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穆家长子（1 / 1）
儿子？夕离挑挑眉。她设想了无数个结果，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想来也是，穆家没有了继承人，自然需要另立一个，哪怕是私生子也行。这继承人不可能是女子，自然是个男孩子。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夕离歪着头问。
“你想要什么好处？”穆项革也来了兴趣。
“首先，你要给我娘正名分。就算不是正妻，也不能辱了她。”
“这是当然。长子的娘亲，自然不会只是一介婢女。”
“其次，你必须给我娘治病。我娘生我时落下了肺病，你必须尽你的全部力量为她治疗。”
“等回了京城，我定会请最好的大夫，为香草治病。”
“第三，我需要得到身为长子的所有特权。”
“你既是我家中长子，自然会得到所有的特权。”
“第四，你必须保证，你的正妻不会伤害我娘。”
“我可以保证。”穆项革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我听说你很怕老婆？”
那男人难得的脸红了红，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我可以保证，如嫣不会伤害你们母女两个。”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就凭我们做了近十年的夫妻。”
“好，我相信你。”
穆项革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粗茶，轻抿了一口。“你的要求提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你说。”夕离神定气闲，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
“首先，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是女孩子。”
“门外的那些士兵都看见我进来了。如果他们说出去，就不关我的事了。”
“他们都是穆家的死士，只要是为了穆家，他们什么都会做。自然不会将这事说出去。”穆项革眼中闪过一丝自豪。“其次，你必须按照家族的要求，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能因为你不是男子，就纨绔不羁，不注意形象。”
“为了家族的脸面？”夕离面容不变，继续微笑。“好，我答应。”
“第三，你虽然能得到身为长子的全部权利，但是却没有继承权。”
“白送我都不要。”
“第四……”他沉吟了一下。“呵呵，你提了四个要求，我却只准备了三个，我似乎很吃亏啊。”
“你是注定要吃亏的。”夕离说。“如果不是为了我娘，我才不会当什么穆家长子。只要你不亏待我娘，我就永远都是你的儿子。”她在“儿子”两个字上咬的很重。
听着夕离的话，穆项革突然微微一叹。他转头看向香草，那女子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安的坐在那里，不停的给夕离使眼色，让她不要开罪了他。
事实上，在来这里之前，他都不记得香草的样貌了。
香草本是穆府的一个婢女，因为穆项革的一次酒后乱性而有了身孕。她害怕被穆项革的正妻谋害，就偷偷跑出穆府。穆项革知道这件事时，还是他的妻子告诉他的。但他那时马上就要出征，实在没时间安排人手，正巧离渊前来报恩，他就将他们母子交托给了他。
但其实，他当初根本没有将这个孩子放在心上。直到战争让穆家成员锐减，他自己那刚刚三岁的儿子也抱病夭折，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孩子。通过离渊留下的通讯方式联系到离渊后，他虽然很失望夕离是个女孩子，但今日见到后，他却突然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也许她的那些条件都是离渊教育她说的，但她能将这么长的话都背下来，可见她的聪明才智了。只要加以培养，将来一定是个人物。
所以，他很耐心的听着那小女孩一条一条的提条件，又很耐心的跟她交谈。
但最后，他发现，就算她提出的要求都是离渊帮她想出来的，这个孩子也已经对穆家有所怨气。只希望，她将来不会给穆家带来灾难吧。
再看香草，这女子倒也小家碧玉。虽不是什么极品，养在家里倒也养眼。
他挥挥手，手下从门外进来，捧着一套男童的服饰。
“把它换上。发型也要换。”他说。
夕离接过衣服，走进里屋。香草也跟了进去。
穆项革目送两人进去，才转头看向门口。
从刚才起，离渊就一直站在门口。
“这些年辛苦你了。你的恩就到这里吧。”
话语里，已经有了明显的逐客之意。
“约定之期是十年，现在刚过了五年。”离渊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已经不需要了。这个恩已经算你报过了。”
“你不需要，不代表我的恩已经报完了。我会完成约定，守护她们十年。”离渊完全不理会穆项革。
穆项革皱眉。“随你的便。”
里屋的门被拉开，香草领着一个小孩子走了出来。穆项革和离渊同时一愣，一时间竟完全没认出那是谁来。
“父亲。”那孩童恭敬的向着穆项革鞠躬。声音里完全是男孩的童音。
“夕离？”穆项革的声音里完全是惊讶。
这哪里还是刚才那个俏生生的小女孩？那孩童梳着高高的发髻，那明显是男孩绑头的方式。红扑扑的脸孔依然可爱，却带着一点男孩子的英气。不，五岁的小孩是不应该有英气的。但这种气质却明显已经不是女孩子了。
那孩童嘻嘻一笑，带着十足的调皮。“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我稍微让声音改变了些，像男孩子吧。”
穆项革愣了许久，终于哈哈笑了一声。
“好，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穆家的长子，穆子游。”
三人出去时，离渊已经消失了踪影。夕离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却没有任何人能捕捉到。
门外，十几人的骑兵已经全部下马，恭敬的跪在外面。
“恭迎少主回归，恭迎夫人回归。”
“我能指挥他们吗？”夕离指着跪了一地的将士问。
“不能。”
“好吧，没有继承权是吧？”夕离挑挑眉，不再言语。
上了那辆不知什么时候开来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车上只有夕离和香草两人。
香草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坐立不安的。夕离则盯着窗外发呆，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夕离……”香草的声音带着一丝胆怯。
夕离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不安使得她的脸庞红扑扑的。
“什么事，娘。”
“夕离，委屈你了……”
“没事，娘。”夕离笑笑。“娘，其实你是喜欢爹的吧？”
香草的脸刷的红了个透，她变得更加坐立不安。
“只要娘喜欢，我什么都愿意做。”夕离只能这样安抚香草。自己这个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太不会与人争什么。如果有一点点争斗的心，她也不会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一个人偷偷跑出穆家了。
香草终于安稳了一些。
骑队前行了整整十天，终于驶进了天罗国的首都。
这还是夕离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城市。那是完全不同于小山村的地方。宽阔的石板路，接到两边都是华美的房屋。夕离将头伸出车窗，四下张望着。
“把头伸回去，别像个乡下人似的。”穆项革看到后，驾马走到马车边。
“我本来就是从乡下来的。”夕离嘟嘟嘴表示不满。
车子走了一会，才缓慢停了下来。夕离从车子里跳下来，抬头看那挂着穆府牌匾的巨大府邸。
朱红的大门，高耸的围墙，门前两个威武的大狮子，一看就是名家之作，看守着门口的武士不怒自威，看起来很是威严。
高大的墙门，穆府的大门。夕离站在门口，盯着那个大门，那里面华丽的牌坊挡住了里面的风景。夕离不想看，却必须要看。
因为她马上就要踏进去，走入那豪门的漩涡之中。
因为，她是穆家长子，穆子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