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王朝眼见着老妇人也是十分挠头,他一个大男人可怎么照顾这位老婆子,莫玺在一旁笑道:
“好了,就交给我吧,她看起来不过是累饿交加,我找个仆妇给她先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吃点饭,好言安慰几句自然就没事了。你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等包大人回来我定然还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原告出来。”
“那敢情好,既然如此我在此谢过啦!”
王朝细长眉眼,看起来颇有心计的样子,他也确实是四个护卫里最精明世故的,两片薄唇,一张巧嘴,见人总是先笑笑,所以虽然武功不出挑,那三位平日也是尊他为长。莫玺对王朝心里说不上好恶,只觉得他是个不像武人的武人。她先着梅香找两个稳重老实的仆妇过来,自己则是带了老妇人先到客院找个空房间安顿了,让丫头看着,自己先到厨房吩咐烧一锅热水,顺手又拿了几个馒头和小菜过来。
小丫头也是机灵的,早就倒了茶水给老老妇人吃了,莫玺见了很是满意,将手上一堆东西放到桌子上,招呼道:
“老婆婆,你先将就吃些,现在不是开火的时候,厨房没什么东西,先填补填补,等到晚饭时再拿像样饭菜来吃。”
老妇人忙低头缩脑的嘟囔一句便拿起馒头,也不看小菜,只就着茶水便强咽了下去,看起来是饿了不止一天。莫玺心中不由得微微酸楚,怎么看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竟然成了这副样子,也不知自己在现代的父母是否安康,索性他们还有哥哥姐姐照顾,不至于伤心过度了。正想着,已有两个仆妇抬了大木桶进来,来拿了件家常女子衣服,莫玺让她们把桶抬到内室,自己陪着老人吃完两个馒头,见她似是饱了,才柔声问道:
“老婆婆,吃完了就让她们帮着你洗洗澡,若是这个样子怎么见包大人呢。”
“包大人……我冤枉啊,冤枉啊!”
那老妇人一听包拯名号,却是什么都顾不得,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有声,大声哭喊。莫玺被她吓了一跳,忙搀扶起来安慰道:
“老婆婆你看清了,我并不是包大人,你不要太过伤心,先洗了澡换衣服,什么冤屈等包大人回来一定会给你伸张正义的!”
“伸张正义?”
“没错,等包大人回来有什么冤屈你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他一定能给你给你主持公道。来,我们先去洗澡。”
说着,莫玺对两个仆妇使个眼色,两人忙上来将老妇人搀着走到内室,将房门关了,给她洗澡换衣。莫玺等在外面,却是暗自想着这老妇人如此大年纪能有什么冤屈,莫非又来个李娘娘不成?
半响,那老妇人换了干净衣服出来,眼神也不像刚才那么惊慌迷离,倒是安静不少。莫玺过去扶着她坐了,说了些劝慰的话,那老妇人不知多少日子没受过如此待遇,自然是感激非常,想起自己的遭遇,又哭了起来,拉着莫玺把这些日子的委屈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原来这老妇人夫家姓金,丈夫早就过世了,只剩下一个儿子叫金有余的与自己相依为命,苦是苦了些,可现在儿子已经大了,靠买糖人为生,倒也饿不着。一个月前,她兄弟家里嫁女儿,儿子到母舅厨下帮忙,归来时已到了深夜,只恐母亲自己在家害怕,所以趁夜赶回来,走到柳家庄园时,因吃了几杯酒看不清道路,便歪到旁边一片泥地里,挣扎半日,突然摸到偌大一个匣子,不由得大喜过望,只当是路人丢在此地的,忙脱下外衣包住,两只手抱了要拿回家去。刚进了城,天色渐明,却正遇到县老爷出门巡视,看他醉眼朦胧走在街上,又拿了不知何物,便让人锁了过去询问。那金有余恐怕别人知道这物件来历不正,又不是个惯会说谎的,不禁又急又惊,说不出话来。
县老爷见此情形,便认定金有余作奸犯科,令人将匣子打开,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了出来,众人都吓了一跳,县老爷据此认定金有余是个杀人凶徒,立刻叫人带到衙门里,大刑伺候,结果金有余因煎熬不住,只得招了,被判秋后问斩。金氏在县衙申辩不得,只能独自到开封府告状喊冤。
莫玺听了也觉得蹊跷,这县太爷仅凭着一颗人头便定了罪,一无凶器,二无人证,可见是草菅人命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她说说话,安慰几句,等着包拯回府。过了不知多少时候,两人才听到开封府外面一阵喧哗,王朝急匆匆进来传话道:
“大人回府了,老婆婆,你有什么冤屈就到包大人面前说吧。”
老妇人颤巍巍站了起来,又拿袖子抹了抹眼泪,睁着一双核桃似的红肿眼睛跟着王朝去了。莫玺见她走的艰难,只得跟在一旁扶着,几人到了前厅,包拯还没换下朝服,一身黑底金线龙纹蟒袍衬得人格外有威仪,却是越发黑了。
“你有何冤屈,速速讲来。”
包拯见老妇人有了年纪,何况是在后堂,便免了她的跪,只让她站着讲了。金氏便将前面对莫玺所说的又细细诉了一遍,流着泪道:
“大人,老妇人是最是了解这个儿子,他从小安静老实,就是一只鸡也不敢杀,更不要说杀人了,何况他有个见血就晕的毛病,哪里还能行凶呢。”
包拯沉思片刻,问道:
“若是行凶杀人,则必有缘由,或是劫财,或是仇杀,你儿子与那死者可曾结怨?”
“不,大人,我儿与死者素不相识,也不知姓名,据官府里说那死者是个七尺大汉,平日里打猎为生的,我儿瘦小孱弱,又怎会去打劫他,就是与他争执也是不敢的,大人明鉴啊,我儿时冤枉的!”
金氏说到这里,忙又跪了下去给包拯磕头。包拯让人将她扶起,点头道:
“这案子确实不妥,待本官勘察清楚之后一定给你个交代,看你也是赤贫之人,恐怕没有住店的钱,便让人给你收拾一间空房,暂且住在开封府内,只是不得任意走动喧哗,不然定责不怠!”
金氏见包拯接了自己的官司,不由得喜从中来,嘴里念着佛跟了王朝下去。包拯见她走了,才笑着问道:
“公孙先生,展护卫,还有莫姑娘,你三人对这案子可有什么看法?”
“这……大人,我看金有余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不说金氏偏袒儿子,有些话说的不实,但就是这金有余和苦主素不相识就有问题,既然无冤无仇,对方又比自己壮实许多,他有怎么会行凶杀人,便是有这个心,人家难道等着被他杀不成?”
展昭皱紧眉头,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案子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那县令竟然就糊涂判了,恐怕也是个贪官污吏,只顾着搜刮民脂民膏了。莫玺支持展昭的推测:
“我觉得也是,这审案子一是凶手认罪,二是要有人证,三是要有物证,金有余杀人虽然自己承认,却是有逼供嫌疑,口供有待商榷。而人证来说,既然他杀人时靠近柳家庄园,里面应该有人察觉,是可以查访出来的,物证最重要的便是凶器,更是没有,单单凭着一个人头定罪……恐怕不能让人信服。”
“说的好,莫姑娘和展护卫说的极有道理,若是现在到那县里去,不出几日便可见分晓,可是本府近来正等一重要人物,展护卫也是不能离开开封府,可是如何是好?”
包拯心中虽然想着为金氏伸冤,李娘娘那边却不能不理,展昭更是需要留在这里保护李娘娘的安全,公孙策一个文士,孤身探案自己又不放心。公孙策心里明白包拯的顾虑,正要主动请缨,却听得莫玺说道:
“大人不必着急,我听到金有余判的是秋后问斩,还有些日子。现在只要派人到县里去暗地查访,先把金有余和苦主的来龙去脉将清楚,再查查是否有人见过凶器和那个匣子,然后将所有情况一并回来报告,等到大人的心事了完,这案子查起来也是清清楚楚,岂不是两全其美?”
包拯听了,暗道也只有这法子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却只能派稳妥之人前往方可。”
“依学生之见,王朝可担当此重任,不如让他先去暗地里查访,回来再做定夺。”
公孙策建议道,包拯心中也是正想着王朝最是合适,一时便定了下来,莫玺见没了自己的事情,悄悄拉着展昭出来,低声说道:
“走,我有事找你呢。”
展昭点点头,跟着她来到客院,莫玺进屋把昨晚做的急救防身袋拿出来递给他:
“喏,给你的,看看能不能用的上。”
展昭接过来仔细一看,见上面写的字便参透里面装的东西,不由得笑着道谢:
“用得上,我经常行走江湖,正是缺少这东西,莫姑娘真是有心。”
“我是一时无聊,想着白吃白喝的总要做点事情才好,所以从公孙先生那里讨了些药材做成的。你要是还看得上眼就留着用吧。”
莫玺嘴上故作谦虚,心里却还是小小的高兴,被南侠展昭夸奖总也撩动了她这一颗神经堪比钢铁般粗糙的少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