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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1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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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定华套了一身段府下人的青布裤褂,头裹方巾,腰刹巴掌宽的玄色绑带,脚蹬矮靴,混在押车伙计中进了税监署正门。趁几个太监围着装银锭的木箱查验封条的工夫,他闪进树影下,几步跃入西墙根一个虚掩的角门。这座院子虽说够大,进出格局却和当地大多宅子一般无二,所以他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从前院一路摸到了后院。

隐身在一株碧桃树的花枝间,他一眼看到那座藏娇的小楼,上下两层,雕花门窗像是新上了漆,阳光下簇新发亮,底楼廊檐挂了一排鸟笼,五彩纷呈莺歌燕呖。从树下过去到楼前的台阶,距离倒不远,可总有三五人影晃来晃去,看穿戴应是顾承禄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武定华耐着性子站了一会儿,觉得不能这么愣呵呵地直闯进去,心里略一盘算,他离开了树下。

副监事刘清早就打好主意,要趁今天顾承禄和恒茂家主会面的机会一近芳容。听说段府的人到了,他连忙打发亲信手下去接手银车,自己则偷偷溜到了藏美的后院。来到墙外才发现,几个小太监进进出出,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自己根本没有登楼的机会。

“你妈的吃独食的玩意儿,自家吃肉,别人尝口汤都不行吗?”好好的打算落了空,刘清心里愤然。

再转下去难保不被人看见,叫顾承禄知道了准惹麻烦,他只得悻悻而退。刚走出院子,迎面遇到一个小太监捧着托盘过来。看见他对方站住,就地一转,躬身让路。

刘清瞄一眼那个盘子,问:“这又是送什么去?”

小太监低着头,蚊子似的哼了一声。

刘清一肚皮懊恼正没处撒,抬腿就踹过去一脚,骂道:“没吃饭还是嗓子眼儿蒙了猪油?哼哼唧唧的,不会说人话吗?”

小太监身子一歪,赶紧抱住手里的东西,才没叫托盘翻到地上。站直后点头哈腰,尖着嗓门儿道:“回公公,这,这是给楼上预备的粥和点心。”

刘清的注意力转移到对方脸上,想了想,问:“你是兔三儿吧?小兔崽子,怎么说话还这么蚊子叫啊?”

小太监头埋得更低了,嘴上答是心里暗骂:“我是你武大爷,老兔崽子!”

刘清走远,他直起身子四下瞟一圈儿,端着托盘进了院子。

上台阶入厅堂,找到掩在屏风后的楼梯一路上去,武定华再没遇到麻烦。楼上正房门口守着个十几岁的小太监,看他来居然没任何反应,还帮着推开了门,等他一脚迈进去又给关紧了。这么省事?武定华回头看看,笑了。

但这笑容随着他把脸转向屋里,很快僵死在唇边。

一架红木描金嵌螺卧榻立在北墙,帐门半落,里面枕翻被乱,大大小小的碎绸残缎,碧色点点,撒得榻上地下满眼皆是。窗前案边坐着一个裙裾不整,身形单薄的女子,一头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听到声音她微微转过头,苍白失血的脸上两个眼睛像一对空洞,茫然无物。最可怖的是,几块青紫的瘀痕印在她原本光洁的两腮,颈子,直至□□在薄薄春衫外的锁骨前胸上。

武定华不止一次见过翠儿,印象里是一个清新如柳柔情似水的女孩子。乍然一见变成这等模样,自是心惊。不过时间紧迫,不容多想,他叫了一声:“姑娘!”一张嘴马上意识到什么,忙捏起嗓子,尖声尖气地道,“这是特为给姑娘预备的热粥和点心,请慢用。”他有意放大声音,好叫门外的人听清,然后托着盘子送到案前。

翠儿神情呆滞,像没听到他的话,更仿佛连人都没看到似的,空茫的目光转向窗外。

武定华已经站到她的身边,那细嫩肌肤上的片片印痕令他不敢直视,心想这要是落到段运昌眼里,顷刻就得铲平这座院子。

“姑娘,恒茂东家叫我带话给你。”他恢复原音,压低了声调。

翠儿悚然而惊,不只为声音的改变,更为所说的内容。她掉转过头,眼睛瞪得大大的,盯了片刻,眼神黯淡下来,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真是你家官人让我来的!”武定华放下手里的托盘,摘掉帽子摸了一样东西出来。

这是一个平金软缎荷包,赭色底子上墨青云纹压脚,绣了一条刚刚抽芽的柳枝。

翠儿接过只看了一眼,脸色煞白,从头到脚抖了起来。这是她去年端午做给主人装艾叶饼驱毒用的,段运昌甚是喜欢,一直戴在身上。今年过灯节的时候不小心溅上火星,燎出个小洞,主人还不肯丢,她只好补绣了片柳叶上去。记得当时姐姐看到,还笑她说怎么刚出芽的柳枝就掉叶子,太不通了。

“你,你是……”

“阿弥陀佛!”武定华躬身合十,轻轻念道,“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姑娘,我带你离开这里。”

“武……武公子!”翠儿眼底溢出光芒,终于认清了来人。

不等武定华再说什么,她发白的面颊泛起红晕,双手交握捂到胸前,支吾了一句,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卧榻一侧的帘后。没一会儿工夫人再出来,加了一领披肩,头发也挽上去了。

“武公子,你……”

武定华摇手,一指门外,使了个眼色。翠儿会意,低头想想,过去打开了门。

“院子里鸟叫得烦死了,去把它们通通拿走!”

守门的先吓一跳,听清楚命令却苦笑道:“姑娘,那都是顾公公心爱的,叫挂在那儿晒太阳呢。”

翠儿不愿给他盯着自己看,背转身冷冷地说:“我不管是谁心爱的,肝疼的,再不拿走,我就把你挂那儿晒太阳去!不信你就试试。”

小太监哪儿敢不信?连声应着飞下楼去了。

武定华从没见过她这副面孔,不由想起了红儿。原都说姊妹俩里姐姐厉害,现在才知道,这做妹妹的更不省油。这么一份精致人才掉到太监窝里,别说段运昌死活不干,但凡是个有心的,谁会无动于衷?他跨上一步,讲了在段家商量好的打算,要翠儿即刻跟他走。

“武公子,走不了。”翠儿没有了乍见面时的激动,居然稳稳坐下了。

武定华一愣,觉得受到对方藐视,一笑:“姑娘担心出不去?在下就算永远修不成一尊佛,也不会被这么个小破庙圈住。走走看了!”

“不,我没说你,走不了的,是我。”

“姑娘?”武定华发现对方态度大有深意。

“公子虽居方外,世间事总也听过看过,自古以来,可曾见过抬出去的女儿家再抬回去的?”翠儿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重新陷入冷漠,声音却很清晰,“再者说,来这里,原是奴家心甘情愿。今日若随你去,当日又何必要来?人不和命挣,我家官人当局者迷,公子是侍奉佛祖的人,总该明白这个道理。”

细辨一辨这番话,武定华的心跟着冷下来。她说得不错,救她脱却樊笼一走了之,不是什么难事,可那条阉狗岂能善罢干休?段家又岂能自保?自己向来以一身功夫自负,原以为可以在人危难之际挺身相助,却不料接过手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能解得开的扣。

他沮丧地摇摇头,长叹一声:“姑娘,我不能说你的打算不对,可是留在这里,……”他不知该怎么说,事前虽也料到其处境之恶,却没想到会被作践至此,再呆下去哪儿还有命?

翠儿忽然笑了,那笑容衬着一块一块触目的伤痕,竟丝毫不减妩媚:“公子,佛还说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一个小小女子,断不敢做此奢念,却也知道什么是同船共度,有恩必报。你要是真想救段家,就请离了这里,也算成全翠儿,修修来世。”

武定华望着那张凋残的花容,心里抽痛了。他知道对方决心已下,断不会回头,恨恨地一跺脚,向门外走去。

翠儿在背后叫住他,简言告知,季氏福茗堂已经完全被顾承禄收服,须要格外提防;另外从这两日种种迹象看,税监署好像有北撤回京的迹象。

“请转告官人,无论如何再尽力应付几天,熬到他们走恒茂就保住了。”她站起来,袖中掏出那个荷包,指间摩挲片刻,递到武定华面前,“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公子不必告诉官人。”

武定华以为她会留下这样东西,诧异地看着,没有接。翠儿低头,没能掩住滚出的泪花,走到案边把荷包轻轻放进了托盘里。

黯然离开后院,武定华扔了从厨下拿的坛坛罐罐,草丛里摸出来时穿的衣服,换好后刚踏上通往外院的回廊,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纷沓。眼见四周无处躲藏,他展臂攀住廊檐下的镂空木格,两腿向上一提,团身在浮雕重叠的廊道顶子里。十几个身罩软甲腰悬佩刀的武士,在一名太监带领下,火急火燎地从房后奔出来。

只听那个太监气急败坏地嚷:“真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东西,快,快!跟我去收拾姓段的那小子!”

“不是早过去人守在哪儿了吗?还对付不了一个做买卖的?”

“哪那么多废话?你以为跟着姓段的一起来的那十个伙计只会抬木箱子?”

“怎么又惹恼了咱们顾大人?这通嚷嚷,隔堵墙都听见了,就跟那个……”大概是后边的话不好听,他没说下去。

“没法不恼!你们知道姓段的小子说什么?他指着咱家公公的鼻子问,你身后连个烧纸的都没有,要那么多银子干吗?最可气的是,说完了他抓起堆在桌上的一沓子银票,伸到案上的供烛前就给点着了,还笑咪咪地说,算了,怪可怜的,我先替你烧点儿吧。你们听听,缺德不缺德?这不是气死人不偿命吗?”

“什么?烧银票?!哎,我说,他,他烧了多少啊?”

太监站住,瞪眼挥过去一巴掌:“你小子想什么呢?咱家公公肺都气炸了,你他娘的还惦记那点儿银票?”骂完抬腿继续疾行。

挨了打的这一位捂着脖子,脚下不敢停,嘴里没闲着:“撇什么清?你不惦记?!”

一伙人七嘴八舌骂骂咧咧,旋风般卷出回廊,奔了前院。

悬在顶上的武定华先还笑段运昌说的话,又一想不对,刚过去的十来个人全带着家伙,这是要来真的?段家伙计的本事他最清楚,再不敢耽搁,纵身落地追了上去。

刚刚拐入一道垂檐滴水门,一阵尖细嘶哑的怪叫就几乎撕裂了他的耳膜:“段运昌!你狂妄!你大胆!沾了几分颜色就他妈敢开染铺,真以为安庆没人治得了你了?这是什么地方?能由着你小兔崽子撒野?老子这就叫你知道什么是有来无回!来人啊!给我关门,抄家伙!剁!给我狠狠地剁!把他们连主带奴统统剁碎了喂狗!”

堂里跟着人喊桌翻,乱作一团。

武定华使劲揉了揉生疼的耳朵,气乐了。这就是京里派驻安庆的两淮税监使?照师傅讲该是头顶六品官衔,说起来也是堂堂朝廷命官,怎么一点儿威仪没有,叫骂得像个民间泼辣无知的蠢婆娘?正想着耳中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定睛一看,不好,真要关门了!他提气挺腰双足点地,身子高高跃起,掠过层层石阶,飞到堂前。

两扇大门已被人从内里推起,快速向中心合闭。武定华从尺把宽的缝隙间看进去,前方正中主位前,一个面白如玉穿了件浅灰袍子的年轻太监,双颊火染怒目大张地站在那里,身后是几个吓得面无人色的侍从。堂上唯一设的客座也空着,段运昌立身其侧,左右是捏紧拳头的青衣伙计。他倒是满脸笑吟吟的,听到主人的咆哮走近地上一口木箱,弯腰抄出一锭雪白的官宝,在手里上下掂了几个过。

门外的武定华一看这架势,立刻明白接下来要干什么,嘴角不由向下一撇,心里暗道:“准头行吗,你?”

这时门里段运昌发话:“我先喂你样好东西吧!”

最后一字落地,手腕一抖,掌心窜出一道亮银色的弧线,“唰”地直奔主座射去。闷响声里,顾承禄惨叫一嗓子,手捂额头眼珠凸出,一道鲜红从他白皙的五指间溢了出来。

“好!”

武定华大喝一声彩,起脚踹开关上来的门扇,纵身飞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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