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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2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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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塞图的女儿,能是省油的灯吗?自小家里缺少姊妹,跟着两个哥哥疯跑疯闹长大,记事未久又随爹娘一起上了潜山,她不像一般人家养的女孩儿,动不动就爱哭鼻子,却怎么也想不到,离家不过十来天,竟忽然冒出这许多眼泪来。

那日在客栈,因为一连几日闷在屋子里哪儿都不叫去,她忍不住又发了牢骚。

窗前背书的陈钰放下手里的诗本子,抬头笑道:“你啊,山上野惯了,一刻也呆不住,哪儿像个大家小姐身边使唤出来的?这要是真把你放到慕容家,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不活活给憋死?”

阿梅听得不乐意:“哟!公子哥儿才扮了几天?已经学会挑拣人了。少爷,别忘了,我是您‘妹子’的丫头,不是您的丫头,就算挑挑拣拣也还轮不到你!”

“谁都一样啊。咱这回好比唱戏,就算咬牙装,也得装出文文静静的样子来。你以为天天背这些个句子我不觉得闷?”

“你怎么会?连六叔都夸你扮得像,说是活儿脱脱一个读书郎。我们哪儿能比?自来山上野惯的,如何装得出斯文模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你是什么意思?”

方青萍听到动静从里间出来,搭腔:“陈钰说得没错,你就是安静不下来。六叔千叮万嘱,这一趟一点不能马虎。早知道你这样,还不如叫绢绢来呢,她保管比你坐得住。”

阿梅本来心烦,见他们一个腔调更气了:“谁稀罕?早知道这样我才不来!”

陈钰看她脸色不对赶紧收篷,拉着青萍不让再说,阿莲也过来劝。青萍大概以为自己是长兄,对弟妹有教诲之责,又责备了几句。开始阿梅还强忍着,等听到哥哥说起母亲临来的嘱咐,一下子勾起对娘的思念,大觉委屈,拎着水挑子扭头冲出去。

“阿梅!”陈钰在后面喊。

“你别管!”哥哥似乎拦住了他,“随她去,谁也别理她!”

原本想借打水独自静一静的阿梅,被这句话伤了心,扔下挑子头也不回直奔大门。外面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阿梅却感到心里空得发冷,边走边哭。街市初张人流如涌,她埋头穿行其中,疾走了好一会儿,忽然驻足抬头,茫然地看着眼前喧闹而陌生的景象,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回身张望,只见一条长街看不到尽头,店铺如林行人如织,哪里还有客栈的影子?女孩儿心头的委屈转瞬消散,猛地擦把眼泪,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傻事。这儿不是家,不是在山上,自己乔装改扮是来帮着大人做正经事的,怎么可以胡来?给娘知道了一定得骂她。不行,得赶快回去。心里想着脚下已经掉转方向。翻身走了好长一段,依旧看不到客栈大门,想问路人又不敢,怕万一张嘴泄了外乡人身份,引起猜疑。

“不怕,横竖是大白天,客栈又不能生腿跑了,慢慢找,一定可以找回去。”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渐至镇定下来。

心一定,开始东张西望,这一看,才发现周遭相当热闹。大小铺子一家挨一家,卖什么的都有;几乎每家门前都有人进进出出,生意真叫兴隆。阿梅走着看着,慢慢觉得不时有目光扫过来,不一会儿便看明白,街头虽然人多,但少有自己这样的孤身小女子,尤其自己腕上一对新打的银镯子,映在太阳底下光灿灿的,衬着娇艳的粉红色衣袖显得格外惹眼。她赶忙袖手低头加快脚步,不敢再贪看街景。

忽然,道旁传来一个声音,尖细幽咽断断续续,嗓子眼儿像被踩了似的,哭不是哭笑不是笑的,煞是瘆人。阿梅忍不住侧目,见一家药铺的柜台前立着个细瘦身材的客人,脸朝里背朝外正和掌柜的寒暄,摇头晃脑两肩抖动,身上一件赭色夹袍的下摆也在跟着颤。

“这人倒是哭还是笑?什么毛病?”阿梅觉得奇怪,更觉好笑,步子却没有停。

刚走过药铺前脸儿,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回头见铺子里有人提个小包裹出来——正是刚看到背影的那个,竟生得眉目清秀面颊光洁——弯腰进了道边停的一乘小轿。药铺掌柜颠颠儿跟着,拱手笑脸相送。那乘轿子稳稳起杠,与她擦肩而过,沿着长街一路向西而去。

“哼,他倒舒服,可怜本姑娘还不知要走多久?”阿梅原地活动了一下脚腕儿,感到阵阵酸痛。

常年生活在山上,登高爬低她不怕,走平路竟走疼了脚。这要是能弄匹马来就好了,那可比坐轿子还要舒服。心里胡乱想着,她继续往前走,同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岔了,阜兴舍馆难道真长腿跑了?自己应该没出来这么远啊。

正一个人暗地里转心思,忽然对面奔来一辆马车,驾辕的枣骝马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一路横冲直撞,惊得两旁路人纷纷闪避。那乘轿子左摇右晃到底没躲过去,一侧轿杠横杆被撞过来的车帮剐住,整个轿子被巨大的冲力带翻。两个轿夫相继跌倒,轿帘脱扣甩出一个包袱,跟着轿子里的人也摔了出来。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根本容不得人反应,街上登时大乱。两个轿夫先爬了起来,一个去扶从轿中摔出来的主顾,另一个飞身上去拦截住肇事马车,高声叫骂。呼啦一下,四面围上去许多看热闹的人。

阿梅目睹了全过程,吓了一大跳,不过心里清楚这热闹不贪也罢,撤步就想绕开。一抬腿却感到踩上个东西,低头一看,脚下垫了个织锦面小匣子。匣子已经摔散,白色蜡丸滚了满地。这一定是坐轿子那主刚从药铺拿的药,阿梅记得他上轿前手里曾拎着个包裹。这人真倒霉,药还没到口先撒了满街。阿梅弯下腰拾起织锦匣,又就近捡一粒蜡丸想放回匣内,却发现长方形的盒子半开半闭,夹着一块白色粗布,上面墨迹点点。她以为是仿单,就手往里塞一塞,那块布没塞回去反而整个掉了出来,平摊在地上。阿梅蹲身去捡,手触到的一瞬间看清,那上面没有一个字,只墨染淋漓画了一幅图。

“咦?还有这样的药单子?”她感到奇怪,抓起来凑近多看了一眼。

群山万壑,孤峰如笋矗立其间,两条河东西而下,奔至靠近山脚处汇聚而成一个巨大的深潭。整幅图上,到处都是黑色的圆点,多得数不过来。阿梅大怔,这情景好眼熟!那状如尖笋的细长山峰怎么那么像天柱峰?那二龙戏珠般的河流最后汇合而成的不正是九井河吗?这难道——画的是潜山?!阿梅有些犯懵,明明是个药盒子,里面怎么有一张画潜山的图?再仔细看看,没错,尽管只字皆无,她还是立即断定,那上面画的就是自己生活了近十年的家园!可那些黑点子,又代表什么意思?

她的心“咚咚咚”狂跳起来,猛抬头看四周,才知道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前方已经大起纠纷的一车一轿,尚无人注意到自己这里。没工夫细琢磨了,她也不敢再琢磨下去,把那块粗布一卷,塞入怀内起身就走。走两步又转回头,踮起脚向人群里张望,她想再看看那个曾发出奇怪笑声,长得清秀洁净的年轻男子,为什么他的药盒里会有和自己家有关的东西?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刚看了一眼,人群轰地裂开一道缝,那个穿赭色长袍的青年赫然出现,只见他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弓腰低头扫视着路面走过来,显然是在急切地寻找什么。

阿梅一惊,掉头就跑,犹如芒刺在背,却是再也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如飞的脚步。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闪到一棵大树后乍着胆子回望了一眼,没发现有人追上来,这才抱住树干狂喘,感觉浑身已经大汗淋漓精疲力尽。她做了一回贼,偷拿了别人的东西!只因为有人先偷了自家的东西。没错,阿梅肯定对方是偷,不然不会夹在药匣子内。虽然她一时无法判断对方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干,但这件事十分蹊跷,她一定要把东西带回去给四叔看看。可是,四叔在哪儿呢?阜兴又在哪儿呢?干脆,豁出去找个人问问!总好过这么满街乱转。拿定主意的她刚从树后一露头,惊得差点喊出声。远处一间茶楼的门前,两个人正和门口的小伙计连比划带说,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摔出轿子的人!

阿梅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忽地飞离树下,没入街上来往如织的人群。但她清晰地听到背后响起一声惊呼:在那儿!她在那儿!天啊,还真追来了!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撒开腿飞奔起来。

买婆麻氏拧着一对小脚,在码头南面的集市转悠了一早上,也没相中满意的货色。

要说年初一场大雪,初春至夏末的大旱,老天爷可算是开眼帮忙,两淮及河南山东几省大片土地颗粒无收,各州府县难民人数激增,熬不过去的人家到了最后一步只得舍出骨肉,以保一家渡过难关。这些日子送到市上的女孩子一天多似一天,可自己看了半天就是选不出中意的。其实也不是自己不中意,而是手里的两户买家太挑剔。城东吴举人家大太太,三个月前就放了话,要给自家老爷买个人,托麻氏好好物色,讲明价钱不论,一定要具宜男之相。麻氏心里明镜似的,吴家无后,大太太生不出儿子怕族里说闲话,便主动为丈夫纳小,表面贤德无比,其实想借宜男籍口弄回家一个粗蠢不堪的胖丫头,既堵族人的嘴又绝专房之宠。麻氏做了半辈子人肉生意,这种事见多了,知道选丑的吴老爷骂,选俊的吴太太骂,总之不是好买卖,做成很难。另一家是找丫头,也说了不在乎花银子,无奈女主所求过苛,既要模样端正还不能长得太妖太媚,又要能吃苦还要心思灵,最好是江北人,因为太太来自巢湖,不喜欢听其他地方的口音。麻氏一听就皱眉,可还不敢回绝,因为托她的是两淮地面威名赫赫的盐帮老大程金山新娶的姨太太,刚生了儿子正得宠,程老大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麻氏哪儿敢拂逆了她?

两家的事一直没着落,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赚不到手,老买婆吃不香睡不着的,特别是她还知道程家新姨太为找个称心的使唤人,不止找了自己一人来办这事,更是急得牙疼。这些日子她天天赶早上码头南市,一呆就是多半天,却日日落空,今天怕又是如此。正心灰意冷地打算离开,忽然眼角扫到茶摊前的一个身影,上下一瞄,立刻拧着莲花步移过去。

“大姑娘,哪儿人啊?”

对方看她一眼,没理会,目光继续落在茶桌后面冒着热气的大铜壶上。

麻氏暗笑,抬手招呼小伙计给上了一碗新砌的八宝茶,亲自送到女孩子面前。女孩儿先是迟疑不动,后来禁不住麻氏再三请,那碗茶又香气四溢别具诱惑,终于端起来喝了。

麻氏又叫来几盘点心,殷殷相劝:“姑娘走了不短的路吧?看看,渴成什么样了?叫你娘看见,还不心疼死?”一句话落地,对方眼圈儿立刻红了,她越发胸有成竹,“行了,伤心事不说了,现在年景不好,谁家日子好过?看你一朵花似的,流落了岂不可惜?走吧,我领你去个地方,穿衣吃饭不用愁,能不能享福可得看你自己了。”

女孩儿放下碗,眼睛里射出怒气,起身要走。麻氏端坐不动,也不恼,依旧笑吟吟地,要她别急,先听听是怎样的人家再作决定。

“天王老爷家我也不去,你找错人了!”

望着那个转过去的苗条背影,麻氏一眼看出是个身子骨结实的,脸盘儿生得也不差,最难得的是听口音很像靠近江边那一带的,麻氏打算拿下这个雏儿。

她喊了一声:“世道乱,姑娘先找个安身的地方不好吗?”身影果然站住,她赶快追过去,补上一句,“盐帮老大家,怎么样?保你安逸!”

女孩子倏然抬眼,问:“你说谁?哪个盐帮老大?是程金山吗?”

“哟,姑娘小声些,这名字可不敢乱提的。没错,就是他。”

“好,我去。”

阿梅抢先一步迈进门槛,一个披散着长发,眼睛很媚的年轻女子从里间迎出来,急切地问:“怎样?来了吗?”

阿梅微微一眨眼,收脚站稳往边上一闪,院子里伴随着脚步声临近炸响一声滚雷:“你个丫头片子,又没狼追你,跑得倒快!”

年轻女人一听这声音掉头就往里面走,程金山进来时只看到一个俏丽的背影。

“哈哈,这里还有个怕狼追的。”他没注意门边侍立的人,三步并两步奔了里间。

阿梅转身出来,顺手带上门。

“方儿,你真行,姨奶奶打发那么多人去都不灵,就你,把人带回来了。”

“张嫂,这很难吗?你们都说当家的凶,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来的日子短,还不识厉害,记住我的话,好好当差,千万别毛他。”

“我毛他干什么?闲的吗?”

“你这丫头,天生一张利口,听我说,这可不好。又伤人,又伤己。要是伤了主子,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阿梅想驳她,张张嘴终是没出声。

自己那日负气出走,淮南街头偶遇怪事,也是险情。那个坐轿子的青年男子一直领人追到码头,自己当时没法了,一头扎进集市才算暂时摆脱了他。阜兴舍馆回不去,身上的东西不能丢,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跑出来一个多时辰,又饿又渴,却身无分文,只能看着茶摊子干咽吐沫,直至来了一个半大老婆子。

程金山,这个名字阿梅听说过,更知道五叔六叔一到淮南就去找他,至今还没回来。那么,如果自己去了程家,不就……?刚才那个人一路死追不放,足见自己怀里的东西非常重要。阿梅下决心,一定要把这样东西交到自家人手上,也算是对自己任性胡为的一点补赎,不然,真要是因为自己耽误了来淮南的事,就算爹娘知道了不怪她,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就这样,她被麻氏卖到了通水镇,进了程家大门。

来到后院当宠的姨太太身边,她开始寻找一切可以靠近程金山的机会。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前,她不敢向任何人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那块粗布被贴在胸口上,日夜不敢离身。很快她就打听到,五叔、六叔早已走了,算日子应该就是在她跑出阜兴的那一日,他们返回了淮南。阿梅知道,事情有些麻烦了。

新姨太太生得很美,却也很跋扈,她不许后院任何侍女以及年轻些的媳妇擅自跑到前院去。她做到了,却无法使程金山常来自己院中,想了许多法子,派了许多人,始终难以如愿。阿梅得知这一情形主动请愿,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如果事成,要新姨太替她说服家主,同意她回一趟淮南。

“麻婆不是说,你淮南没亲人吗?回去干什么?”新姨太动了疑心。

阿梅虚晃一枪:“有没有我用不着和她说实话,太太不放心可以派人同我一道去,我就是想逃,真逃得掉,别人又有谁敢用从程家出来的人?”

“算你明白。好吧,我答应你。”

如今她把事做成了,只看新姨太能否言而有信,如果赖账,或者程老大不许,阿梅也想好了一条破釜沉舟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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