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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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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新晋封的平淮将军荣季鹏率八百亲军赶赴凤阳阅兵,各路兵马司应征的将领照例先行到达迎候主帅,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从云中边防连夜南下的刘孟雄。从前他与荣季鹏品级对等同为总兵,而今一个授将军印兵权在握,一个降级待罪听命于帐前,表兄弟的一场会面自然引起好事者的暗中热议。

平淮将军下车伊始即行辕参,与诸将正式见过礼后说了几句劝诫勉励的话,托辞鞍马劳顿吩咐散去。回了临时府第他亲自叮嘱三姨太,要晚饭预备得精致丰盛些。

三姨太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别有担心:“人家肯来吗?”

荣季鹏皱一皱眉,没再说什么。

事实上他们多虑了,晚上未等掌灯,赴宴的客人已经登门。刘孟雄依旧一身戎装,只卸了白天辕参时佩戴的腰刀。主人一见便请更衣,道是脱却甲胄喝酒更自在舒服。

“不用,穿惯的东西没啥舒服不舒服,我也没带衣包。”刘孟雄并不在意,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

荣季鹏不再多劝,轻咳一声。三姨太挑帘而出,袅袅婷婷来至席前,满面春风地问礼,刘孟雄赶紧笑着欠了欠身。

“哥儿俩多日不见,猛哥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女主人执壶筛酒。

三杯敬毕,通往内室的帘子再次挑起,小丫头送进两个男孩儿——十来岁模样,身材一高一低,眉眼各异,却都穿着一式的青袍矮靴,看着颇似兄弟。二人一进来口称“大伯伯”,双双跪倒磕头。

刘孟雄受了礼,转看主位:“你把他们带来了?”

来的是荣府已故主母留下的骨血,也是荣家目前唯一的男嗣,今年满十五岁的荣信梁,跟在身边的是小他四岁的荣家养子苏衡。

“孩子们大了,总得出来见见世面。”荣季鹏应和一声,神色间已带出做父亲的威严,吩咐道,“都下去吧。做过晚课练了拳早些睡,明天卯时正刻跟我去观操。”

小兄弟俩兴奋地交换一个眼神,行礼退下。

刘孟雄盯住那个矮些的背影,问:“这小子还是不肯改姓吗?”

三姨太叹息:“后娘难做啊。这么多年我也算把心掏给他了,可人家——,唉!终归是隔了一层肚皮。”见荣季鹏一个不悦的眼光扫过来,她赶忙换了笑颜,“这次进京拜见舅舅舅母,嫂子那里见到福妞儿,那孩子可是出落得越发俊俏了,性子又好,将来还不知是哪一家的福气呢。”

提到女儿,刘孟雄的脸上浮起快意的笑容。

三姨太趁机斟酒,笑吟吟地说:“信梁和衡儿时常念叨他们的福妹妹,听说能一起进京,高兴得跳起来。可等小兄妹在府里见了面,又不似小时候那般亲和。我就和他们说,妹妹长大了,自然不能再和从前一样。猛哥,我当时忘了问嫂子,福妞儿可是已经说人家了?”

“哪儿有啊?那丫头刚十一,提亲不急。”

“当然,凭咱们的人品家世,只要把风放出去,做媒的还不踩破门槛儿?你和嫂子可得好好挑一挑,一定寻个知根知底的,千万别委屈了咱孩子。”

客人一愣,少时想明白过来,陪出笑脸:“谁家的丫头谁知道,脾气给她娘养娇了,还是留家里多折磨我们几年吧。”

三姨太眼中闪露失望,还想再说什么被荣季鹏拦住,催她去看看菜做得怎么样。女主人一出门,刘孟雄明显轻松下来,他知道婉拒婚约会令对方扫兴,但自己有比联姻更让荣季鹏兴奋的事可做,故而不慌不忙,先和主人碰了几杯,这才主动提起即将到来的征剿。

“潜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方汉洲颇得家传,战法上很通,他要还是高挂免战牌,你人越多越讨不到便宜。”

话不多,主人的眼睛却为之一亮。二人自小有些隔阂,此刻屈居人下的一方竟能示以至诚,直率得毫无芥蒂,当然可以叫另一方有这种反应。

“说心里话,猛哥,老爷子派沈师爷亲自下来找我,说朝廷这次出兵是你我兄弟的良机。我自己心里明白,机会虽是机会,可是成在于此,败,亦在于此。”

荣氏的傲气五军闻名,刘孟雄有些意外:“这,可不像平淮将军说的话。”

“自家人不绕弯子,我的能耐我知道,你也知道。原以为方汉洲虽非草包,可手下无兵无将,不过领一群乌合之众负险顽抗,无足为虑。等猛哥两次和他交手下来,我才明白,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现在他羽翼渐丰,今非昔比。你打不下来的地方,我凭什么就能?”

提到连吃败仗的窝囊事,刘孟雄非但没恼,反而笑了。两人争强十几年,从来都是互不认输,今日荣季鹏肯有这番表白,足见其心,更是自己示诚在先换来的。

刘孟雄添了把柴:“老爷子算是看到你骨头里,他早料定你会有这么一说,才同意司礼监提我给你做副手,为的就是只有我,可以给你最最详实的前车之鉴!”

荣季鹏不料舅父苦心至此,终于感动,沉吟半晌低声说:“猛哥放心。我知道这一战对我,对舅舅,对你,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平淮将军,咱们喝一杯!”

酒盏碰击声里,刘孟雄彻底松下一口气。临来时他收到老父亲笔写的一封信,寥寥数语要言不烦,嘱他务必辨识利害莫闹意气,切实帮荣季鹏一把,只要此役功成,刘家复起便不再是空谈。现在看,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兄弟同心,考虑如何攻下那个山头。这一点他并不特别担心,尽管嘴上不承认,但他心里清楚,和表弟战场上拼勇力或可胜出三分,比谋略则远非对手。自己打不下来的地方,未见得他就一定打不下来。

潜山,全员进入备战。

起事五年,方汉洲将手下兵力成功翻番,再不是当初举家避难时七凑八凑率千把人上阵的格局。而今山上能拉得出去的青壮年精兵已达两千余众,其中包括八百骁骑。这两千多人甲仗齐备武器精良,骑兵配的马匹也都是受过正规驯化的战马,虽数量不丰仅够一人一乘,但缓急之间已足堪大用。不过随着兵力扩充,山上眷属人数也日渐庞大,这些老幼妇孺不仅加大了日常粮食消耗,逢战时更成为无法忽视的巨大牵累。

朝廷举兵的消息一经传来,方汉洲、陈江和韩大勇三人商议过多次,一直想筹划出一个妥善安置眷属的方案来。以前官军来攻山,他们总是把全部家眷集中到主峰后身的北关寨,那里背倚天柱峰,下临皖河最为湍急多变的一段河道——老龙滩,不仅远离南面的主战场,更因朝廷兵力有限,难于头尾兼顾而成为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可这一次不同,当朝似乎下定决心要除掉江淮平原上这片心腹之患,任命朝野公认最强悍的总兵荣季鹏为帅,同时打破多年惯例,自五军调集能征善战的带兵将官十余名,抽丁两万人马浩浩荡荡开来。这样的大手笔仅在万历四十七年出关征辽,也就是举世震惊的萨尔浒战役前出现过,现在竟用于剿匪,实属大明两百年天下前所未有。这样组合出来的精兵悍将发到潜山,即使打不了围合战,头尾夹攻绰绰有余。而潜山目前的眷属已逾三千之众,一个北关寨虽可勉强装下,但同时需要配备的监护兵员数量也相当可观,没有兵力实施保护,万一官军背后袭来,后果不堪设想。

陈江想到这一层,甚为忧心:“家眷合起来目标过于凸现,反易引起关注。我要是荣季鹏,一定正面佯攻,牵扯你的主力兵力,同时发精兵偷袭后山,虽峰高浪急,但只要能攻上来几百人,必乱你前方阵脚。如果再俘获大批人质,立刻反客为主,那时我们就大糟特糟了。”

方汉洲当然明白其间利害,却苦于山上其他地方无一处可以同时安置下所有老人妇女和孩子,深感为难。

韩大勇跺跺脚:“要不从前我宁可挨打也不愿多招兵,招的越多养的越多。最麻烦的是,你养的人只有少一半能派上用场,余下大多数都是他妈吃闲饭的。”

“话不能这么说,”陈江劝道,“正是咱们肯帮着养家,才有人愿意投奔。如今营里有多少是为养不活一家老小才上山落草的,你根本数不过来。说到底,人但凡有条活路,谁肯做这等和朝廷作对,掉脑袋灭九族的事?果真朗朗乾坤清平世界,漫说他们,我们兄弟七人也不会聚到这里。”

一番话说得韩大勇语塞。

方汉洲盯着墙上挂图,终于下定决心:“明摆着分合各有利弊,既无全策,咱们干脆化整为零,把家眷散开安置。这样虽费些兵力,到底不会坏了大事。”

陈江早有此意,只一点想不定:“分散不难,只要不去东关和九井河前沿这些要命地方,跟大家把话讲清楚,仗打起来各自隐蔽,绝不可擅自出来走动,倒不一定需要多派兵力守护。可北关还是会成为众矢之的,我担心荣季鹏会处心积虑对付那里,你打算留哪些人在那儿?”

方汉洲心有成算,却担心说出来遭二人阻拦,虚晃一枪:“这个嘛,得和你嫂子商量商量。”

妻子面前无需保留,通盘计划摆出来,说到把谁家分去北关寨,一语未毕,被塞图打断:“自然是我过去,这还用想?”

“你还打算带上哪些人?”

塞图略作沉吟,说:“老三、老六,这两家跟着我就行。”

韩大勇的妻子韩秀姑通几分武艺,一向麻利能干;谢宁之妻舒雅来山上已有几年,凭一副爽快性情和大家处得亲亲热热,与塞图又是自幼相熟的好姊妹,挑这两个弟媳妇跟到北关,必定是再合适不过的帮手,方汉洲觉得妻子虑事周密,处置极妥。

不过,他亦有叮嘱:“这一回不大一样,北关只怕不安宁,我把奎叔留给你,凡事千万小心。”

山上乏将,方奎一直统领八百骑兵,打仗自是冲在最前面,如今调到后山防守,塞图品出点儿不同寻常的味道,但她不肯表露出来害丈夫分心,只说韩家次子韩晓和谢宁的独子,取汉名谢葳的多伦克都不满十岁,最好不要跟着母亲留在后山,应该随其他几家避到别的山头上去。方汉洲想了想,同意了。然而说到自家两个儿子的去留,夫妻产生了分歧。

“青萍随我到九井河,结绿给你留下。”

“你想历练孩子们,为什么不一起带上?”

“老二性子浮,我没工夫看管他,还是跟着你和奎叔好一些。”

“偏心眼儿的爹!两个儿子一般大,就算脾气不同,你也该一般看待,把他们分开,两个都会不高兴的。”

“现在什么时候,还能管他们高兴不高兴?这事就这么定了。”

“等等!”塞图一把拉住丈夫,郑重地说,“既然你说北关吃紧,我也需要人,老大稳当,我要老大。”

方汉洲没想到她这么坚持,无奈地笑笑:“要不,两个全给你?”

塞图有些动气:“行,我的儿子我知道,紧要关头一定各个顶用!”

方汉洲摇着马鞭,看定妻子:“我的儿子我也知道。青萍跟你,结绿我带走,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塞图重展笑颜。

这边二人达成一致,却没想到那边隔墙有耳,一段对话全被隐在窗下的同胞哥儿俩听去,立时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境。做哥哥的得知父母都很看重自己,当然十分自豪;做弟弟的心里就大不是滋味了。

“我怎么像个多余的,谁都不爱要?”结绿愤然。

“没良心,你听不出娘一直在为你说话?”

“用不着!凭什么看低我一等?你能干的我哪样不行?”

青萍笑:“哪儿的话?明明是我能干的你能,你能的我却不行。”

“你哪一样不行?”

“闯祸。”

青萍扬长而去,留下结绿靠着墙干瞪眼。不过气归气,他不得不承认,哥哥的话并没说错。于是等到一同被母亲唤到面前去的时候,往日难于听进的劝诫竟忽然显得不再那么逆耳。

“你俩十一岁生日都过了,眼看一天天长大成人,有些事情也该懂了。如今咱们虽说不再被朝廷撵得四处逃命,无处存身,可一直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巴不得早点儿杀干净咱们才称心。这一仗不好打,既是方家的儿子,该帮你爹的时候就要争气,绝没有帮倒忙的道理,明白吗?”

结绿憋着一口气,闷头不吱声。

青萍点头应和母亲:“娘放心,爹要我跟娘到北关寨去,就是拿我当大人使的,我一定不会给您和奎叔公添乱。”

“这就对了,我已经和你们叔公说好,明天起你就开始吃住在营里。”

青萍总归年少,意会不到真正的战争有多残酷,只为终于能被容许参战而兴奋得近乎发狂,听了母亲的话激动地问:“娘,爹这回给咱们多少人?陈钰、韩昭他们也都能上去吧?”

“不关你的事少打听!你只记住,一切听叔公的命令,犯了规矩该打该罚,和别人都是一样的。”丢下长子,塞图转看另一个,“还有你,老二,打仗不是儿戏,顶好给我收收性子,再闯出祸来军法如山,谁也救不了你,听见没?”

“哼,爹横竖看我不顺眼,天天找茬儿想收拾我,这回可好,就由他……”

塞图凤眼圆睁,扬手就是一掌:“浑小子,不知好歹!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结绿捂住半边脸看着动气的母亲,神情委屈而倔强。

“娘这是干吗?”青萍替弟弟抱不平,“是骡子是马,没拉出去遛怎么知道?”

塞图冷笑:“方家自来没有骡子,各个都是千里马!”

“那不得了?娘,您等着看吧。”做哥哥的拉起弟弟,转身走了。

被撇在屋里的母亲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兄弟俩的背影笑骂一声:“什么爹什么儿,三两句不对付就尥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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