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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二章·尘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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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柔软细密的草地上,嫩绿的新草轻轻拂着她的耳朵和脸颊,析析索索的仿佛在窃窃私语;零落的花瓣散在她的脸上颈间,让她不由想起方才落在额上的那个轻若点水的吻;天空碧蓝如洗,离得那么近,近到似乎触手可及。几条洁白的云练轻盈随意地舒展飘荡,就像……就像大哥送她的那条纱巾。

由于自小失恃,父亲和大哥都对写荻疼爱有加。她的十岁生辰贺宴,隆重盛大可与朝中任何一名重臣高官的寿宴相媲美——当然,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父亲想借机为她挑一门合适的亲事。

那日她收到的礼盒几乎堆满了整整一间屋子,拜帖摞起来足有一人多高。这些礼物大都是侯门公子送的,无外乎是金银首饰、珍器古玩之类,诸多拜帖里,也都被各种华彩溢美之辞所充斥。

当小丫环发现那件与众不同的礼物时,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小姐!快来看,这是什么!”

写荻顺着她的声音望去,只见一方紫色的盒子里,一条白色的丝巾巧妙地绕成玲珑优美的形状,一下子便捉住了她的视线。

她跳过去拿起那条丝巾,只觉触手处柔滑如水,巾身纯白没有半点累赘的花饰,缎面光亮如珠,使得它华贵而不浓艳,素雅而不单薄。盒子里还有一张精致的笺纸,字迹略显潦草匆忙却也潇洒飘逸:“小姐今日衣裳虽好,然若有此巾相配,当无憾。”

“这条丝巾是……”

“是吕惠卿吕大人的胞弟吕三公子送的。”伶俐的小丫环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告知。

吕三公子……她回忆着席间父亲为她介绍的那些官宦子弟,隐约有一些印象,似乎是个温文尔雅眉目俊朗的白衣少年郎,见礼时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脸不由红了。

“荻儿,你的生辰大哥还没送你礼物,今年想要什么?”浑厚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回头去看,只见大哥微笑着从门外走进来,刚到门口,却被一屋子满满实实的盒子挡在了门口。他一阵错愕,随即自嘲地笑起来:“荻儿收了这么多的礼物,看来是用不着大哥的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可以和大哥的礼物相比呢!”她踢开那些挡道的盒子,跳到大哥身边,拉住他的袖子撒娇,“大哥的礼物,荻儿可是从去年就开始盼了,不可以耍赖哦!”

“好好好,不耍赖,不耍赖!”大哥宠溺地捏捏她的鼻,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丝巾,“这条丝巾刚才宴上似乎没见你戴,是哪个王孙公子送的,居然能入得了我家荻儿的眼?”

她故意装作没听见他后面两句,跳开去在他面前转圈:“怎么样,好看吗?”

“是吕三公子送的,小姐喜欢得紧呢!”小丫环嘴快地插话。写荻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脸颊却不争气地烧起来。

“吕三公子?”大哥眉头瞬间微蹙,但看见妹妹的脸色很快舒展开,“以后荻儿的生辰礼物,似乎是有人会代大哥送了呢!”

“大哥!你也取笑我!”写荻又羞又恼,扑上前举起拳头便朝他砸去,只觉勃颈处略一收紧——

“小心!”只听见大哥一声惊呼,接着“嘶啦”一声,前颈被勒住的感觉倏然消失,而那条丝巾一分为二,半截留在大哥手里,另半截挂在了门柱的钉子上。

她愣在当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在心底漾开,仿佛被撕裂的不是一条丝巾,而是……而是……而是什么呢?

那时的她还无法确切地知道被撕裂的究竟是什么,然而在一切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她竟然就有了这样准确的预感。

大哥也愣住了,许久才嗫嚅地道:“荻儿,对不……”

“好啊大哥!”她扯开灿烂的笑容打断他,“你把人家吕公子送我的东西弄坏了,他日后若再来拜访,叫我如何交待?今年的礼物你还没送呢,哼,就罚你立刻给我买一条一模一样的丝巾来!”

那日夜里,大哥果然买回来一条白色丝巾,只不过比原来那条要长些,轻纱做成,白得透明。

她最喜欢的,正是白纱。

大哥笨拙地将纱巾一圈一圈绕上她的脖子,一团白纱统统堆在了她的颈间,到尽头处不知该如何处理,就在跟前打了个结。她不禁笑道:“大哥,若你以后也这样给我嫂子系丝巾,她非气坏了不可!”

大哥急忙缩了手,喃喃道:“这姑娘家的玩意儿,我怎么会弄……”

她笑着解开那个结,将纱巾重新整理好。

那夜月色如水,晚风习人,白色的纱巾如云一般绕在她的肩头,似烟一般飘在身后,而她似乎就成了那云烟中袅袅婷婷的仙子。

“好看吗?”她喜不自禁地问大哥,希望听到他的称赞。

“不好,这样不好。”大哥却沉下脸,动手解她的纱巾,“你先解下来,改日我再给你买一条像吕三公子送的那样的。”

“不要!”她双手捂住脖子不让他碰,心中委屈不已,“为什么不好?难道大哥觉得荻儿这样很难看吗?”

大哥叹息一声,手搭上她的肩头。“不是,荻儿这样很好看,好看得……让人觉得,一松手你就会被风吹走,飘到天上去了……”

她从来不知道,粗犷豪迈的大哥也会有这么细腻的心思。一松手,就会被风吹走,飘到天上去了……

“如果大哥不喜欢,我以后就不穿白衣服了,不戴白纱巾了。”她紧紧拉住大哥的袖子,急急说道,“其实,大哥不用担心荻儿会飘到天上去,因为,因为荻儿会牢牢地抓住大哥,即使飘到天上去,也和大哥一起!”

昏暗中背着光看不清大哥的表情,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声,低笑道:“好,大哥也会牢牢地抓住荻儿,就算荻儿飘到天上去,大哥也跟着一起去。荻儿喜欢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高兴就行。”

那时,她该有的,尚全都在她掌中,所以她还无法想象,一个人飘到天上去了,另一个孤单地留在地上,那会是怎样一幅悲伤的画面;而她又是那么的任性,第二天,她依旧穿着喜欢的白衣裳。

数日后,父亲邀请几名世家公子过府小聚。写荻换了另一件样式不同的白衣,围了大哥送的纱巾。

当她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分明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惊艳。虽然她只有十岁,身量尚小,但那种含苞欲放的风姿,已经不容忽视。

她客气地和他们见了礼,转向一旁的吕三公子,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他一定早注意到她戴的不是他送的那条丝巾,却未见诧异,只是微微一笑:“小姐眼力果然是高吕某一筹,在下唐突了。”

她心下便是在那刻有了主意,虽然父亲后来也办过几次宴会,邀了诸多名门子弟出席,但最终和她一起躺在这如茵的草地上的,不还是他么?

“在想什么呢?”温和的笑颜出现在她视野中,将天空挡去大半。

“我在想……你送我的那条丝巾。”

“那件事你还记着?我一向自命风流,那一回却败在仇大哥手下,如今想来,仍是汗颜哪!”

听着这话,她突然有些不高兴。难道大哥在别人眼里,就该是个不识风雅的粗莽武夫吗?

“写荻,仇大哥今日出征,你怎不去送他?”

“什么?”她一下坐了起来,“大哥今日出征?”

“你不知道么?方才他不是来向你道别……”

她想起刚刚大哥的欲言又止,和他不知何时悄然离去的落寞。原来,他是来向道别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如果他说了,她一定会去送他的,难道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吕三哥哥来了……

泪水在她眼中瞬时凝结。大哥,他从来只是为她着想,什么都依着她顺着她,却从不为自己考虑。就因为吕三哥哥来看她,他竟瞒着她出征的事,独自一人走了。以往,每次出征,她都会到城外去送他,而他必要喝了她的送别酒,才肯出发的……

“写荻,你要去哪里?仇大哥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了,你追不上的。”身后的人犹自坐在草地上,拉住她的衣襟。

写荻一把推开他,拔足往外飞奔。门口正停着马车,父亲刚刚回来。她飞身跳上车去,一边命令车夫:“从永泰门出,去城北十里亭,快!”

车夫知道她要去追哥哥,二话不说,驾起车便往北门赶。马车在大街上狂奔,一路鸡飞狗跳,然而她已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立刻赶到城外,兴许,兴许还能见大哥一面。

十里亭边冷冷清清,兵马踏过的土地车辙蹄痕犹在,人却已不见了踪影。一个传令的小兵正准备上马回城去禀报消息,见了她,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小姐,你可是来送将军的?将军在这边停留了好长时间,刚刚才出发,你看,还望得见呢!可惜晚了一步……”

天边,隐约有一团灰蒙蒙的烟雾,像是马蹄扬起的尘土,又像是大军飞扬林立的旌旗,那团烟雾中,似乎还有一个魁梧落寞的背影……

她追着那团烟雾奔跑,不停地跑,可是它就像欲坠的夕阳,虽然可以看见,却远在天涯地角,无论她跑得多快,都无法追上;无论她把手伸得多长,都无法够及。

入夜时分,车队到达拒马河畔辽军营地。

夜幕下的拒马河漆黑如墨,岸边的篝火映在河面上,随着波面起伏而蜿蜒跳跃,宛如一条条金色游龙嬉戏水中。

写荻站在一大群美人当中,远远地看着军帐中宋官向主席上的将领奉上一件件珍器奇物。因为远,看不清他们的面目表情,也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只能看分明帐外站着的士兵,挺立不动,脸色无波,眼睛里却映出篝火的倒影,跳动着灼热。

他们之中,是否有人那时就在当场?座上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人么?

她从来不曾见过他,尽管,尽管他的名字,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烂熟于心。

那是一个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器物呈现完毕,帐中的宋官伸手指向了帐外的人群,煞有介事地击掌两声。这是约好的暗号,是召她们十人进帐去了。十个人列成一队从人群中出来,进了帐中,在主席前从右至左一字排开。

“这十位佳丽是外臣特地挑选出来献给王爷的。”宋官对着座上人揖道。

仇写荻低着头,只看见那人的锦袍一角,和袍下的玄色连裤长靴。

“多谢大人美意。”竟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汉语讲得颇顺,清清淡淡的,有礼但听不出什么热情。

“还不抬起头来让王爷瞧瞧!”

她慢慢抬起头。那是一张年轻但苍白瘦削的脸,一双细长的眼半眯着,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不是。

多年来心底埋藏的隐秘情绪,在这双细长眼睛的注视下,霎那间喷涌而出,让她几乎无法负荷。

就是这个人,摧毁了她的所有幸福和幻想;他甚至不曾动手,就颠覆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握紧了双手,手心里汗水浸透,手肘被硬物抵住的地方一片冰凉。

——我们终于见面了,耶律敛。

她把手伸进袖子里,握住袖中的匕首。现在离他还有五六步距离,如果再近一些……

“果然个个貌若天仙,艳似桃李,好。”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语调,觉不出有半点欣喜,“来人,先把十位美人带到本王寝帐中。”

仇写荻一惊,没想到这人居然对美色如此淡然。这样岂不是眼下近不了他的身了?她还未想出对策,侍从已经过来带她们离开。

也罢,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不急于这一时。

“那人就是辽军的元帅么?”到了寝帐中,带她们来的侍卫前脚刚出帐门,穿杏黄衫的张美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岂止是这几万军旅的元帅!”穿红衣的杨美人算是较为见多识广,“没听咱们的父母官都恭恭敬敬地称他王爷吗?”

“王爷?难道还是什么皇亲国戚?”

“妹妹可还记得,吕大人提过,此番驻守拒马河的辽军主帅姓甚名谁?”

仇写荻站在人堆最后,柳眉深皱,贝齿紧咬,凶恶的表情使她姣好的五官扭曲狰狞。她只顾着咬牙切齿,未注意到有人悄悄向她这边挪过来。

“我记得好像是叫……耶律敛……”刘美人细声细气地插话。

“对,就是他,当今契丹皇帝耶律洪基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秦王耶律敛。”杨美人一字一顿地说道,美眸中精光闪现。

一群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耶律敛已带着侍从掀帘进来。众人立刻噤声,站正排好。

耶律敛扫了她们一眼,转向侍从,清清淡淡的声音里透着冷意:“你还真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了。”

——是汉语,他为什么要说汉语?故意要她们听明白么?

“和其他那些女人一样,全都送到北面的营帐中,今晚先轮先锋营。”

轰的一声,仿佛遍野的干柴突然间全部点燃,士兵们眼中的点点火焰连成一片而成燎原大火,将她眼前烧成一篇血红。在这满目的烈焰中,她只看到从那双细长微眯的眼中漏出的两道清冷,如同深秋的湖水,还没有结冰,却足以让人全身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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