙面人从天而降，轻松利索的挡住了凶狠的进攻。
“走！”一个声音在君离尘的耳边响起。
可他却死死的拽着一寸寸往下落的君溯柳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走啊！”声音显的急了，拼命的拍打着他抓住君溯柳衣摆的手。
君离尘看着渐渐闭上眼睛的君溯柳，他的嘴唇慢慢的在蠕动，即便是在这般吵杂的状况下，他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四个字——“芙香……香囊……”
“走！”
忽然，君离尘感觉颈项一软，一阵黑暗袭来，他整个人跟着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