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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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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石砌通道铺到尽头,十几层台级次第向下,然后是一道铁门。拜弟掏出钥匙开了连环套锁,推门跨进一脚,后脚还未跟上,人忽然定在当地,指着前面低声惊呼:

“快看那儿!”

张川蹿过来惊见前方白光一闪,再定睛已复成黑暗一片,刚要拔足奔过去,被拜弟一把拉住,摇头表示不可,拽他顺墙贴住,低头闭目不出一声。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挪步走进号子,却只见铁栏森森阴气湿重,除了几只老鼠惊得四处乱窜,再无其他声息。

“看花眼了吧?”张川没在这种地方当过差,四下环顾,脊背发凉。

拜弟也显露一丝惊悸:“花什么眼?以前大头他们都遇见过,想不到今儿叫咱俩赶上了。这地方阴气重,换谁都躲不过。”

看守诏狱的锦衣卫口口相传,都说牢里冤孽深重鬼魂众多,一到晚间大大小小的鬼便会出来走动,难免会和值夜的冲撞。一旦遇上,绕行避让即可,实在躲不过的只需贴墙站好,闭紧眼睛等上一刻,游魂自会飘过,决不上来纠缠。但说归说,真眼见为实的并不多。

拜弟定定心思,不知动了哪处机关,一声轻响,二人头顶忽然亮起两柱烛火,射向他们站立的前方,照亮了一间号子。张川凑上去隔栏张望,里面的情景令他吃惊。那蜷在角落里遍体血污,头手脚上了三道重枷的人,叫人无论如何没法和印象里跨马挥剑银甲披身的游击将军连在一起。

“他,他怎么了?他没事吧?”

“放心,好好的,上边不发话,没人敢动一个指头。”

张川将信将疑,又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几乎贴住铁栏。

“说好的,只看一眼啊。”身侧话起,警告的味道很重。

忽然,通道口外传来响动,拜弟赶过去瞄了一眼颇为诧异,咕哝道:“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等再回头看到义兄,猛然间醒过味儿来,登时脸就白了,结结巴巴不能成句,“川……哥,小……小顾,小顾公公,他……”

张川一步跳上来,立刻看到一伙人正顺着自己刚走过的通道向这边奔来,为首的正是顾承禄,不由大惊!原本探明他今晚去灯市口会相好的,自己还怕消息不可靠,一直暗中跟随,亲眼看着他坐车进了花枝胡同,溜入晚香苑角门,这才敢来走这个险,谁想人会突然来到眼前,这要是碰了面还了得?叫声“不好”扭头便逃,眼前却是号栏排列,哪里有路?

“这边,快!”拜弟推了他一下,二人飞快闪进转弯的暗影里。

尖细柔媚的质问已在门口响起:“是哪一个狗胆包天的乱打旗号?叫咱家也认识认识。”声音冷冰冰,掉在地上仿佛能摔成几截。

一行人来到燃了灯的号子前,顾承禄站住脚,斜眼向后:“人呢?”

身后便是那个放张川哥儿俩进来的锦衣卫,四下里看了一圈儿,有些犯懵:“他们,他们进来了啊,这儿也没别的去处……”

“没别的去处就好!来,把灯通通点上!看两个忤逆猴崽子还能钻了地洞不成?”

一声令下,四五个人同声应诺,藏在拐角处的两兄弟汗下来了,一旦四周火烛齐明,可真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正急得快没了心跳,张川身后的石壁突然旋动,一道冷风蹿入,吹得兄弟俩脊背透凉,没等二人回头,一股力量拖着他们连连倒退,跌入一个狭小的空间。两人摔坐到地上,顾不得屁股生疼瞪眼一看,昏暗的烛火中立着一个灰白色的身影,裙裾参差发飘三尺,露出的半张脸瘦骨嶙峋独目大张!张川以为下了地狱,一下子头顶走了真魂。

身旁一位也抖作一团,但突然骨碌爬起了身,大叫一声:“你?老鬼!”

“老鬼?”张川看了拜弟一眼,想起早就听他说过的一个关在诏狱三十年之久的奇特人犯,再打量面前这具“魂魄”,方知竟是如此名实相符。

拜弟惊悚未消,上去就是一拳:“老东西,你做鬼有瘾啊?吓死我们了!”又看看四周,诧异地问,“这什么鬼地方?你怎么在这儿?等等,”他突然醒悟,“难道我们刚才看见的——是你?”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闭嘴!”开口竟是训斥,同时手向外一指。

哥儿俩居然乖乖噤声,凝神侧耳便听到墙的另一端脚步急促,隐隐夹杂着谈话声。

“哪儿去了?难道眨眼的工夫真钻了洞?”

“不可能!除非没进来,要不就是长了翅膀。”

“别嚼那些没用的,快找!”这是顾承禄的声音,怒气冲冲,“就是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挖出来!”

稍停,墙里的人感到外边说话声陡然逼近:“启禀公公,这里有道暗门,不过小的打不开,得找我们司官。”

“那还愣个鸟?快去!”

张川和拜弟吓了一跳,同时从墙根下弹开了身,焦急地看着老鬼。老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二人随后紧跟。漆黑的通道狭窄弯曲,虽有领路的在前,兄弟俩的头还是多次磕到湿冷的墙砖上。也不知绕了多久,人憋得快要窒息了,健步如飞的老鬼猛然刹住步子,后面踩着脚跟追赶的毫无防备,一下子撞上来。

老鬼回身问:“他有出去的牌子,你怎么办?”

“我……”被问的没转过弯。

张川听明白了,却很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有牌子?”话出口马上想到,自己不是当值校尉而能从正门大摇大摆进来,当然须有一份凭信,这一问实在多余。

“从前面出去往左走十几步,再向右就是二道穿门,你们俩一个有钥匙一个有对牌,能不能走得脱,看你们的运气了。”说完侧转身躯,让开了通道。

兄弟俩望着眼前一身鬼气的人,心绪纷乱,一肚子话无从说起,最后还是拜弟忍不住赞了一句:“这里的机关又多又绕,多少弟兄进去了就出不来,给你弄得这么清楚,真神了!”

“呵呵,”鬼牙一呲,笑意浮现,“神什么神?关你三十年,你不清楚?”

张川情知势态紧急,不敢耽搁,拉了拜弟就想走,被身后一语拽住:“张指挥使留步!”

身后人略一停顿,道:“听说靖宇侯的孙子是你给送进来的,那么今晚走这一趟,又所为何来?”

问得这么直白,张川的血一下全涌到了脸上,僵在原地没动。拜弟见他难堪至此,想帮忙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老鬼倒硬得下心,就那么瞪着一只独眼等着答话。

张川慢慢转回了身,竭力平和语调,一拱手:“老前辈,如果有人年轻不晓事,做错了才知道,该不会不许他补救吧?”

独眼一亮,转瞬即逝,传来一声叹息:“但愿世间的事,都能补救得回来。计未完全而贸然行事,踏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年轻人,可想过后果?”

“想过,”张川自嘲地一笑,“可我还是来了,也许这就是……”

对面接话:“鬼使神差?”

张川错愕,随即坚定地一点头:“对,确实已有人做了屈死鬼,活着的,总不能叫死了的太失望。”

老鬼哑然,半天才低语道:“公道自在人心,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们哥儿俩——千万小心!”

小心自是一定的,兄弟俩从暗道一出来即步步为营,格外谨慎,却没能走出地牢的二道门户。他们刚摸到第二个转弯处,走在先的拜弟猛然发现,前方涌来十几号人,一色锦衣卫穿戴,走在前面的是个四品佥事。

“糟糕!”二人暗中叫苦。

不为逃生的出口被堵,只为看到那个佥事旁边跟着一名双手高捧锦盒的校尉。两兄弟当差多年,当然知道那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川哥,来宣旨了,怎么办?”

张川一时无计,急白了脸。忽然,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队走来的人猛地打了个哆嗦,使劲甩甩头再睁圆二目细看,整个人跟着抖了起来。

“怎么了,哥?”

“他,他们……”又是激动,又是惊异,张川没法告诉拜弟,宣旨官员身后那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竟是今天清早被押赴西市又拣了条命回来的游击将军的侍卫长,对,自己不会认错,他的名字叫方奎!

再打量其余的人,尽是生面孔。从一行人的站位和脸上的神情看,方奎应不是这次行动的中心人物,那个为首的佥事也不像。而不等他细辨出个究竟,一队人已快速通过二道门,朝地牢的最底层奔去。张川想不透凭方奎可以有多大的来头,但直觉既能端着上方宝剑闯大命天子直辖的地界,先勿论其真假,已经相当够段数,看来方家大树虽倒,枝蔓犹存,那屈死的未见得就一定闭不上眼睛。

一念至此,张川兴奋起来,拉起拜弟道:“大热闹来了,走,去看看!”

宣旨钦差和顾承禄一伙终于狭路相逢,两拨人分立最底一道牢门的门槛内外,彼此都是非常的惊讶。宣旨队伍里一名着五品官服的中年汉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抢上一步,把一个小卒子掩在了身后。扮作四品佥事的当然认得对面的人是谁,好在行前准备充分,忙假作镇静就地一礼,恭恭敬敬禀告说自己奉宗主爷的命令前来宣谕。

顾承禄,毫不犹豫地冷笑了。

今夜秘密处决方汉洲,是他和义父面对面筹措议定。鉴于法场被劫的教训,义父郑重告诫他不许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并叮嘱说晚上动手前该干什么干什么,要做的和往常没任何异样,就连身边伺候的最亲近的小太监,也要严加防范守口如瓶。二人约定丑时正诏狱碰面,到时顾焕庭会口衔天宪,亲来宣旨。逢此大事临头,做干儿的自然乖乖听话,待宫里的差事一毕,顾承禄即驾车奔了灯市口花枝胡同,赴头三天就定下的晚香苑双梅娘子的花约。酒过三巡,香泽入怀,他却突感不安,抱着美人儿心猿意马了好一刻,终于撇下相好钻出了绮罗帐,硬把自己的热身子丢进深宵寒夜,一路奔了镇北府司。

到地方果然发现异常,一听说竟然有人冒自己的名前来探视人犯,他立刻精神大振。以前跟着义父办差,无论大事小情都只能言听计从,伺候左右,事办成了虽说恩赏从不少自己一分,但论起来总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等好不容易派到安庆去独挑大梁,熬了两年差事还给办砸了;出关宣谕又碰上抗旨作乱,虽没出大漏子可也险些被人刀架了脖子,回来叫干爹好一通数落。待到料理萨尔浒一战的获罪将官,他一步一个脚印,几乎事事亲力亲为,就为的能挽回颜面,让上边知道他顾承禄除了会做跑跑颠颠的边角活儿,大小也是块不错的材料。想不到今夜一勤谨,还真就勤谨来了机会。这要是能拿住点什么,义父面前便是首功一件。乃至闯进地牢却踪影不见,恨不得老鼠洞都翻了也没摸到一根头发丝,正懊恼心焦,忽闻外边来了宣旨的,急慌慌迎上前一看,竟不是该来的人。干爹今晚回了小公馆,去会他馋了许久的一颗大珍珠,这信儿还是自己给带进宫去的。可是,顾承禄不能想象,老头子会因此误了丑时之约。更别说随便打发一个模样生疏的锦衣卫来代行大事,这其中一定出了变故,事态至此,倒看看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主意打定,他自是暂不揭底,先由对方行事。这会儿工夫诏狱的掌刑司官连滚带爬地出来了,一张笑纹堆积的脸自然先送到圣谕面前去。

顾承禄存心看戏,催促道:“别磨叽了,宣吧!”说完,带头跪倒。

正头接旨的更不敢怠慢,跟着膝盖一软。所有在场厂卫,除了读旨的和捧旨的全都伏在了地上。四品佥事清一清嗓音,双手托出天子手诏,展开诵读:

“上谕,特遣锦衣校尉即夜提取人犯方汉洲到刑部堂,钦此!”

他读得极流畅,且断句有序口音纯正,使得诏狱司官丝毫没有犹豫,听到最后两个字落地,头便跟着磕了下去,然一声照例的“臣遵旨”还没出口,身后猛然爆发冷峭尖厉的狂笑。众人惶然侧目中,顾承禄已起了身,脸上寒霜泛起,烛火的映衬下格外怕人。

“特遣锦衣校尉即夜提取人犯方汉洲到刑部堂,嗯,不错,共计十九字。”他居然背得一字不差,继而轻语,“钦差大人,请将圣谕翻转一示,我赌你不敢!”

捧着旨意的四品官双手下意识地颤了一下,这一抖别人尚未察觉,不错眼珠盯着的顾承禄却已看得清清楚楚,当下眼冒凶光,大吼一声:“什么人,竟敢矫旨?还敢打我爹的旗号!”

天子手谕前不叩头反起身咆哮,如此大不敬律当凌迟,而他竟然就这么做了!但如果对方真是矫旨,同样其罪当诛。这实在太恐怖了,有人惊叫出声,同时有人以手掩口,目瞪口呆,全不知该信哪一方。

混乱间忽然响起一个平静的声音:“小顾公公想看,给他转过来就是。”宣谕官身后又站起一人,伸手一把扯过圣旨凭空一抖,朱砂红的字迹撞入人们的眼帘。

一名穿普通校尉号衣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看定顾承禄,在他惊愕的注视下扬一扬手里的东西,笑吟吟地说:“既是公公没听清,我再给您念一遍就是。上谕——”拖长的尾音停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音陡然变了调子,“哇促,速卒哪!”(满语,上,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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