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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2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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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正午,日光晴好,空中不见一缕云,水面没有一丝风,整个淮南城裹在一团暖融融懒洋洋的空气里。

赶早到化城寺进香的善男信女大多完了心愿,相继散去,寺庙内外清静下来。顺着院墙往东走,掩在浓荫下的东角门临近河道,远地香客搭船往来多经此处,一向拥挤喧闹,这时却因列了两队紧身青布衣裤,腰挂刀剑的精壮汉子,显得比正门还要肃静。

武定华远远望到这一幕,心知黄毅龙之母——黄老夫人已进寺庙,但如此戒备森严却有些没想到。自己充任慕容家的车夫,若到门前车马不叫进去,由武东华扮作仆人领着几个孩子独创虎穴,慕容太太还跟了来,实在不是件稳妥的事。他决定临时换角,叫住跟车而行的“仆从”命其代行驾车。武东华点头,接过缰绳跃上车头踏板。二人才调了位置,马车顺道而转,踏上通往东角门的甬路。离门口还有几丈远,几名持械家丁上来喝令停车,一听说是慕容府应邀登门的客人,原地站定,恭请客人下车。

武定华面露难色:“家主母和小姐现在车上,难道叫她们自己走进院子去?”

角门里出来一个须发花白的长者,弄清来客身份躬身向马车行礼,声称奉了老夫人之命来接慕容太太和公子小姐进庙。说着回身招手,门槛里晃出两乘软轿。

“既然人家有安排,我们遵命就是。”车内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挡帘一掀跳出一个着玉色长袍的少年公子,摇着手中折扇瞥见两乘小轿,板起的面孔立即舒缓下来,转身禀道,“老夫人派了轿子来接,娘下车吧。”

慕容太太被女仆扶了出来,站稳后客气一番,回身叫女儿。车内又跳下一个双髻高挽前发覆额的侍女,最后露面的才是低着头默无声息的慕容小姐。母女俩分别带了仆妇和丫头坐进软轿,轿夫刚要起杠,忽然慕容家的小书童跑上来,递给后乘轿子一个墨绫面包袱。

“莲儿姐姐,你落东西了。”

轿内稍静,响起婉转低语:“是吗?那一定是姑娘的,快给我!”

轿内伸出一只素手——皓腕上银镯叮当作响——拿进了包袱。轿子抬起,一前一后跨进门槛,慕容公子随行在侧。小书童刚要跟上,被家丁拦住,上下一通摸索。

“怎么?我的人也要搜查?”慕容公子退了回来,立眉瞪眼,忿怒中隐了一丝惊惧。

“我家老爷特别吩咐,见我们老夫人都得这样。您多担待。”家丁很恭敬,手底下却不停,仔仔细细搜检,毫不马虎。

武定华跟在后面心里发急——韩昭的靴筒里插了一把刀,一旦被翻出来定费口舌,搞不好还会惹对方生疑。脑子里正转对策,检查已经结束,人竟被放行了。

混过去了?那把刀呢?他一时想不明白,也顾不得想,因为又轮到下一个了。

方青萍没等对方摸上来,弯腰拔出靴中短剑,主动呈上:“大叔,是找这个吗?”

为首家丁接过来,掂一掂:“行啊,小兄弟!想不到还是个练家子,会哪些路数啊?”

“我家官人才叫学的,哪儿有什么路数?等会儿您闲了教我两招!”青萍咧嘴傻笑。

“小子,还挺会说话,进去吧!”家丁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顿一顿,叫出声,“全湿了?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我,天热,太……太热了。”青萍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家丁疑惑地看看天:“不热啊。”

武定华上来解围:“什么天热?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就算第一次见老总们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快走吧,别站这里丢人现眼了。”

四周一片哄笑,青萍在众人的笑声中狼狈地奔进寺庙。

武定华是唯一跟随进见的成年男丁,被查得最为仔细,随身利器无论长短一律不许带入,他的衣襟裤腿被捏了个遍,好不容易才得放行。走在寺庙后园里,看到沿途各门各路都有黄府家丁把守,他暗想,黄毅龙竟是如此谨慎小心,想必对随行船只更是看管得滴水不漏,看来这次的活儿不好干。

禅房里的会亲已是一派祥和气氛。

黄老太太乍见陈钰有些发怔,直说孩子大了,不敢相认。等见了礼,叫丫环把人拉到身边细细打量。这一看之下,竟是欢喜得不得了,又是问读过哪些书,又是问跟谁进的学。陈钰已把这些内容提前演练了不知多少遍,镇定从容对答如流。

“侄媳妇,不是我说,你这个儿子啊,真真没白叫你熬了这许多年。”

一语触及慕容太太隐痛,想到已经阴阳永隔的亲生骨肉,不由容颜大变泫然欲涕。

老太太虽眼花,还是有所察觉,不免诧异。

武莲青一指捅到身侧纤腰上,慕容小姐稍愣,乖乖开口:“娘,高高兴兴的事,何苦这样?”劝到“这样”二字,竟也止不住一腔心酸,哽咽落泪。

黄老太太大为困惑,当娘的或是因情感事,想到孤苦守节的不易,故而心痛难过,做女儿的伤的哪门子心?她招了招手,将人唤至面前。

“这是——瑾儿吧?那一年我来淮南,你还没有桌子高呢,几年下来也成大姑娘了。”

老太太拉着女孩子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不住夸赞好人品,又问可识文断字。当听说念过几本书,立时来了兴致,吩咐取纸墨笔砚,一定要慕容兄妹当场写几个字来看看。陈钰明白,这是在考自己,为不落痕迹才硬拉上慕容瑾。写字他不怕,写什么却要好好思量。趁着韩昭磨墨的间歇,他想起这几天苦苦背诵的那部诗集,挑了几句自以为含蓄深沉的,提笔一挥而就。黄府的丫环等在一旁,立刻捧到老太太面前。

那边细细观赏,这边慕容小姐挥毫泼墨运笔而行,顷刻也写出两行七言。韩昭守得最近,举目一看,那条幅上竟是“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的字样,顿时分外吃惊。他太熟悉这两句了,那后面就是自己读过一遍便觉幽远回肠,绝难忘怀的“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这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也喜欢李商隐的“无题”?他抬眼盯住慕容瑾,渐渐看痴。

慕容小姐忽然掀了字幅,道是不好要重新写一张。黄老太太听到动静,甚是好奇,吩咐拿过来看。慕容瑾无法违拗,红了脸眼睁睁看着两个丫头上来,拿走了那条字。

果然,黄老太太眯着眼端详半天,淡淡地说:“写得见些功底,这个年纪,也算难得。只是李义山的诗,男孩子读一读罢了,不合女孩子看的。”

慕容夫人的脸“唰”地红了,尴尬地陪出笑脸:“这丫头一向爱到他哥哥书房里闹,我总劝她在针线上好好下功夫,无奈她就是不听。”

慕容瑾似乎很不满意母亲这几句话,拧过身子低了头,带出些负气模样。黄老夫人恢复了笑脸,体恤地说,天不早了菜已齐备,不如宽了衣裳边吃边聊。还说特意选在这里见面,为的就是佛门净地,既清静也可不拘世俗之礼,大家坐一处显得亲和热闹。慕容太太躬身致谢,目送着主人进里面更衣,也带了女儿到边上的净室去。

“写什么不好?偏写那两句断命诗,看看,惹老太太不高兴了吧?”一进门,做母亲的就冷下脸埋怨。

慕容瑾的脸色马上也不好看了:“我知道娘打的如意算盘,可人家是什么人家?怎么会看上我们这样的?娘何苦白费心思?”

“什么话?我费心思还不都为你?难道你攀上了高枝,我还能跟着不成?”慕容太太忽然伤心,“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哥哥已经……,我才懒得和你多费口舌!整整四年了,我待你如何?你呢?心里压根儿就没有我这个娘!”话落地,人已摔门出去。

慕容小姐气结,眼泪夺眶而出。武莲青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但看到刚刚还在人面前温和知礼的母女二人转眼变成这样,不禁大感意外。只是目前两下身份不同,也不便劝解,她解了帕子递过去,小声催自己的主人赶快换衣服。慕容瑾擦了眼泪起身,不等丫头来帮忙,赌气自己动手去拉椅子上的包袱。“当啷”一声,一把短刀掉落在地,吓得她掩口惊呼。武莲青一跃而上伸脚踩住,告诫她不许声张,一切按来时说好的去做。韩昭开门进来,弯腰拾起短刀□□靴筒,看过来的眼神充满同情。

“慕容小姐,不要怕,只要你听我们的话,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等完了事,一定把你们母女平安送回家。”

“哼,”慕容瑾微微冷笑,“别以为有了我就可以拿住她,她不会在乎我怎么样的。”

武莲青不以为然:“你骗谁?天底下有做娘的不在乎自己女儿的吗?”

“看你生得蛮机灵,怎么这样呆?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你难道没听见?”停一停,慕容小姐决绝地道,“告诉你们吧,我不是她养的。她眼里,只有她儿子一人。”

武莲青和韩昭对视一眼,当即愣住。

化宁寺外,门前高阶下立了不少黑衣黑裤的黄府家丁。一些原打算进香的人看到这情景,都有些不敢往前凑了。

隐身河中一只篷船里的谢宁,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叫人立刻摸去东角门,告诉武定华准备提前动手。那名手下刚离开,外面岸上传来一阵嘈杂声。隔窗望去,只见几个僧衣靸鞋的和尚风尘仆仆走向化宁寺大门,看样子像是来化缘的游僧。他们倒是不言不语,发出响声的是跟在他们身后的一群乞儿。这群小乞丐高矮胖瘦不一,却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中比划着打狗棒,嘴里嘻嘻哈哈,一下子打破了化宁寺门前的宁静。不一会儿,庙里出来一个小沙弥,躬身合十,请几名游僧进去,却把一群乞丐拦在门外。乞丐们跳脚叫骂,招来侍立的黄府家丁挥鞭驱赶。又过一会儿,有和尚拎了木桶出来,往阶下一墩。众乞儿欢腾雀跃着冲上去围成圈儿,争相从木桶里抓出饭团吃。

忽然,谢宁一双瞳仁放大,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在那边台阶下,迎着阳光坐着一个乞丐,披头散发,身上衣裤破烂不堪,赤着两只乌黑的脚板,正仰头往嘴里塞一团白米饭。雪白的饭团和他的脸,他的手形成鲜明对照,却遮挡不住不时从他眼角发射出的几缕凌厉的目光。正是这目光吸引了谢宁,令他多打量了这个人一会儿。也正是多看了这么一会儿,他发现了裹在那身破烂装束里的一些熟悉的小动作,以及藏在那头乱发下的一些熟悉的表情。

“去,把台阶下那个赤脚的给我带过来。”谢宁发出命令。

手下两人悄悄摸上岸去,逐渐靠近目标。谢宁清晰地看到他们一左一右夹住了那小子,几乎没费什么事就裹挟他离开了人群。但是,最终还是被两个小乞丐发现了,那两人分明显得很紧张,却似乎坚守着一份默契,都没有出声,只是死死盯住行将下河的三个人。太阳暖暖地投射下来,当谢宁看清那两张脏乎乎的小脸时,几乎没晕过去。那其中一人,居然是自己的儿子——谢葳。另一个,从面相身量判断,他简直没法相信,竟酷似武定华之子武楠盟。

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成了乞丐?!

谢宁晃一晃头,先强迫自己丢开这些念头,给身旁仅剩的两个人派了任务,叫他们统统上岸,看住这群乞丐。

这里刚离开,先上岸的回来了,带回了他想见的人。那乞丐被拖进船舱后惊讶地瞪住谢宁,但很快低了头。

谢宁有意避开他的目光,示意手下为他解开哑穴,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哪儿来的?”

乞丐不语,连头都不抬。

“问你话呢?真哑巴了?”

对方依旧不答。

谢宁笑了:“够硬气的,来啊,叫他开口!”

一语毕,旁边伸出两只手,分左右按住乞丐两个肩头向下一压,也没见怎么用力,小乞丐痛喊出声,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

“说,哪儿来的?叫什么?”

“唉哟,大爷,饶命啊!咱就是个臭要饭的,没名儿没姓没家,哪有吃的从哪儿来,哪有喝的奔哪儿去。您要是赏一口小的给你磕头,您要是不肯赏,就高高手放小的过去。”

谢宁大大地吃惊了。自己没看错吧?眼前这张脸虽被抹得乌七八糟,颊上还点了颗黑痣,但它和跟着陈钰进化宁寺的那个人的脸长得一般无二,自己不可能看走了眼。可是,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他见了自己为什么不肯相认?他为什么要硬扛着装乞丐,还,还学会了这一套南北通行的讨饶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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