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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3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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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观察,发现一只可疑兔子在坑里蹿动~~~~周氏以为他看出什么不妥,赶忙问,方奎堆出笑脸摆一摆手,表示这样已经很好,家主夫妇定然满意,说着行礼退出陈家。

“奎叔是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嘛。”周氏望着他的背影,对才从里间出来的丈夫说。

陈江朝门外看一眼,眉头微蹙:“他也不是这些日子不高兴,上山十年了,就没怎么见他快活过。”

“还真是,这为什么?”

“唉,”陈江叹口气,“不甘心嘛。你倒想想,方家以前什么人家,现在成了什么人家?他从小跟着姑父,靖宇侯府出来的人,落到今天这步境地,心里能好过吗?”

不等他说完,周氏已是连连摇头:“话不好这样讲,大哥当初那是迫不得已,别说他们方家,山上哪一家不是这样?朝廷硬是不给一条活路走,难道叫咱们带着孩子往火坑里跳?”

“所以说人生际遇最是难料,如果生逢盛世,官长廉静农道足裕,教化清明宇内太平,我辈自当遍读圣贤书济尽苍生。偏偏赶上这样的世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倒不如像现在这个样子,‘管自悠然赋山水,不问世间几春秋。’”

听他吟出自题诗句,周氏知道要开话匣子,赶忙截断:“好了,说话儿子要定亲了,多少事情忙不完,哪儿还有工夫赋山赋水的?你也别‘悠然’了,先叫人把东西搬进去是正经。”

陈江一笑,怡然遵命。

方奎离开陈家,牵着马顺着山道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踏上一条幽僻小路。

陈江说得没错,自上潜山,十年里他确实不曾有一天真正开心过。方家本以忠勇闻名朝野,而今却和大明反目成仇,只要一想到自己舍命追随了几十年的主人走上公然反叛之路,他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虽然朝廷的薄恩寡义太让人寒心,尤其将方汉洲下狱,酷刑折磨以至非置于死地而不快的处置不仅令他心冷,更令他愤怒,但在方奎心底,始终埋着一个重振家声报答旧主的美梦。此梦一天不绝,他的内心就一天得不到平静。他曾暗地里苦苦求过主人,要他与官军作战时不要赶尽杀绝,为今后留下或可回转的余地。方汉洲显然不以为然,却不忍伤他的心,勉强答应,直至那一次方结绿被刘孟雄吊上旗杆,方奎才不得不痛苦地承认,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从此,他开始说服自己安心山野生活,尽心尽力帮着照管家里逐渐长大的几个孩子。但是每一次看到结绿漫山遍野滚得灰头土脸,甚而连阿梅都跨在马背上四处疯跑的时候,他总是无法认同这竟是方远祥的子孙。淮南一行,阿梅负伤,青萍结绿也挂了彩,方奎心疼得不得了,想着如果不是落草为寇,三个孩子怎么会叫人满街追杀,几乎伤及性命?

陈家用心准备的一份礼,引他想起了当年方远祥礼聘陈氏时的情景。那时仅男方下的定礼就有八抬,由自己和几个亲兵骑马护送,还不算后来拜堂成亲时给的十盒衣服首饰,这还是在背着老侯爷偷偷摸摸的情形下操办的结果。再看陈家预备的东西,说起来也不算简薄,但和方家以前任何一次红喜相比,都无法相提并论。其实方奎并不在乎一定要给阿梅什么金银珠宝,毕竟陈钰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陈江夫妻也都是知书明礼的人,阿梅嫁过去享福不敢说,受罪是断不至于的。但是,方奎依然感到心酸,那一份聘礼再明白不过地告诉他,方家是真地和从前不一样了。

可他偏偏总想能一样,特别是大明易主之后。新帝登基,大力铲除阉党整顿吏治,在他已经死寂的心里掀起巨大波澜。方家蒙冤只因奸佞惑主,而今改天换日,新皇虽则年少,却英明天纵乾纲独断,只看扫平客魏的魄力和手段,便知与其祖父兄大不相同。可是,方家已经反了。命也,运也,真真造化弄人!

岩石后闪出一个挎刀的小校,打断了他冗长的沉思:“叔公,这么冷的天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因为方奎的特殊身份,山上将士年龄大些的都随主帅称他奎叔,年纪小的则跟着青萍结绿一律喊叔公。方奎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竟走到一处暗道哨卡前。潜山从五年前开始大修防御工事,由负责全山警戒守卫的武定华监管督造,考虑到工程浩大事务繁杂,方汉洲把方奎调去做了助手。

“小蒿子?”方奎也认出了对方,拍拍他冻得发红的脸,“站多久了?”

小校吸溜了一下鼻涕:“刚半个时辰。”

“回头告诉你们于将爷,天太冷,至多一个时辰就得换岗,不许站长了。”

“是!叔公真好,还是您心疼我们。”

“别拍马屁,这里不比别的地方,时时刻刻都得精神着,出了漏子是要掉脑袋的,谁心疼也没用!”

一阵马蹄声传来,方奎回头,看到小路那端上来个骑丁。

“谁?站住!”他喊了一嗓子。

马上人招手:“奎叔,想不到您果真在这里。”

来人是武定华身边一将——文西华。自从结绿剑被找回来,方奎渐渐喜欢上这个年轻人,几顿酒喝过,二人成了忘年交。

文西华来到近处下马,笑道:“说您去二爷那儿了,到地方一看,告诉走了。我顺着路追出来,一直没见影儿,估摸就是上这儿来了,还真是!”

“找我有事?”

“有点儿事。”

一看他的神情,方奎释然,以为又是武定华的妻子托他下山发卖绣品,来找自己领出关的对牌。以前山上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林水芝曾绣过一些大件,叫他拿到山下变卖,换点银子贴补家用。这两年日子宽裕多了,已经很久没卖过东西。

谁想文西华说:“不是四夫人,是我们家姑娘,听说今天镇子里有集,非要我带她下去逛逛。”

原来是武莲青要下山,方奎奇怪,这也不是没有的事,可她还能缺保驾的?这么抢手的差事哪儿轮得到文西华?又一转念,想这么多干吗?真是闲的。他从腰上卸下虎头牌,递过去。

文西华接过来,提议:“要不您也跟着一起去玩玩?”

“我哪儿有这工夫?”

“走吧,年集可热闹了,都说从北边过来好几拨贩马的,我一直想换匹牲口,您是内行,帮我挑挑。”

方奎不好拒绝,也是为马所吸引,答应同去。

等飞来峰脚下见到包裹严实的武莲青,方奎问她怎么不让青萍陪着去。

“年底了,萍哥忙,才又被叫去总关寨不知干什么了。”

“那还有一个呢?整日闲着,一闲就生事,怎么不叫他来?”

武莲青知道他说的是结绿,立刻摇头:“我可不敢招惹他,回头再闯什么祸,还不够累的。再说,今天要买的东西也不能给他知道。”

“为什么?”

武莲青腼腆一笑:“阿梅姐姐的好日子快到了,我答应绣条裙子送她,家里的线颜色不齐,也不够数,想下去看看。”

闹半天只为几两丝线!文西华苦笑。

方奎不解:“买丝线怎么不能给你二哥知道?”

“数他嘴快,回头裙子没绣成,再让他嚷得满山全知道了,多不好。”

——再逗阿梅几句,更麻烦。

方奎不觉得她事多了,催道:“那快走吧,赶中午还能回来。”

三人翻身上马,抖缰下山。天有点阴,寒意侵骨,骑在马背上手脚很快冻木了。好在县城离着不远,一顿饭的工夫就跑到了。

潜山久为七兄弟盘踞,方圆五十里内只有安庆还归朝廷辖制,其余大小乡镇都已控制在义军手中,距山十里的潜山县城在连续三任县令被杀后,终成大明地图上一个虚设的符号。城里城外的百姓几年下来已经习惯了一种生活,官军不来时经营买卖走亲访友,照常出入;一旦官军来剿,家家卷包避走他乡,等战事一息,再回来过自家的日子。如今义军实力日强,朝廷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又值岁末,专为供应年货的集市从腊月初一开市,吸引了周边十里八乡无数乡民,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上招幌纷飞店铺如林,正是人头攒动的时刻。

方奎一看这架势,问:“莲姑娘,除了丝线还看别的不?”

要看的太多了!武莲青马鞍上拧着身子来回张望,抬手按一按腰间的荷包。那里面有娘给的二两多碎银,除丝线外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添置。以往过年,各家的兄弟姊妹来家里拜年,娘除了发红包还会给一些小玩意儿,多半都是她从前积攒的纸墨笔砚首饰绣品等。这两年山上人丁兴旺,一下子添了不少小弟弟小妹妹,娘手里的东西眼看不够支派了,这才打发她下山搜罗。像五叔家的绿豆,大娘家的豌豆,还有七叔的儿子天英,大的不过三岁,小的还不到两岁,笔墨首饰都不合用,需得寻一些新巧可爱的东西才能逗他们开心。至于六叔六婶去年新添的女儿红豆,是目下七家最小的小妞妞,大年初五方满周岁,娘特别叮嘱,一定要打个精致的长命锁来送给她。当然,娘还说了,自己看见什么喜欢的也可以买下来。这么繁重的采买任务,又是这么热闹的集市,可看的能少吗?不过听奎叔的语气,似乎不希望耽误太久,武莲青面泛难色。

文西华出了个主意:“要不这样,咱们先去马市,奎叔忙,帮我参谋了就先回去,我陪姑娘慢慢逛,好不好?”

这当然好,武莲青冻得红红的脸颊上绽开笑容,三人掉头去城西马市。

顺街走了约莫一里,转过一座牌楼,远远听到马吟啸啸人声嘈杂。马市向来气味不好,今日看货的人又多,文西华挑了路边一个茶摊子,请武莲青下马坐等。招呼小伙计泡了茶,他拉着方奎进去了。

一进去便有人凑上来问,是需要拉车还是载物,打算挑几岁口的,还有人直接牵了牲口给他们相看。文西华推开众人,一概回绝。这时上来一个四十来岁矮墩墩的中年汉子,刀眉阔嘴四方下巴,本来生得蛮有气势,却以眼神温和得近乎呆滞,反显得全无凶气憨厚质朴。

他挤到跟前试探了一句:“朋友,大概我们家的你们喜欢,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在哪儿?”文西华问。

中年汉子侧头:“西凉种,性子烈,不敢牵过来,在那边栓着呢。”

方奎透过人群,发现不远处墙根底下果然拢着几匹马,和马市的大多货色相比,这些马高大健硕,长颈高扬,毛色油亮,看岁口似在五六岁之间。他大步流星走上去,挑了一匹浑身乌黑四蹄雪白的,让主人牵着走了几步,观察下来,发现它眼神凝聚,步幅伸展流畅,对缰绳的反映很是灵敏,方奎冲文西华微微一点头。

“我就说嘛,像这样真正的骑乘种,才应该是你们想要的。”中年汉子把缰绳扔给一个小伙子,招呼客人到一边坐。

“你怎么知道我们想要骑乘种?”方奎问。

“二位从山上下来的吧?这位老哥是行家,看手就知道,马背上少说也滚了几十年了,对不对?”

方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食指和大指的关节格外粗大,指弯处皮糙茧厚,确实是从十四岁起给方远祥当马童,勒缰绳勒出来的。他觉得这个马贩子眼力不坏,倒像是个常年做贩马生意的。

“你刚才说这些都是西凉种,甘肃离这里几千里地,兵荒马乱的,你们怎么到两淮来了?”

“几个月前朝廷下了新令,准许陕甘两省和中原五省恢复通商,我们在省府领了行勘的,一路下来太平多了。”

方奎一笑:“发行勘的大概不知道,你会把生意做到这里来。”

五六年前,为最大限度压制潜山义军,朝廷明令天下各省严禁与该地区通商,凡进出商贩需经特别审查,如无勘合,一律以通逆罪论处。禁令行使之初,收效甚佳,七兄弟度过了一段异常艰难的日子。后来方汉洲听取陈江、段运昌的建议,出惊人高价收购粮草马匹及棉布等物,巨利之下,许多行商难抵诱惑,甘冒杀头风险暗中与潜山来往,终使朝廷禁令变成废纸。然而不管怎样,和造反的人做生意总归是悖逆之举,尤其是贩粮贩马的,一旦被查出立刻就要掉脑袋,更别说跨越数省,几千里奔波,从甘肃那么远的地方来干这杀头的买卖。

中年汉子不慌不忙,说出一番道理:“老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从新皇继位,出了好些新鲜事儿。先是客魏倒台,倒得那么快,那么彻底,谁能想到?接下来废除五省禁商令,撤江南税监衙门,减田税渔税,这中原几省缓过一口气来的,谁不夸当今主子是大明两百年少有的英明皇上?就连陕西莲花山郑八龙那样的山匪,都受了朝廷招安。不是我说句没天日的话,大明可是有年头没遇到这样的皇上了,咱们也算祖上积德,吉星高照。”

方奎眉毛一动:“郑八龙?是天启六年带着饥民烧陕甘督府衙门的那个吗?他招安了?”

“是啊,就是他。我们马队过眉县的时候,正赶上他领着队伍接诏。听说朝廷给了个守备衔,呵呵,跨匹黄骠马,卫队跟着,人人一身新装,走在街上这神气!”

方奎目光凝住,半天没搭话。

中年汉子刚要重提买卖,忽然马市那端出了乱子。有匹剃了鬃毛的马驹子不知怎么发了性,引颈向天一声长鸣,甩头挣开主人,脱缰奔了出去。偏巧对面一个刚买了头大青骡的人正牵着往出走,忽见有匹马冲来顿时慌了,撒手扔了缰绳抱头逃蹿,那匹马驹子迎头撞上大青骡,彼此倒退数步,轰然跌倒,带翻了离得最近的几匹马。这一下远近大大小小的牲口都受了惊吓,马市顿时人呼马叫一片大乱。

方奎和马贩子交谈的时候,文西华趁机靠近那匹四蹄踏雪的乌骓细细打量。到此刻出了乱子两人同时想起茶摊子那边坐着的武莲青,惊得飞身而起。没跑几步身后一阵马蹄疾响,文西华往旁一闪,方奎一门心思往前冲,完全没注意后面,文西华扑过去拉了他一把,那匹兴奋起来的乌骓马从他耳边一跃而过。尽管路面狭窄,它还是显示出非同一般的跳跃能力,昂首扬蹄一路人仰马翻地蹿出去,前方就是那个摆了三四张板桌的小茶摊。方奎看到,武莲青瞪眼望着马市的侧影,她似乎还不知道正有一匹正宗西凉马朝她奔来。

一个身影从方奎、文西华身边掠过,口里发出尖厉的唿哨,乌骓马听到召唤迟疑了一霎,却收不住前冲的四蹄,一头撞向茶摊。方奎惊叫,心几乎蹦出腔子。武莲青回头发现险情,猛地从坐凳上弹了起来,身后上来一只手,薅住她后衣领用力一拽,女孩儿的身躯“唰”地闪了出去。几乎同时马蹄踏了上来,蹬翻桌凳,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打唿哨的人赶到了,一把拉住缰绳,反手狠狠一鞭抽在马屁股上,乌骓负痛而嘶,四蹄乱蹬擦出火星,却摇摇头老实下来。

“是你?”武莲青看清拖拽自己的少年,抓住他一只手臂。

少年张臂把她掩在身后,一声怒喝:“哎,哪来的乱跑乱撞的畜牲?有人养没人教!”

揽住乌骓马的是个年轻人,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小哥,马惊了,又不是故意的。”

“还敢故意?我拧折它脖子,卸了四蹄儿扔潜河里去!”

年轻人微微撇嘴,但听口气似本地人,到底不敢得罪,忍了气朝躲在少年身后的人躬身致歉。当他抬头看清那张变色的花容,一下子怔住。方奎和文西华赶上来,知道没事松下一口气。

方奎对少年说:“你怎么来了?”

少年眉飞色舞:“爹打发来的,要紧差事。”

“办好没?”

“好了,要不能上这儿看热闹来?”

方奎道:“那正好,阿莲还要去集市,你带她走。”

“得令!”少年拉起武莲青上了自己的坐骑,看乌骓马旁的年轻人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嚷了一声,“怪不得畜牲没教养,敢情人就这样!”

一马双骑离开马市,险些被撞翻的女孩儿还沉浸在惊悸中:“好好的,怎么就朝我奔过来了?真吓人!”

身后答:“什么好好的,根本就是故意的,你看那小子的眼神。”

“故意?他为什么?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啊。”

“所以才要撞嘛,撞了不就认识了?我敢打保票,就是没我,他也一定不会叫那畜牲真撞上你,他才舍不得。”

“呸!胡说八道什么?”武莲青恼了,曲肘后击,骂了一声。

控马的少年不提防肋骨中招,“哎哟”叫着栽歪一下,带着坐在前面的身躯也一摇,二人险些落马。武莲青低声惊叫,使劲揪住马鬃,脸涨得通红,连后脖颈都染了一层红晕。紧贴在后身的少年望着那一片桃花般的肌肤,一缕柔媚的发丝卷曲划过,心中顿时荡过一种从未有过的震颤,想都没想,低头就把嘴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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