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如嫣（1 / 1）

走入穆府这个大宅门，走过华贵的亭廊，一路来到华贵的大厅。

那里已经有一位贵妇端坐在那里。

那贵妇很是美丽。没有浓厚的妆容，却依然显得雍容。不是十分美丽，却有着上位者的气质。只是看了一眼，夕离就能确定，这个女人就是穆项革的妻子，柳如嫣。

香草开始踌躇起来，不安在她的眼里闪过。很明显，她已经开始胆怯了。

夕离拉拉香草的手，给了她一个甜美的微笑。香草的手冰凉，手心里全部都是汗水。夕离不介意，依旧紧紧的抓着香草的手，对着自己的母亲微笑。

“娘，不要紧张。我们不过是来见见爹的妻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夕离，你不知道，当初我就是服侍夫人的丫鬟。对于夫人，我没办法不恭敬。”

“恭敬是可以，但不需要害怕。娘，现在你与她的地位一样了。你也是爹的妻子。所以，你不需要怕她。”

“可是……”

“相信我，娘。”

夕离不断的安慰香草，但直到走到大厅里，香草还是不断的流汗，甚至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着。

走入大厅，两人按理跪在地上。穆项革走到右边的椅子上坐下，与妻子坐在一起。

“给夫人请安。”两人这样说。

柳如嫣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默默的看着夕离。眼神中的复杂，是夕离所无法理解的。

旁边的丫鬟端来茶水，夕离接过，恭恭敬敬的给柳如嫣奉茶。

柳如嫣沉默很久，终于叹息一声，接过茶水，轻抿一口。

第一日的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香草被安排在西面的一处园子，与柳如嫣的园子相邻。东面的园子是家中的男人居住的，北面则是仆人居住的。而夕离这个穆家唯一的继承人，则是住在南面的园子里。

园子不算太大，十平米见方。房屋不大，倒是卧室客厅俱全，旁边还有厨房和下人住的地方。穆项革给夕离安排了一个老婢，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名字叫柳叶，据说是和香草一个时代的婢女。她负责服侍穆项革，而香草则是负责柳如嫣。

“老婢柳叶，见过公子。今后公子的生活由老婢照顾，也由老婢负责教导公子规矩。”柳叶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很是平淡着说着这一切。

夕离也没多说什么。穆家家大业大，想要没有规矩，根本就是在开玩笑。但让夕离没有想到的是，这穆府的规矩竟然如此之多。什么吃饭必须去大厅，不能因为园中有厨房就自己开小灶；起床后睡觉前必须去向家主和主母请安；如果被传唤，必须随叫随到；有些地方不能随便进……

不过唯一还算能够接受，就是这一切的礼仪规矩都要从明天开始执行。于是乎，夕离便不管其他，安安稳稳的去睡觉。柳叶在后面大喊，“公子，晚上睡前，必须先行沐浴……”

安安稳稳的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柳叶便来敲门。

“公子，请起床。”那平静的仿佛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让夕离狠狠的皱眉。在那个声音孜孜不倦的响了足有十分钟后，夕离打开门，狠狠的瞪了柳叶一眼。柳叶全当没看见，平静的服侍她洗漱。

在去给柳如嫣请安之前，夕离先行去了香草住的园子。香草也已经起来了，看到夕离到来，很是开心的迎了出来。

“子游，你来了。”香草的装束相比旁边服侍的丫鬟来说已经华丽了很多，但相比柳如嫣，还是要逊色不少。夕离知道，有些东西不能改变。香草以前毕竟只是婢女，在柳如嫣面前，她是永远也抬不起头了。

“给母亲请安。”夕离躬身行礼。不可否认，柳叶虽然唠唠叨叨的不讨人喜欢，却告诉了她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在这种大家族里，少一点错误，就多一份安全。

香草赶忙将夕离扶起来。两人一同走向旁边的园子。

给柳如嫣请安过后，她挥退左右，只单独留下香草和夕离，像是有话要说。

“子游，你的本名是什么？”她问。

“夕离。”夕离回答。

“夕离，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只是这名字实在不符合大家闺秀应有的，我看还是改一个吧……”

“不劳夫人费心，子游本就不打算再使用那个名字了。”

柳如嫣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而是看向香草。香草依旧坐立不安，总是惶恐自己哪里出了错。虽然在这个社会中，家族中的男人和家中的婢女发生关系本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确是她的孩子占据了长子的身份。香草总是害怕，害怕柳如嫣会找借口为难她。

“香草，这几年，辛苦你了。”柳如嫣说着，起身行了一礼。

香草吓得赶忙跪了下来，连称不敢。

夕离扶起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行完礼后端坐的柳如嫣，终于微微笑了起来。

“我可以叫你姨娘吗？”她问。见柳如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接着说：“你是个宽大的人。老实说，就算你对我和我娘态度不好我也不会惊讶，但是你没有。你很轻易的接受了我们。我知道你心里或许有些不舒服，但为了这个穆家，你还是选择接受了。就为这个，我尊敬你。”说完，她俯身深深的鞠了一躬。

柳如嫣神情复杂的接受了这一躬，许久，才微微一叹。

“子游，你要是我的孩子该有多好？”

“我既是这穆家的继承人，自然也就是姨娘的孩子。只要姨娘不嫌弃我，我也自会好好孝敬您。”

柳如嫣深情的望着夕离，似乎在从她的身上找寻谁的影子。

“我能抱抱你吗？”她问。

夕离乖巧的上前，让柳如嫣拥抱。柳如嫣将夕离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夕离才发觉脖子上有些潮湿，就听到柳如嫣低声轻吟了一句“子游”。那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雾气，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离开了柳如嫣的园子，两人回到了香草的园子里。

“母亲，以后你有空就多陪陪姨娘。”

“我还以为你会对我说，要我以后不要太接近她呢。”香草笑笑，有点惊讶。曾在深院中当过婢女，香草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大家族的明争暗斗有多么残酷。

“她是个孤独的女人。”夕离说。“听说，她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又要接纳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如果我是她，我会恨不得杀了那个女人和孩子。但是她没有。她没有任何不正当的举动甚至没有给我们使绊子。也许这只是她的伪装，但不可否认，在我们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我们还要仰仗她生活。跟她搞好关系是必要的。而且……”

“而且，她失去的孩子，应该就叫穆子游……”

香草点头。她已经打听到这些事情了。

“你放心吧，我会不时的去找夫人聊天的。当年夫人曾照顾过我，现在是我回报她的时候了。”

离开香草的园子后，夕离转头看向柳如嫣的园子。那园子平静安稳，没有一丝的波澜。

柳如嫣，你是个孤独的女人。只希望你不要将这份孤独转化为别的情绪。否则，我不介意作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