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仙侠 > 残阳如血 > 106 (24)

106 (24)(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乱世红颜倾城妃 清风一梦 实习生 入云深处亦沾衣 魅杀:王妃,请将就一下! 假面王妃 心缘 美人驾到 步步为赢 王爷,想追我就直说嘛!

见他起身,谢勒拦住,自己要出去招呼伙计。顾焕庭神态依旧,推说不胜酒力无需再添。主人没勉强,归位后继续为他布菜。

重拾话题,说到刚刚结束的一场大战。起初顾焕庭并不肯多谈,可架不住主人东一句西一句地打听,只得随声漫应。谢勒看不过,劝了一句,谢宁的脸马上又放下了。这一回不等做下人的赔礼,顾焕庭反而开口嗔怪他见外,然后主动说了许多战前战后的轶事奇闻,终于令谢记少东欢颜重现。等谈到目前朝廷处置兵败获罪将官时,那张俊脸上的笑容淡了,尤其听到刑讯等细节,那张脸虽还维持着一份出于礼貌的平静,但已明显透出了几分惊悸。

“啧啧,瞧这副小可怜儿模样。”对方受了惊吓的反应,倒令顾焕庭觉得别有滋味,越发谈得不亦乐乎。

直说到锦衣卫诏狱的情形,司礼监内相生怕吓坏了这个“雏儿”,只轻描淡写勾了个轮廓,却已勾出对方一副惶惶之态。案头正有一块雪白的手巾,他连想都没想就一把抄起来,轻轻按到对方那沁了汗的额角上去。

“这里通风不大好,看少东家热的。”嘴里说着,手下已是故伎重演。

谢宁突然立眉,腕子轻抖,一双乌木包金筷子飞脱出手,敲在成窑碗碟上发出叮当脆响,跟着就是一声喝骂:“这什么恶心味儿?是给人吃的吗?”

顾焕庭大惊,两只手一上一下定在原处。谢勒凑过来,忙不迭地一边劝慰主人一边安抚贵客。谢宁不依不饶,大发脾气,最后到底叫来了跑堂,狠狠给了一顿申斥。闹腾完了,主客也都没了胃口,只得散席。顾焕庭并不介意,暗自觉得这个富家少爷任性得有趣。谢勒却深感不安,代主人送客出门的路上满脸堆笑,一再赔罪。

顾焕庭笑问:“怎么样,你家这位小爷不好伺候吧?”

“您老明鉴。说句放肆的话,小人是看着他长大的,自小就是我们老东家老太太的眼珠子,在家说一不二。养到这岁数才放出来,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也就是您,大人大量不计较。镌石以后指望公公多照应了,小人替我们东家给您老磕头!”说着当街跪下。

顾焕庭摆手:“好说,好说!我倒是喜欢他的直脾气。行了,珠子镶好告诉禄儿,让我再看一眼。”

目送内相的马车消逝在夜的尽头,谢勒才从地上站起身,四下里环视一遍,转身回去。到雅间门口给守在那里的两名伙计递个眼色,推门而进反手闭紧。谢宁背身坐在桌旁,听到门响没有任何反应。谢勒走近前,拉开椅子坐下。

“他没起疑吧?”

“还没有。”

“这个老阉货!”咬牙切齿骂出一句,谢宁转过脸,挂了一晚上的骄纵惫懒俱已无踪,眉头微微蹙起,“照刚才话里的意思,司礼监是要动手了?”

谢勒——阿勒,点了点头,没吭声。

“这颗珠子倒是条捷径,不过,再往下可没那么好打问,这老货不是省油的灯。他竟然……”

等等没下文,阿勒不再沉默:“问是一定能问出来的,只要——你想。”他把“你”字咬得很重,见对方垂下眼帘不做回应,便暂不作声,抄起双干净筷子夹口菜进嘴,吃完了又道,“这一票确实不好干,你想清楚了,实在不行我就给家里回话,干脆,直接来硬的!”

“那怎么行?诏狱什么地方?”谢宁断然否决,“只怕没等我们靠近人就没了,硬来绝对不行!”

这番话在阿勒意料之中,立刻接过来:“不错,而且那是整人进去连根骨头都出不来的活地狱!从二十六日到今儿,人被弄进去整整四天四夜了,我担心,已经熬不住了。”

谢宁的脸白了,下唇咬出一道血痕。

“干咱们这活儿就怕心思不定,要么不干,要干豁出命也得上!再说,人家也没想要你的命嘛。”

“要命倒好了,这下作老货真他妈不是玩意儿,刚才他……”谢宁忽然涨红了脸,一较力手中酒杯裂成两半。半天,压住心火毅然道,“不能再等了,要什么也得干!你去,约他后天出来见面,我还不信了!”

见他终于下了决断,阿勒轻松下来,不觉腹似雷鸣,掂起筷子据案大嚼。

“刚才你们整得欢,站边上瞅得我这心急火燎的。”他塞了满嘴菜,声音含混不清。

谢宁有些着恼,一瞪眼:“吃,吃,就知道吃!敢情那老混蛋摸的不是你!”

“嘿嘿,”掰下一只香酥鸡腿,阿勒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一笑,“我倒想呢,就这胡子拉碴的,人家也得看得上啊!”

滋蔓心底的一份痛楚如狰狞无尽的夜,再一次将他从头到脚淹没。

自幼习武,举凡身体的疼痛他都能忍,哪怕是阵前挂彩被人施以疗救战马的方子来“恶治”,虽疼入骨髓他也一样咬牙□□。

不能忍的,是这种抵心之痛。

记忆里这样的折磨多年前有过一次,那是一场狩猎风波换来的暴戾鞭罚。兽筋拧合的鞭子确实不同寻常,几下子便抽得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可真正驻留心间久不褪却的,却并非是那十几道鞭痕,而是镶蓝旗当家旗主当众强加的羞辱。想不到重回故国的今天,再一次品尝这种滋味,而且,比阿敏的鞭子痛过百倍。

宽甸堡低头接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回了京断不会有好日子过——顾承禄的眼神已经表白得再清楚不过。作为独“享”特旨的头号钦犯,押解途中别的将领都可三五个人共乘一车,伤势极重的还能暂免镣铐,唯有他被揪上了站笼。几十根粗细均匀的圆木钉制出的长方囚笼,架在镶有四个车轮的木板上。犯人直立其中双手倒剪,头从顶端一个圆孔伸出去,脖子被卡得不能动弹。且不说周身上下战伤累累,就是一个健全的好人站在里面,暴露在关外的冰天雪地间,要不了一天也得冻成冰柱。常英苦苦哀求,在雪地上长跪不起,司礼监特使的口气相当强硬,坚称奉旨行事不便从权。众将愤怒,以停留不走相威胁,双方几乎闹僵。最后是泄了身份的锦衣卫总旗张川站出来,拉特使到一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顾承禄才算让步。

一路顶风冒雪日夜兼程,终于在十几日后的一个深夜抵达京师。刑部囚车早就候在城外郊道,移交犯官时常英争得机会来到方汉洲和苏子岳面前,含着热泪说了声“保重”,掩面而去。方汉洲不明白他何以悲怆至此,等有人过来赶他们上另一辆遮挡极严的马车时,苏子岳惨白着脸告诉他,二人一定是被押往京师镇北抚司,锦衣卫专职掌理下朝野人人畏之如虎的人间活地狱——诏狱。

到了地方已是凌晨,下车时刮过一阵冷风,方汉洲感到脸上刚有些结痂的伤口针扎一样疼,不禁吸口气半仰起头,瞥见东方天际隐约一抹淡红。

上了正堂什么都还没看清,一语未发,便被人捋去甲衣按倒在地,狠打了五十皮棍。当然,这顿杀威棒比起后来的刑罚简直不值一提。二人才从刀枪血阵滚下来,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只是觉得非常屈辱。方汉洲因为一个忿而不甘的眼神,又多挨了十棍。

杀威棒一打完,苏子岳就被带走了。有人开始询问名籍职衔履历,方汉洲一一作答。参战前自投大理寺,复职后又到兵部报到,这些程序套路已走过多遍,他不以为意,只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应辩旨意里提到的通敌罪名。哪知道问完这些简单的问题,对方停止了质询,直接上来塞给他一份写好的供词。借着从石壁两侧投射过来的昏暗烛光,方汉洲看清那是一封以他的口吻写就的供罪状。上面直认自己已经叛国投敌,在马家寨等地曲意包容敌军,畏缩不前,致使多次贻误战机,还在私下里偷放敌将等等多项罪名。他既惊且怒,怒的是对方居然一字不审,就把背叛的罪名扣到自己头上,干脆连供词都拟好了,只等画押认罪;惊的是私放巴颜阿一事竟会给他们知道,而且时间地点乃至刘兆骞后来追上来大吼的那几句话都供陈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此事除自己只有奎叔和□□知情,先锋大将捐躯大牯岭,刘铤命殒瓦尔喀什原野,奎叔也在随自己奔袭敌军火炮指挥塔时阵亡,镇抚司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一幕的?思来想去,自然想到那个潜匿在苏子岳身边的锦衣卫。难怪朝中人人提起厂卫便会不寒而栗,果然厉害。

画供当然是不可能的,而他也就开始一一品尝诏狱花样百出的刑具和可以折磨人到死,又绝不让你死的拷问刑罚。连着四日大堂过下来,他明白了什么叫地狱,活的。

今夜这一堂,自己是怎样被狱卒一路拖回号子里,然后再像丢破口袋一样扔到烂草堆上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仅存的意识里惟有疼痛载负的耻辱,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当当当!”一阵粗瓦碰击铁栏的声音撞进耳鼓,响动不大但甚为清脆,一声跟着一声,在寂静如死的牢房里分外清晰诡异。

“唉,又是他……”散落心底的意识受到震动,但方汉洲实在没有力气睁开眼,更不肯让自己真地清醒过来——那只会痛得更甚。

“当当当!”响声再起,还夹进了低笑,“呵呵,小侯爷,我知道你听到了。”

不搭理是不行的,他会这么一直敲下去,整夜不停。强撑起眼皮,方汉洲立刻看见铁栏外暗光里戳着一个黑影,罪衣罪裙草草扎束,一头灰发两尺长,不知有几百年没有梳洗过了,毛飞着披在肩上;另有几绺凌乱地遮住半张辨不出颜色的脸,一只独眼翻着眼白直视过来;没了轮廓的嘴角向外咧着,露出残缺不整的门齿,送出阵阵笑声。

目 录
新书推荐: 我气运之子,抵不过你三代修仙? 鸿蒙质检员我给天道打差评 挥霍十个亿我被当成绝世 截竭劫 百死仙 人在西游,速通神话典故 正的发邪:全宗跪求大师兄娶魔女 仙解 堂哥修仙,命格成圣 这位修士来自地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