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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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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光线微暗,一个身影进入他的视野,像给施了定身法一样,武定华猛然怔住。塞图以为接下来他肯定会扑进屋去,却不料竟连退好几步,几乎倒在自己身上。

屋里的影子一步一步踏近,声音抖得不能成句:“武……哥,真……是……你吗?”

在武定华惊愕的注视下,人迈出了门槛。万缕朝霞投到她的脸上,一双浸在泪水中的眼睛散发出比霞光更光彩夺目的光芒,塞图从没见过世上有这么美的眼睛,一下子看呆了。

“水——芝?!”

“是我,武哥!他们没骗我,我真地见到你了,武哥!”

“水芝,天,我的水芝!你,你怎么……?佛祖!”

四条手臂聚合相交,哭泣声伴和着呼唤声,最终化作一个紧紧的,紧紧的拥抱。

塞图受不住,转身疾行,险些撞到人。段运昌、陈江站在院子里,韩大勇、何成和方汉洲立在院外,没有一点声音,每一个人都和远处的山岭一样静默。

直到第二天,大家还恍惚如梦,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倒是小小的阿莲,在扎进母亲怀里痛哭了一场之后,便如雨后的芙蕖一般彻底绽放了。她第一次发出林间小鸟般的笑声,粉若莲花的脸上现出迷人的笑容,感染了山上的一草一木。

阿梅原本嫌她不爱说笑,此刻发出惊讶的赞叹:“天啊,太美了,这样多好啊!”

方青萍看傻了眼,顾不上接妹妹的话。

方结绿另有见识:“不如何大哥带回来的菊花青好看。”

陈钰不满他的话:“人和牲口怎能比?你又叫‘何大哥’了,应该叫七叔!”

“钰哥哥,你也觉得阿莲笑得美,是吧?”阿梅期待得到应和。

陈钰点头:“是。”跟着又摇头,“比不过你!”

阿梅失望,翻他个白眼儿。

大战将至的潜山忽然来了这样一段插曲,平添出一股欢乐祥和的气氛。塞图想到二人被活活拆散好几年,如今离奇重逢,正是上天为双方的痴情感动,有意成全,故而提议马上为他们行合卺礼。

“你也太心急了,这哪儿来得及?”方汉洲不同意。

“官军什么时候到?”

“早则明天,迟则大后天。”

“够了,今晚成亲。你什么都不用管,我找老二、老五来操持。”

这是七兄弟聚义后的第一桩喜事,也是所有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场婚礼。新郎新娘宛若一对璧人,身前还立着个小仙女。儿女参加生身父母的终身大礼,实属世间奇闻,大悖礼法,许多人建议武莲青回避。但武定华执意不肯,一定要女儿站在身边,结果惹得众多来贺喜的宾客瞠目结舌,他却浑然不觉。不过有一件事让他深感遗憾,这就是兄弟七人里独少了谢宁。

敬酒时他不甘心地一问再问:“老六真地回不来吗?”

塞图也觉得美中不足,却只能安慰道:“喜信传下去了,他一定会拼命往回赶的。”

一身红色礼服的新郎难掩失望,举起酒杯重拾笑颜:“嫂子,我敬你。”

塞图痛快地喝了一口,说了祝福的话。不料武定华手依旧举着,请她满饮一碗。

塞图诧异,笑拒:“天作之合,可喜可贺!只是你大哥有话,今晚不许喝醉,也只有你能例外啊。”

“我知道下了止酒令,可是这碗酒无论如何一定要敬嫂子。从记事起我没有一个亲人,不是师傅收养早没命了。所以我从来上跪祖宗佛祖,下跪师傅一人。但是今天,我和水芝能有今天,不是老天成全了我们,是嫂子。” 说着话,他一掀袍角跪了下去,伏身叩头。

塞图完全没有想到,脸腾地红了,还没等起身躲开,武定华的三个头已经磕完,人依然长跪不起,双手捧酒高举过顶。塞图不能走开,又不好意思接受,求助地看向身边的丈夫。

大家无不感到意外,也都以为方汉洲一定会阻拦,不想他说:“这是老六的一片心,倒不好辜负他。你就喝了吧。”

武定华十分感激地看一眼盟兄,把一碗酒往前送了一送。

塞图很窘,也很感动,只得接过来,说:“你们哥儿俩合伙害我,我赶明儿告诉四婶去。”

“这本来就是水芝的意思。”看她终于把酒喝了,武定华笑着起身。

何成一脚□□来:“大嫂是女中豪杰,四哥敬酒磕头都应该。咱不敢冒功,可没功劳总有苦劳,新郎倌是不是也该敬敬咱?”

“应该,应该!”武定华递过一碗酒,拱手为礼,“老七,我还真要好好谢你,来,先喝了这碗,等明天再叫你四嫂当面敬谢。”

何成仰头喝干,抹一抹嘴,笑道:“谢四哥,新嫂子的酒就算了。她当真要敬,明天出来敬大哥大嫂和三哥吧。特别是老三,要不他可亏大了。”

最后一句话里有话,武定华当然不能放过,抓住他问怎么回事。

何成大笑:“可怜我三哥忙活一天,抢来的人做了兄弟媳妇,自己只落得一巴掌,我好歹还顺了匹牲口呢!”

他把从亲兵们那里听来的趣闻告诉了大家,众人不料还有这么一段,都看着韩大勇乐。

“谁让你往花轿里伸头伸脑的?活该!”段运昌笑骂。

武定华却是非常不过意,端酒过去敬韩大勇:“三哥,别往心里去,你也是恩人呢,来来,兄弟赔罪!”

平常那么傲慢,特立独行不苟言笑的人当众如此谦恭地对自己,韩大勇觉得面子找回来许多,喝了酒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以后好好管教你婆娘,这女人性子野了总归对自己没好处。”

“是,说得是!要是三哥还气不过,打回来好了。”武定华抱拳一探身,“权当妻债夫还。”

韩大勇一愣,乜斜起眼睛:“真的?”

“当然!”

“那哥哥我就不客气了。”话落手起,一掌抡上。

只听得“啪!”地一声,武定华一侧面颊被打中,身子晃晃,摔倒在地。

塞图和周氏几个惊叫起来,何成和段运昌赶紧上去扶。

韩大勇以为凭对方的身手决不可能挨得到这一下,出手没怎么收力,哪儿想到他会一步不躲,气急败坏地冲上去质问:“阿弥陀佛,你怎么回事?”

何成回过头骂:“我佛慈悲,你大爷的,真打啊!”

方汉洲和陈江一时插不上去,对视而笑。

陈江道:“嗯,喝得差不多了。”

一堂喜筵闹进子时,塞图等人早回去照顾孩子们睡觉,方汉洲四下里看看,提议散席。都知道官军来犯日近,大家没有异议,正要离开外面来报,六爷回山。

武定华一下子站起来,眼睛顿时亮了。还没等迎出去,谢宁已经一步迈了进来。兄弟几个上去围住,都高兴坏了。

“快,快!水!”哑着嗓子叫出一声,谢宁瘫到在椅子里。

见他闭眼牛喘,浑身上下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色煞是难看,陈江、段运昌吓坏了,以为哪儿挂了彩,忙着四处检查;方汉洲冷眼看着不像,马上招呼隔壁屋里的丁半仙儿。郎中闻之即来,细细把过脉后松口气,说人没受伤,大概是跑狠了,一时顺不过气来。等一碗热茶慢慢灌下,谢宁睁开了眼睛。

“四哥,大喜!”找到新郎倌,他贺了一声,问,“都说我新嫂子可漂亮了,打哪儿抢回来的?”

韩大勇“嘿嘿”一乐:“眼热了?别急,有相中的说一声,哥哥我不偏不向,保管给你照方吃炒肉!”

“老六,真……够意思!就等……你呢,”武定华喜不自胜,晃晃悠悠送上一碗酒,“大家……都喝了,这一碗……是你的。刚才我还说,家里就……就缺六弟,这酒喝得……不……不爽快,现在你回来了,好,你回来就圆满了!”

“舌头短了,还叫他喝?”看着武定华和谢宁对举起碗,陈江有些担心。

方汉洲想起自己与塞图成亲的时候,笑道:“今天是他高兴的日子,由他吧!就这酒量还敢敬这个敬那个的?要不是明天有活儿干,我一个人就让他趴下。”

说着话,那边已经连干三碗,谢宁没怎样,武定华彻底醉了,倒进椅子里任怎么喊都喊不醒。

韩大勇埋怨:“你就坑他吧,老六!这模样怎么进洞房?书上那句话怎么讲的?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不是耽误人家的好时候吗?”

“是他非要喝嘛,再说谁不是这样?你娶我三嫂的时候喝了多少?醉没醉?”

“倒是没少喝,可是……”

“这就对了,有几个新郎倌不是躺着进洞房的?我长这么大就看到一个,就是咱大哥。那是因为有奎叔帮着挡了一阵,要不他啊,也一样!”

“别总说别人,你呢?你娶媳妇儿的时候直着进去的?”

“废话,不直着还弯着?你弯一个我看看!”

“哈哈哈哈——”连方汉洲、陈江在内,兄弟几人爆笑。

只何成不明白他们笑什么,问谢宁:“六哥,你倒是什么时候把一家接过来?都说了一年多了。”

众人被提醒。

段运昌说:“你看,如今老四都在山上有家了,你赶紧把弟妹和儿子带过来,大家凑一起多热闹。”

韩大勇趁机报复刚才的奚落:“我说你小子到底有没有媳妇儿?实在点!有,接来;没有,咱立马下山给你张罗一个,也省得你飞来飞去没个准地方,不知道成天瞎忙什么。”

何成想起一件事,再次不假思索扯开大嗓门:“六哥,我怎么听他们说你其实不是汉人,是打关外过来的,真的?”

兄弟几个微微一怔,盯住谢宁。陈江眼中闪出几分焦虑,方汉洲则不动声色,像没听见一样。何成又问一遍。

韩大勇皱起眉:“胡说什么?他不是汉人是什么人?难道还是鞑子?”

众人一下没了声,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谢宁在听到最后两个字时的表情:眉头一挑,笑意尽失,眼睛里瞬间射出两只箭。何成吓了一大跳,从没见他有过这种眼神;段运昌意识到不对劲,眼睛瞪大了;只有武定华,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谢宁收回目光,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抬眼看大家,清清楚楚地说:“三哥,你说对了,我,就是鞑子。”

“老六,这玩笑开不得!”韩大勇既惊且急。

谢宁起身,双腿开立“啪”地一抱拳,张嘴就是一串纯熟的满语,说完转望方汉洲。

方汉洲在众人特别是韩大勇、何成惊异的注视下,开口道:“他说,女真正白旗图日格给诸位兄弟见礼。”

“他娘的,你不叫谢宁?你敢骗我们?”何成跳了起来。

韩大勇“唰”地飞出腰刀,闪亮亮的刀片架上了谢宁的肩头,脸上凶光毕露:“原来你真是鞑子奸细,好大的胆!”

“老三,不可鲁莽!”陈江大喝一声。

“二哥,跟他废什么话?”何成的刀也出了鞘,直逼到谢宁的脖子根。

谢宁不动,低眉瞟一眼鄂下两道寒光:“三哥,七弟,你们这是干吗?”

“狗鞑子!谁是你兄弟?”

“我是鞑子,但不是狗!从小那些官老爷们就这么叫我,这么叫我全家。我玛法、阿玛和额娘,都死在了他们手里。九岁那一年,我哥也被明军杀了。后来,我在贝勒府里认识了汉洲哥哥。”

韩大勇横握刀把,向上一挺:“可你们在辽东杀了多少汉人?这又怎么说?”

谢宁冷笑,抬臂竖指轻轻一荡,也没见他怎么用力,韩大勇倒退几步,刀片被弹开了。

“我不怕汉人的刀,我一家人死在大明刀下,怕有什么用?女真族世世代代生活在关外,年年给皇帝纳贡,白山黑水是我们的家乡。可是在大明朝廷眼里,在你们中原汉人眼里,我们是狗,我们永远是趴在你们脚下的狗。你们杀我们的亲人,烧我们的房子,夺我们的土地,要我们祖祖辈辈当狗,还要我们不吭不哈逆来顺受。好吧,就算我们应该这样。可汉洲哥哥一家是汉人,祖父兄几代忠心耿耿保大明,立下汗马功劳,一样被杀掉全家。他参战萨尔浒,马家堡一战灭我们两千骑兵,大牯岭突围宁肯战死也不投诚,可回到北京得到了什么?下狱,酷刑,砍头,灭门!还有五哥,那么大的一份家业,父子两代辛辛苦苦挣下的,自从顾承禄到安庆,重利盘剥明夺暗抢,到现在还剩下什么?他想躲出去重新打鼓另开张都不行,就非要他的命不可。三哥,老七,你们俩的家乡都不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在这山上落草?不错,我是鞑子,你们是汉人,可是我们都恨那个混蛋朝廷,我们都是他们想铲除而后快的人,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做兄弟,非要做仇家?”

韩大勇、何成的眼光迷茫起来,似乎一下子没法完全搞懂这一大篇话。

谢宁面色和缓,很认真地说:“当然,如果你们一定要杀了我才解恨,也行。提了我的人头去投官府,可以免你们的罪,我的赏格是一千两白银,外加一个四品官衔。”停一停,他继续道,“如果,各位还愿意认我图日格做兄弟,我会永远记得那天的誓言,甘苦同当,福祸相依,不离不弃,同生共死。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三哥说得对,做兄弟就该来点实的,我今天就对你们说句实话,我的老婆孩子已经出关了,要是顺利,一个月后到潜山。”

方汉洲略为意外,问出一声:“四贝勒答应了?”

谢宁微笑:“你反了,他赏我。我说,让我接舒雅母子出来,权当成全我们兄弟一场,他就准了。”

方汉洲没想到他这么直率,心里颇为感动,转看韩大勇、何成:“老六是我从小的兄弟,你们也是我的兄弟,如果一定要拿他的头去讨赏,还不如拿我的,好像我更值钱些?”

谢宁答:“多八百两银子,官上一等。”

“果真比你这个鞑子贵重,还是用我的吧。”方汉洲笑言。

韩大勇绷不住了,还刀落鞘讪讪地说:“看大哥把我们说成什么了?拿结拜弟兄去换赏钱,还算个人吗?”

众人又有了笑模样。

时辰不早,陈江劝大家安歇,和段运昌拖起武定华,送他回洞房。

出门槛的时候,酣醉的新郎倌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睁开迷离睡眼左右看看,含含糊糊地问:“你们谁啊?带我去哪儿?”

段运昌第一次见他酒醉,觉得甚是有趣,点着道:“看看,迷瞪成这样,等会儿别连新媳妇都不认得了。”

“呵呵,媳妇儿可以不认得,兄弟不能不认得。你说是不是,老六?”武定华脚底踉跄,伸手重重拍上来。

这一掌拍在了谢宁肩上,给大家全拍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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