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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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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成全这桩喜事,刘孟雄的五千人马在第二日黄昏才抵达距潜山二十里的龙关岭。

自从山上竖起方字旗,当地县令被方汉洲杀掉,县署成了一座空衙门。一年以来,朝廷也曾重委官员前来署理,以表示这里依旧是大明属地,但第二任县令还没踏进潜山境,便于途中遭到劫杀,当场被砍死了四五个随从,吓得这位还没到任的县太爷仓皇逃回六安。朝廷降旨切责,锁拿该员解往省府问罪,虽彰显了赫赫朝纲,却也从此再难寻到可派之人,潜山县变成大明吏部卷籍里的一个符号,地方治理化为空谈。

刘孟雄从山东率部南下,一路皆有各州府县奉旨款待,唯独靠近潜山扎营打尖再无照应,一想到这个他就来气:“朗朗乾坤,两淮膏腴之地,竟然出了个朝廷管不着的地界,真乃吾辈羞耻。这一战,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叫姓方的那小子知道反叛朝廷的下场。”

身边赞画是府中幕师沈宜修,跟随刘博义多年,善意提醒:“方逆行伍出身,一门熟知兵法战术,大帅虽举正义之师,然孤军深入,切莫掉以轻心。”

刘孟雄对他还是很尊敬的,只是反感父亲以佐助之名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听了这话嗤之以鼻:“沈师爷不必涨他人志气,上一回若非老皇驾崩,我早荡平天柱山,还能容他们一口气喘到今天?”

对朝野盛传自己与方汉洲首度交锋落得五五开帐,谁都没讨得便宜的说法,刘孟雄表面不在乎,实则愤愤不已。那一仗他已经有效控制了潜山头道门户,方汉洲对付贺威明的法子根本使不出来,虽说后来被山上一小队顽匪烧了两座炮台,但火炮并没受损,而且还把前来营救的方汉洲一炮轰在潜河里,如果不是兵部突然来了撤兵令,乘胜追杀直捣匪巢的胜算几乎在握,这怎么能是输赢平分的格局?新皇登基,内阁六部很是乱了一阵,待一切恢复就绪,征剿话题重被提起,他在得知消息的当日便上书请战,为的就是出一口怨气。当然,他也深知老父的心思,和靖宇侯的孙子唱对手戏,表弟荣季鹏不宜登台,自己主动请缨,也可防朝廷点将点到他的头上。

这一战,当然志在必得。

龙关岭扎营后,刘孟雄派出八百骑兵连夜绕山搜索,将没来得及撤出的三十余名村民悉数绑来,老幼妇孺放走,留下青壮年男子做进山向导。十来个人虽不敢不从,却也都一致哀求,希望带路至山下潜河畔就开恩放他们走。

刘孟雄一拍桌子:“到潜河还用你们带?本镇自己没长眼睛吗?趁早都给我放明白了,不愿助朝廷剿匪,就是通匪!”

下跪的人纷纷磕头,说潜山九井十八沟早和从前不是一个模样,关防重重陷阱遍布,他们虽识得路,并不知晓布防情况,一步领错自己死不足惜,耽误朝廷剿山大计可是万无可赦的大罪,故而只能引路到山下。

刘孟雄冷笑:“是什么罪不用你们操心,领得错不错本镇心里有数。谁敢耍刁,我现在就扒他的皮!”

回过头合议此事,沈宜修提出,山上分明早有防备,附近村民尽皆遣散,就是给征剿设置难关。贺威明兵败虽有战术问题,但明显是输在不占地利。方汉洲几乎无兵无将,只能凭险顽抗,那些山民未见得说的不是实情。

刘孟雄认为他的话在理,却信心不减,鼓励众将道:“圣上登基未久,正欲励精图治,扬威宇内。我等食朝廷俸禄,自当为国除患解忧。小小山贼内无精兵,外无倚援,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潜山虽险,并非登天,此役不足为惧。”

当夜拔营,向前挺进十里,很快黑黢黢的山峰近在咫尺,潜河的湍急水流都撞进耳中了。

山下的动静早有哨探飞报进总关寨,方汉洲领兄弟几人立马雪崖瀑顶端,已经可以远眺到点点移动的火把,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马蹄疾弛的声音。

“刘孟雄是个聪明人,想来不会故伎重演。”陈江望着山下轻声说。

韩大勇道:“这一回他应该不怕拖,用不着速战速决,只怕来日是场硬仗。”

“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刚换的皇上,他一定急于打赢这一仗,讨好新主子。”

谢宁的话引起大家思考,都专注于那个“急”字上绞脑汁。

何成第一个有了反应:“那不还是想速战速决吗?”

“说得好!”方汉洲拍拍他的肩膀,“老七长进了,肯动脑子,还能敲到点子上,不简单。”

何成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受到夸赞,美得不行,趁机请求:“让我跟着你吧,大哥?这一次我保证不擅自行动,你指哪里我去哪里。”

“别闹,说话戏开锣了,马上都要忙得脚不沾地,谁有工夫陪你玩儿?”

话说得太不给面子,何成瞪着韩大勇嚷起来,陈江赶紧拉他走了。方汉洲叮嘱韩大勇,再去查一遍正南东西三面所有的上山通关。

人都离开了,谢宁说出自己的担忧:“这一仗拖了一年多,刘孟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别看他只带了五千人过来,却是有后手的。凤阳留守司已经集结了三千兵马,都是荣季鹏的精锐,这兄弟俩是要联手唱一出大戏啊。”

“举旗那天我就明白,朝廷决不会放过我,大兵压境是迟早的事。目前山上兵力比以前增加了一半,只要不打阵地战也将就够用了。要说现在最大的困难,那就是……”

“有兵无将?”

方汉洲看了谢宁一眼,没接他的话。

这是个太过明显而叫人非常头疼的问题。两千人马凭险固守,本是很可以一拼的事,但足以堪当重任的将领太少。七兄弟里陈江颇通兵法,然一介书生仅止于运筹帷幄;武定华功夫上乘聪明绝顶,刺探消息传递情报是把好手,跨马拎刀非其所长;谢宁比之,强些有限;段运昌不用说,何成指不上;余下能上阵的只有方汉洲、韩大勇二人。至于山上原先那些领兵的大小头目,出身繁杂,缺乏历练,有勇力者不在少数,关键时刻冲得上去的找不出几个。

“其实哥有一个人可用,不过……”谢宁摇了摇头。

“你是说奎叔吧?”方汉洲带马上了山道,前行几步转回头来,“你知道,他为方家,为我,吃了太多的苦,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逼他。”

谢宁挥鞭跟上来,与他并排控辔,说:“不用万不得已,哪一回你有了难处,他会站边上看着?”

“所以我更不忍心。”

“那也不能叫他帮嫂子看孩子,这也太瞎材料了。”

忽然,前面一座关城上传来阵阵叫骂声,仿佛发生了什么争执。方汉洲眉头一皱,叫亲兵上去看看。不一会儿,亲兵带过来两个人,看穿戴是两个守丁。

方汉洲问:“为什么吵嚷?不知道守关的规矩吗?”

年纪轻些的一见是主帅,有些害怕,低下头没敢吱声;年长的四十出头,一看就是个落草有年头的,嘻皮笑脸地分辨,说两人只是互相比试佩刀,不知不觉声音大了,并非有意争吵。谢宁不料大战一触即发之际,竟还有这等公然违犯军纪的事情发生,脸色当即不好看了。方汉洲也沉了面孔,吩咐找关城守将过来。

刚要去叫,人已飞速赶到,马上抱拳行礼:“雷井守将于世杰见过帅爷!”

方汉洲稍一愣,盯住那个年纪大的守丁,命他把刚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守丁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妙,语气不似刚才那样油腔滑调,神情也收敛了些,但依然是无甚所谓的态度。

于世杰下马大骂:“蒋老八我□□八代祖宗!说多少回了,城上值夜不许说笑?你他娘的又是哪里灌了黄汤屎尿,整日的胡咧咧,只怕把你当哑巴卖了!还有你,小蒿子!皮又紧了是不是?又想你于爷的鞭子了是不是?”扯开喉咙大吼一通,他转脸陪出恭顺的笑容,“帅爷别恼,都是不识好歹懵头懵脑的玩意儿,不值得搭理,您放心,回头我骂他们。”

谢宁差点没气乐了,这等行为,说话没上没下,岂是骂一顿就开发掉的?这要是在正白旗,当场拉下去就斩了。他看见盟兄眼里火苗已起,一只手攥死了腰间剑柄。

“于将爷,你……”

方汉洲一语才出,关城斜下方的一块岩石后面猛地晃出一道火光,虽微弱却特别刺眼,几个人都发现了,于世杰以为又是哪个手下不守规矩,撒腿奔过去一把就给揪出来了。揪到亮处愣住,竟是个孩子。

谢宁叫了声:“青萍?!”

“六叔,你也在呢?我们……”方青萍刚兴高采烈说了一句,一扭头看到父亲可怕的眼神,吓得噎住。

方汉洲翻身下马,声音陡然提高:“去,把那个也给我拎出来!”

亲兵打个愣神的工夫,岩石后面又走出一人,正是方结绿。

“谁叫你们来的?重复一遍我中午说过的话!”

面对父亲的严厉质诘,结绿还想诡辩,青萍已经发现不对劲,老老实实站好,回道:“爹中午说,要打仗了,叫我们呆在后山娘身边,不能……不能再到处乱跑。”

“还有呢?”

“还说尤其不许下振衣岗。”结绿生怕老实态度都叫哥哥显了去,赶忙补充。

方汉洲眼中的火喷了出来,“啪”地一马鞭抽下去,狠狠骂了声:“有耳性没记性,我叫你记牢了!”回手又是一鞭,小哥俩相继被抽翻在地。

边上的人全傻了,谢宁飞身下马过去拉孩子;山道那端蹿上一个人影,几步到了跟前,一把抱住方汉洲扬起的胳膊。

“帅爷息怒,这不怪他们!”

“奎叔公!”两个孩子负痛而呼,争相爬向“救星”。

惊见两张小脸儿都挂了彩,方奎心疼坏了,张臂揽过来掩在身后,恳求:“不怨他们,下午就非要闹着来看热闹,我不许,一直给锁在屋里念书。念累了才放出来过过风,谁知一转眼就……”又转脸埋怨,“你俩怎么这么不省心?越不叫来哪儿越来,快!给爹说‘错了’,说‘再也不敢了’,快说!”

兄弟俩从奎叔公的神情知道祸闯大了,生怕再挨鞭子,顾不得疼爬出来跪着向父亲讨饶。

方汉洲暂时放过他们,看定方奎:“这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地方?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

方奎被主人陌生而冰冷的语气镇住,诧异地望过来,猛然发现方汉洲眼睛微微一眨,瞥向一侧。方奎看到了谢宁身边的三个人,想了想,心里明白一二,扑通跪倒埋首认错。

“大战将至,擅闯防区,绝不可恕。”方汉洲朝亲兵一摆头,“拖下去,打他二十军棍!”

不但于世杰和两个守丁吓呆,连谢宁都瞪圆了眼睛,青萍结绿“哇”地大哭起来,手脚并用爬到父亲脚前,各抱住一只马靴哀求。

“别打奎叔公,不是他的错!”

“是我们错了,打我们吧,爹!”

方汉洲低头冷笑:“想挨军棍?你们还不够料!都给我滚回去!”他抬起一腿,蹬开青萍。

亲兵原还愣怔着,一看主帅真火了,不敢再迟疑,拖起方奎到一边行刑。谢宁觉察到盟兄的目光扫了自己一下,恍然大悟,拉起小哥儿俩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伴着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喊,山道上传来棍棒打在身体上的声音。方汉洲充耳不闻,重新看向于世杰。

于世杰神色慌乱,额头冒出汗来:“末将管束不严,末将知错!”

方汉洲忽然神情放缓,笑道:“两天没合眼了吧,于将爷?去年那一战你立了大功,这一回又连日守关,辛苦了。韩三爷看上的人,不会错。”几句话说完,他笑意一收,眼光转向两个守丁,“比什么刀?拿出来给我看看。”

两人站在原地,腿有些发抖,各自哆嗦着拔出腰刀,平举当胸。

静默片刻,于世杰忽觉眼前一亮,一道诡异的寒光暗夜爆闪,“当”地一声,守丁横握的两扇刀片齐根被削,飞向半空。三人惊魂初定,看清主帅一指抹过那柄天下闻名的青萍剑,慢慢将其收还归鞘。

“小的知罪,下回再不敢了,帅爷饶命!”两个守丁趴在地上,叩头如捣。

“跟你们于爷回去,立了功,我赏两把新刀,一定比这个好使。”方汉洲面无表情,转身上马离去。

激战在半夜爆发。火炮隆隆,喊杀震天。

冲杀仅限于进攻的一方,潜山守军鸦雀不闻毫无动静。明军攻山不破,开始叫阵,试图以最恶毒的谩骂引出对手。但叫至天明,整营整营的兵卒喊哑了嗓子,依旧见不到一个人影。刘孟雄得报,狞笑一声,传令前锋军将士继续擂鼓,只把咒骂全集中在一个姓氏上。

“×你个姓方的,有种的出来!”

“什么屌蛋靖宇侯?他娘的缩头乌龟!给爷爷爬出来看看!”

“谁是‘南方’?南你奶奶个×!躲山上算什么能耐?出来就×死你!”

“爷爷我不找别人,今天专×□□的方鸿遇的龟孙子!方远祥的龟儿子!”

……

第一道关城由韩大勇亲自领兵据守,听得最为真切,起初还能忍,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驰马赶往天蛙峰,见到方汉洲跺脚大吼,要求开关下山与官军对决。

“什么王牌总兵?奶奶的,使这下三滥的法子,猪狗不如!你知道他在放什么狗臭屁?”

韩大勇一字不落,把阵前叫骂的内容一一重复出来,众人无不愤怒,何成拎了砍刀就往外冲。

“站住!”方汉洲大喝一声,过去单手薅起衣领摔他个仰面朝天,“由他们去骂,谁也不许动!”

何成一蹦三尺高,二目圆睁:“大哥,刘孟雄在骂你祖宗,你知不知道?他,他点名道姓把方家都骂遍了,你躲在这儿连气儿都不吭一吭?你倒是怕他什么?”

“由他骂。”方汉洲两眼血红,握剑的手在抖,却还是这几个字。

谢宁霍然起身,走上前:“哥,给我五百人,我去教训这个混账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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