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三十九章（1 / 1）

“药引子？”

福伯从袖子里取出方子一看，果然，上面一行小字注释：药引梧桐叶三片，先煎。莫玺看了看院子中遍地落叶，笑着给他解释道：

“这药方是不错的，只是你家老爷刚入秋时便病了，肌肤腠理还没有适应秋日天气，所以汤药不入。而这梧桐叶是最知秋意，所以我才加了三片梧桐叶，使汤药与时气相合，当然药到病除。”

“原来如此，先生真是高明。”

虽然听得不甚明白，福伯却也忙翘着指头夸赞道，不管什么是秋还是春的，反正能治得了自家老爷的病便是好药了。莫玺也不多说，只让他再照着抓三付，今天吃完，明日便可再找大夫诊脉下药。

“只要药性入到体内，以后便不用加梧桐叶，自然别的医生开方子也是无妨。”

“知道知道，我这就去办。本应该重重答谢先生的，只是老爷病着，家中也没有主事人，老夫人让我代她今日中午请各位吃个便饭，不知先生能否赏脸？”

福伯将药方折好，揣到怀中，又陪笑说道。莫玺低头一想，却是有些为难，看得出人家是诚心诚意的，只是他们与盛英一伙同行，倒不便耽搁太久，以免误了人家的事。于是莫玺只得推辞道：

“多谢，只是我们还有急事，今日吃过早饭便要赶路了，恐怕不能待到中午。你家主人的情义莫玺心领了，若是哪日再到这里定然前来叨扰。”

听了这话，老管家只是唏嘘感叹，慢慢转过身子，莫玺只当他要走了，却没料到他竟突然几大步转回到自己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先生，我知道你们是开封府里的差爷，求你救救我家少爷吧，若是少爷再不回来，老爷和夫人恐怕还活不成了！”

莫玺忙将老人搀起来，口中说道：

“千万不要如此，有什么你尽管说，若是真有冤情，我们自然该尽力。”

福伯这才抹了眼泪将实情说出，原来这佘家也是镇子中大户，只是佘老爷不知怎的人丁不旺，只得了一个儿子，平日里自然视如珍宝，这少爷也是争气的，十五便中了秀才，今年已然十八岁了。佘老爷是个大善人，一辈子积善修福，做的好事不知多少，乡里也多有称道。这日老者正在家散步，门口来了两个和尚，口中称可消灾解难的。老者见了，也没在意，只让下人给他们施舍些米粮钱财，没想到那两个和尚见了老者竟然口口声声说近日之内，必有一场大灾难。老者将信将疑间，两个和尚便告诉说让，待哪日门口的石狮子眼内流出鲜血，便阖府之人一夜不能出门，自然灾难全消。

“石狮子眼中流血？”

莫玺来了兴致，难道还真有鬼神报信一说？福伯长长叹了口气，不禁回道：

“可不是，当时我家主人没有放在心上，便招来大祸。上个月十五我家少爷娶亲，整整摆了五十桌，来往之人数都数不清楚，更不要提满地的贺礼。也正在那日，等我送完宾客出门，正带人收拾东西时突然见门口两座石狮子眼中真的显出两道血痕，忙禀告老爷，老爷出来看时也是纳闷，却只当是谁的恶作剧，因为那两个和尚的话早已穿到村人耳中，已是众人皆知的。没想到少爷刚成亲第二日早上新娘子突然死在新房子，仵作看了是剪刀穿喉而亡，少爷却不知所踪，那新娘家人自然不干，一张状子告到县主那里，县老爷看了便差人四处寻找，终于在镇外少爷母舅家找到人，不由分说一条链子锁了去，到现在还没个结果。老爷也病了，夫人整日愁眉不展，这个家也就要完了，哎。”

“既然如此，那新娘到底是不是你家少爷所杀的？”

莫玺听了有些离奇，却有许多地方说不过去的。若不是佘家少爷所为，他新婚之夜不好好在家里呆着，何必跑到亲戚家去？若真是他做的，怎么不远远的跑了，反而等着让人抓了去，还有石狮子眼中淌血，是巧合还是真像两个和尚所言？福伯见莫玺有些怀疑，忙摆着手说道：

“先生放心，我家少爷平日里连鸡都杀不了，何况是人呢，再说那晚洞房里并没有什么异响传出，也没有打骂吵架声，人不是少爷杀的，请先生为我们做主啊！”

两人正说着，旁边院子里展昭也穿戴好了走过来，见福伯老泪纵横，弯着腰对莫玺作揖鞠躬，不知出了何事，忙过来问道：

“出了什么事？”

福伯见展昭来了，知道他也是开封府里的，忙又抓着他将事情说了一遍：“差爷，算我求求二位，一定救我家少爷一命，便是救了佘家一家人的性命了！”

说完，又要跪下去，展昭一手拦住他，点头道：

“不必如此，为民伸冤乃是我辈应作之事，你只管放下心，若你家少爷真的没有杀人，我们定然还给他一个清白。”

莫玺一听，心里知道他们这回恐怕又得晚些回去了，不过也好，若是盛英他们先走，自己到不必整日应付那位大小姐了，何况这案子有些意思，查查也无妨。她也笑着对福伯说道：

“既然咱们展护卫都答应你了，就一定会给你个交代，还不赶紧道谢。”

“谢谢二位！”

福伯忙又做了个通天扯地的揖，露出笑容来给他们张罗吃食去了。莫玺挑挑眉：“怎么，展护卫又想做英雄了？”

展昭听出她有些揶揄之意，只得无奈笑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毛病恐怕是改不了了，若是你觉得烦便好好在这里休息一番，等到案子清楚了我们就接着赶路。”

“好了，你也不必如此激我，明知道我不能放着你一人去查案子的，等早饭后我们好好跟盛英说了，让他们先上路，我们两个暂时留在这里几天，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端倪来，如何？”

莫玺爱娇的瞪了展昭一眼，这人说话也够噎人的，难道自己能让他出去辛苦，自己反而呆在这深宅大院里闲的长毛不成。展昭叹了口气，拍拍莫玺的脑袋：“赶紧去换衣服吧，这么穿着也不嫌冷，等冻病了还是得自己难受。”

“是，我的南侠大人！”

莫玺心里挺甜，对展昭送个秋波便转身回到自己屋里，仔细打扮了，出门来时福伯早已备了上好的点心小菜等着了。

早饭时，展昭便对盛英说了要留下查案，盛英还没表示，盛莲小姐却嘟着嘴叫道：

“展大哥，我也要跟你一起留下，正好我还没见过怎么查案子呢，也长长见识。”

盛英暗地里瞪了妹子一眼，见她满眼水润，心生不忍，想着自己也没有什么重要事办，便回道：

“行侠仗义也是我们该做的，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留下，还能多个帮手，岂不是更好些。”

展昭正要婉拒，那盛英却已然下了定论：

“就说定了，案子破了我们在一起到汴梁城去。”

莫玺狠狠嚼碎一块酥饼皮子，看来自己这聒噪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啊……

吃过早饭，莫玺便将事情经过详细告诉给所有人听，大家听了各自沉思，盛莲却笑道：

“这还有什么说的，一定是那少爷见新娘太丑，所以一时恼怒就把人杀了，然后想逃跑，没想到还没走成就让官府抓了去，结果就惹上官司了呗！”

“不行乱说，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别人还没回话，盛英先叱责一声。盛莲身子一扭，叨念道：

“大哥你平日里也不是这样，怎么现在但凡我说一句都是错的，哼，以后我再也不说话了，省的你肝疼！”

说着，径直走到展昭身边，找了个空子坐下独自生闷气去了。莫玺没在意盛莲的小性子，只想了想说道：

“与其我们在这里呆坐，还不如分头去找找有什么线索的好，大家看呢？”

“没错，不然想破天也抓不出凶手来！”

李刚倒是第一个举手赞同，他早腻歪了，想着出去走走。盛英也点头同意，大家便分成几拨，盛英带人出去查访，展昭和莫玺则留在府中寻找蛛丝马迹——当然，还有个死赖着不走的盛莲大小姐。

三人先到了佘家少爷成亲时的洞房，这里还是当时的样子，满眼大红颜色，喜烛点了一般，上面还存了半个龙凤呈祥图案，只是这龙凤都已没了踪影。展昭与莫玺悄悄吩咐福伯看着盛莲，便各自查看起来。

莫玺还没见过宋朝人的洞房，也有些新鲜，只是满目红色实在让人头晕目眩，她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床帏、桌布都是好好的铺在那里，地上戳灯和几盒子干果没有丝毫凌乱，便是桌上的酒杯也好好的摆在那里，莫玺走过去摇了摇莲花形状的酒壶，低声对展昭道：

“酒只有半壶，杯子看来也是用过的，如此说来那少爷肯定进过洞房，而且还喝了交杯酒，看来他的嫌疑又大了些。”

展昭点点头，暗自记在心中，莫玺又到窗前细看，突然发现一张靠窗的条几上压着半张花笺纸，上面一行清秀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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