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意乱神迷王爷辱玉 情比金坚公子救美(1)(1 / 1)
宝玉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只觉得身下绵软,身上不知盖了什么,温暖无比。她觉得舒适,翻了个身,决定睡个回笼觉。
“啪!”伸出去的腿像是撞上了什么,却不疼。宝玉皱了皱眉,正要嘀咕抱怨,却觉得脚被谁轻轻捉住,轻柔地塞回了被子里。
那人的手宽大厚实,摩挲她的光脚,有一点痒。宝玉一下子清醒过来。
环视周围,金黄穗子的流苏纱帐,被子也是金黄色的,绣着大朵大朵的芙蓉。琉璃宫灯,苏绣纱屏,红木雕花小几上,一只貔貅香炉正散着袅袅青烟,空气中好闻的桂木香味,让人恍然入梦。这是什么地方?宝玉把视线往回收,却见着水溶眉眼弯弯坐在床边,亲昵地唤着:“宝玉。”
宝玉唰地坐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北静王府?宝玉努力回忆昨夜的事:半夜偷偷离开脂砚斋,一路跑,一路逃,又冷,又怕,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她看见了水溶……
是水溶救了她……可为什么,救她的人,会是水溶?
水溶靠了过来,抵住宝玉的额头,说道:“怎么呆呆的?还在发烧么?嗯——好像不烫了啊!是不是高烧刚退,身子还虚着?快睡回去!”说着,径自坐到宝玉身边,用被子将宝玉整个包起来,靠在自己肩头,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宝玉乖,好好睡觉。”
宝玉有点挣扎,但无奈水溶的两只胳膊犹如捕兽夹一样牢牢钳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她只得伸了伸头,小声道:“谢谢你救了我。”
水溶微笑着说:“不是救,是捡。我在路上捡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他说着,在宝玉的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恰好是我最爱的那只。”
宝玉的脸腾一下红了,缩了脖子,喏喏道:“我、我病已经好了,我等下就走,不麻烦你了。”说着,她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但水溶的身子突然便压了过来,左手将宝玉的双手钳制着压在头顶,右手卷着宝玉的头发,真的像在戏弄一只调皮的小猫一样,在宝玉的脖颈边喃喃道:“那可不行啊。”
“水、水溶,你……为什么?”
水溶的嘴凑得更近了,将宝玉的耳珠含在嘴中,轻佻地笑着道:“因为——你、是、我、的、呀!”
“呲——”
一阵轻微的抽气声,茗烟苦着脸对虞岱林道:“表少爷,您轻点,咱们丫头奴婢虽然命贱,但您这一手下去,茗烟少说少了五年的寿命呢!茗烟还挺喜欢人世的,不想那么早去见我死去的爹娘。”
虞岱林微微笑道:“都烫成这样了,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啊,也难怪老是吃亏了。”
“都是小……”茗烟顺口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又小小声地道,“啊……从前的小姐……惯出来的。”
虞岱林愣了一下,手上的烫伤膏就没再往茗烟手臂上敷。
茗烟看看他,默默地把手臂缩了回来,又低头小声道:“表少爷,这话也只能跟您说说……虽然从前的小姐是骗了大家,但是她从来没有做过一点点对甄家不起的事情,您说是不是?”
虞岱林沉默不语。
茗烟也只当他不想说话,仍旧顾自说着:“她那么善良,不管对谁都是真心换真心,就算对我们下人也是这样。”她极小声极小声地道,“连我跟司剑哥哥,都是小……从前的小姐撮合的,她还赏了好多首饰珠宝,说当我的嫁妆。茗烟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主子能对下人这么好的。”茗烟说着,悄然红了眼眶,抬起袖子抹眼泪时,又触动了烫着的伤口,不由又倒抽一口冷气。
虞岱林赶忙又将茗烟的胳膊拉过来,往那上面细细敷着药。茗烟的整个右上臂都是通红通红,犹如被烧熟了的虾子,有的地方还冒起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泡,一颗一颗连成片,看了都叫人难过。
虞岱林无奈地摇头,今天他朝中无事,便抽空回了一趟甄家。进了怡红院,便听见里面一阵杯碗倾覆的声音,原来是甄小姐摔了汤碗,将一整碗滚烫的汤泼到了茗烟的身上,茗烟躲闪不及,整个右手臂都被浸湿了,痛得直掉眼泪。、
甄小姐气得发抖,指着茗烟的鼻子道:“这是哪个小姐爱喝的汤?你说!哪个小姐?”
此时,一直在旁边的君无痕赶紧上来劝慰:“宝妹妹别生气了,一个小丫头懂得什么,多嘴了两句,你刚恢复记忆,又舟车劳顿的,别给气病了才好。”
“看见她我就生气!”甄小姐狠狠道,一转脸看向君无痕时,却是无比温婉的表情,撅着嘴撒娇道,“无痕哥,你说嘛,我都说了不要她了,她还整天在我面前打转,能不让人生气嘛!”
君无痕顺势抓过甄小姐的玉手,轻柔道:“这不是一时没有合适的丫头给你,那些粗使丫头又笨手笨脚的,姨妈才让她再伺候你一阵子。”
“谁要她伺候!”甄小姐哼道。
“好好好,不要她伺候,赶明儿我找人伢子,帮你找个又听话又能干的使唤丫头,好不好?”
“好!还是无痕哥最疼人家!”甄小姐高兴地说。一回头,却见虞岱林正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这边,不由讪笑了一声,暂时推开了君无痕的手,对傻站在一边的茗烟喝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
茗烟抹着眼泪退下。
君无痕瞥了一眼虞岱林,乐呵呵招呼道:“哎,是林弟来了啊!怎么那么外道,快进屋坐吧!”
外道。进屋坐。俨然已是怡红院的主人了。
虞岱林心下一阵不适,只道:“不用了,我去帮茗烟敷药。”说着便转身要走,却被甄小姐叫住了。
“表哥!”甄小姐匆匆从屋里奔出来,笑容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但虞岱林已了然于心,嘴角牵扯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你说的,人都会变的。”
甄小姐舒了一大口气,灿烂地笑着:“表哥说得好。”
她只说说得好,却没有说其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但她的行动已经证明一切了。虞岱林想着,心中虽然有些遗憾,却也着实松了口气。
如果遗憾是因为一段纯真回忆的终结,那么,又是为什么松了口气呢?
虞岱林心不在焉地想着。
“表少爷,我好想以前的小姐,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表少爷,你想不想她?”
你想不想她?
你想不想她?
这声音如同洪钟大振,回音隆隆,在虞岱林的脑中回响。
不想。
不想。
……怎么可能不想?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那个小小的人儿,明媚的笑容,俏皮的声音,他甚至好多次想象过自己一开状元府的大门,她就站在门口,仰着皎洁的脸对他笑:“带鱼,我无家可归了,收留我吧!”
如果那样的话,纵然她有千错万错,纵然她骗过了世上所有的人,他也一定会不顾一切,不顾一切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从此一生相守。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