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三十二章 殿前献舞（1 / 1）

第三十二章 殿前献舞

没有多久，金帅粘罕邀请秦桧一同参加庆功宴，并要求带上家眷，届时被俘的皇裔也会全部参加，我想这真是一个探察赵桓情形的好机会，只要找到他的所在，制定计划救他出来。

一大早，我带着语嫣跟随秦桧前往金国皇宫。看着满殿的金国将领和宋室带着的女眷，我在心中冷笑，什么庆功宴，不就是想羞辱被俘宋室外加分赃大会吗？不过这次分的赃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皇族的女眷。

遥遥的坐在下首，看不清金帝身边赵桓表情，多日不见，却看的出他憔悴了很多，低头不语，仿佛满堂的热闹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他身边坐着同样憔悴的皇后，不过从她坐立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她的不安和惊慌。再往上就是太上皇赵佶，他倒是没有太大变化，身边是两个宠爱的嫔妃。我对这个败国的老头一向没有好感，不再多看他一眼，再往赵桓的另一边看去，却是他几个兄弟和家眷，赵枢和赵楷兄弟赫然在列。他们我更久没有见过了，赵楷还是那副了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有些消瘦，大概还不知道正妃的亡故；而赵枢变化则很大，以前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经历了失意又似疯癫的狂人，现在则平静让人不安，往常眼中那种对权力的狂热和对人的愤恨都不见了，脸上神情只是淡淡，“略无矜色”，云清风淡，仿佛从前那个争权夺利的人从没有存在过，高洁的气质和优雅举止不觉让人骇服，自惭不己，好似我从没认识过这个人。坐在他身旁的正妃微微侧头一直注视着她的丈夫，仿佛满殿的人并不存在。以前我在肃王府时，从未与她碰面，今日一见才知道又是一个可怜人，经过了这许多事仍深爱自己的丈夫，我不仅一阵气闷，为什么这些花心的皇子都这么好命娶到如此贤妻却不珍惜。

我没有理会大殿首坐金帝发出的演讲和羞辱的话语，只是低头思量着如何接近赵桓，突然一阵喧闹和女人的哭泣让我清醒，我抬头向上座望去，只看见金帝笑看着他的臣下拉扯着宋室兄弟的女眷，一个金将揪起皇后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平静的赵桓，他抓住金将的胳膊，怒目而视，可金将却因为他这个反抗的动作发怒，一拳将赵桓打倒在地，赵桓随口角流血仍试图起身对抗，金将见状右脚微抬，眼见就要踢到赵桓身上，想来嬴弱的赵桓怎能经受的住如此拳脚，还不当场吐血而亡？我大惊站起身正欲上前，岂料一条身影比我更快挡在赵桓前面替他承受了这一脚，仔细一眼，居然是赵枢。我想不通，争权夺利时，兄弟间恨不得制对方于死地，现在却又………，这大概就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吧。

在我的感慨还没有发完，金将拽起赵枢，狠狠的骂道：“既然你要替你兄弟挨这一脚，那就让你老婆也替他老婆跟我走吧。”还没等赵枢回口便一把摔开他，抓向哭泣颤栗的肃王妃。我忍不住大怒，这简直就是禽兽的行径，本来我知道无力救助这些可怜的女子，想视而不见，打探赵桓的下落，换他一个人出来，在不改变历史的大背景下，我的能力也只能偷换他一个人，其他人我实在无能为力，可是现在我忍不住义愤填膺大叫：“住手！”

嘈杂的大殿因为这一声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停止动作连同金帝一起朝声音的发源地看来，我的脑子才清醒，后悔自己的冲动，在思忖该怎么解决得分时候，身后的语嫣突然挡在我身前承受了所有的目光。

语嫣原是侍女站在身后无人注意，这次站在前面才让人无法不留意她的美貌，加上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风度，不再让人认为她只是小小的使女。 “强迫女人总不是光彩的事，相信将军不会象乡野村夫那样粗鄙吧。”语嫣边说边走上前轻轻捻着那名金将衣袖，示意肃王妃离开危险区域，那金将只顾呆呆看着语嫣丝毫不介意她的动作，凭借在风尘中交际的技巧，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只放在她一个人身上，早忘记追究是谁敢在金殿上大喊‘住手’，不再理会旁的事物。

“如果将军不嫌弃，民女愿替这位夫人侍奉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她的浅笑不仅迷住了金将，连金帝都有些心旷神怡。

金将转怒为喜，拉着她的手抚摩：“能得如此美女心仪，本帅岂敢不从命啊，哈哈。”

语嫣轻轻抽回手：“将军此言差矣，将军神勇民女求之不得，微薄之姿还让将军见笑，妾身愿旋舞一支博将军一笑，以赎唐突之罪。”

金将对于她的推拒本微微不悦，后听说她是为了跳舞又恢复了笑容，忙叫乐师配乐，大家自动退边，静待语嫣起舞，我先前的迷惑很快在她的舞中得到了答案，我知道，她是为了他。

大殿上不知从何吹来一阵轻风，飘逸轻缓的白裙，广袖随着头上长长的发带迎风而舞，那风像是被她的突然出现搅乱了似的掠得急促而纷繁，却不曾影响到她启步的从容和唇际笑意的闲雅，那份坚定令我心酸。我就站场外静静的看着她，为了一个心目中从不敢让他知道的影子，在这样一群陌生人当中独舞，忍受着各色目光的注意，我这个现代人都做不出，而她这个在封建礼教下长大的古代女子要抛却多大的自尊，屈辱的在对她心怀异念的的男子中挣扎；是爱吗？不是在现代被名利、现实分割支离破碎所谓的爱，而是远古传说‘一生情，一世还’的刻骨铭心。为了一个可能永远不爱我甚至永远不知道我爱过他的人，却还是用自己全部的人生做为赌注去为他争取好一点的生活，我做不到，而她却能执着的不求任何回报的忍受所厌之人的侮辱，这才是真正的爱，两个人爱是爱情、是幸福的，因为无论遇到多少困难，想起另一个全心爱恋自己的人却是异常甜蜜的，那苦难便算不了什么；可一个人的爱却是痛苦满足，对，抛却那些爱而不得无意伤害所爱的人外，最高境界也仅仅是满足，因为始终是一个人在付出、去面对，只有看到自己所做带给心上人快乐而满足就是最大的收获，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恒心？我佩服且惭愧，我的眼神随着她的舞姿开始迷离：她爱赵枢，虽然卑微却仍然坚持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那我呢？我敢象她一样去爱吗？不能，在我大脑还没有来的及思考的时候，心里已经出现了这两个字。我对爱迪、江华原以为的爱竟不是真正的爱，我没有语嫣那样精神，无法忍受被隐形的爱情，这样看来，我仍是一个躲在自我保护壳里不敢去爱的可怜虫，因为我怕伤害，所以不敢去全心付出，所以我也不懂爱。我不敢再深剖析我对爱迪和江华感情，我怕自己忍受不了那种结果，我只是看着语嫣在男人越来越火热的眼神中舞得更快更妩媚，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一圈又一圈。

一舞毕，大多数人还在沉浸语嫣美妙的舞姿和惊人的美貌中，原先的金将刚缓过神，正喜上眉梢的准备去拉语嫣，突然一阵掌声从上座响起。

“手柔腿软、身段美，真是个妙人啊，没想到人美舞更美，就封你为朕的珍妃了！”金帝此言一出，全场震惊，连金将伸出的手也停在半空，表情极其怪异，似乎又惊疑和难堪的混合。顿了半晌才讪讪的收回手退回座位。

“谢狼主天恩！”语嫣却好似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坦然接受了封赐，在受到金帝召唤上前时，甚至还似不经意间瞥了那狼狈的金将一眼。这时我才明白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金帝，那一舞最终让金帝拜倒在她的裙下，不惜让自己的大将难堪公开夺取她，这才是我熟悉的聪慧的艳娘啊 。

其他人清醒后用咳嗽或者喝酒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虽算不上君夺臣妻，但将自己臣子看上的女子抢先纳入自己的后宫，也是少有的，不免让人认为荒淫无道，难怪金后的脸色那样难看，盯着语嫣很是仇恨的样子。语嫣却丝毫不理会，俏盼笑兮的伴在金帝身旁，一副攀权富贵后飞上枝头样。可我却从职业笑容的面具后窥到她的悲伤，不经意扫过赵枢的目光仿佛被爱人抛弃的女子充满了依恋和不舍，而后的决绝让人以为刚才一切都是错觉。也正是这时才发现赵枢也直直看着语嫣，面对金将的打骂没有变色，却因看到她，眼神中流露的表情那么复杂，让人不知道他看到曾经的旧时红颜舍身相救是什么感触。

酒毕，大家各自离开，我随秦侩离开时，再次回头看了语嫣一眼，她也正看我，我轻轻点下头，意思让她多保重，她领会只给我一个微微的苦笑。这是她选的路，她明白很难且不能回头，我们局外人再说什么也是无助于她的琐碎，只能叹息离开。

行至中庭，金帅粘罕叫住秦侩一旁细语，我只能在花坛旁赏花等待。

“这就是你拼命保护她的目的，用这个女人来挑拨皇上和大臣的关系，破坏我们大金朝纲？”不经意被一个愤怒的声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