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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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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马家寨,找到第一次屯兵时驻扎过的一个保留较完整的院子,方汉洲命人将四十六名重伤号全部抬了进去,然后亲自督促医官为每一个人重新料理伤口。正忙着,两名侍卫进来,手里各拎着一个包袱。

东西放到凌霄面前,方汉洲说:“这是干粮和镇痛止血的药,全在这儿了。再给你们找两个火盆,这里门窗看着还严紧……”他突然感到心中刺痛,干笑一下,说不下去。

凌霄半靠在一张旧榻上,意态安闲,打量周遭,颇为满意:“可惜这么个清净地方,少主只能站站,出了门还得接着喝风趟雪,我们弟兄几个可美啦!”

方奎无语,拍了拍他转身出去了。

院外陆续进来一些将士,找各自相熟的彩号告别。留下的和将走的无不心知肚明,每一张脸上都努力挂着笑容,彼此切切叮咛着。凌霄似乎缓过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大嗓门,认识的不认识的,几乎每个踏进门槛的人都得到他热烈的招呼。

“春海,你小子好好干!立了功得了赏,想着还我那……那两吊酒钱,要不,要不我可逼你当裤子啊!”

“老哥,你背的那是箭袋吗?怎么豁了……这么大一口子?炮弹都能给漏光!别说鞑子,自己人……都得笑话你。好歹也是中督府的体面,来,这个鹿皮的,拿去!”

“家来信了没有,宋哥?嫂子生了?什么……真是个带把儿的?嘿!带劲!听说刘都司也添了个小子,整天乐得合不拢嘴!这一拨是不是都是带把儿的呀?我媳妇儿怎么就没赶上?要不……咱也有后了!”

……

谁也不明白一个断了胳膊的人怎么突然那么有精气神,谁也没想到凌守备会变得这么絮絮叨叨。可无论他说什么,始终没有人打断,除了笑脸应和也没人接他的话。直到孙行志过来道别,不小心碰到了那条残臂,疼得他当即闭眼闭口,扭歪了脸。孙行志再也忍不住,抱住喊了声“凌哥!”,当即泪流满面。

凌霄骂人了:“干吗干吗?屌样儿,再娘们儿叽叽的我踹你!”稍停,终于降低了调门,“兄弟,替我请咱奎老叔来一趟,我有个事求他。”

撇下负累的队伍集合完毕,待命启程。主将独自返回匿存伤号的院子,问留下的人还有什么需求。

凌霄似乎早有成算,笑道:“给末将一箱火药。”

方汉洲按剑的手抖了一下,沉默半晌,向眼前所有或坐或躺的部下将士抱拳一礼,转身大步踏出门槛。

几百人的队伍横穿马家寨,继续向东北方向奔进。临到一道山梁的转弯处,骑在马背上的游击将军猛然收缰,转回头去。

正午已过,艳阳高照,朗朗晴空一碧如洗。远望过去,那座破旧黯淡的寨门楼,竟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庄肃宁穆。

方奎驱马靠近,对裹了白色披风的背影淡淡说了一句:“打仗,都这样。”

“奎叔,爹当年遇到这情形怎么办?”背影低声问。

方奎不再看那座门楼,调开目光,漫以他语:“二爷和三爷,都被扔下过……”

方汉洲转回了脸,盯着那张自幼熟悉的面孔看了好久,讷讷而言:“难道非这样?”

对方举头望天,眯了眼,慢慢吐出四个字:“生死有命。”

游击将军再无一语,掉转马头挥动马鞭。

临近黄昏,一队人马驰过清风山。未等日落又奔了十几里,来到一片丛林前。连日风雪势减,天气回暖,绕林而行的一条小溪坚冰开冻,水声淙淙。明军将士大多来自内陆,出关后千里冰封地冻天寒,人已被冻木了。猛不丁听到动听的流水声,无不欢欣。前哨骑兵凑上去饮马,人也想趁机蹲下来掬把水喝。哪知涓滴未沾,大家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定睛细看,全惊呆了!

眼前流水一片暗红,混浊不堪;往远处看,回曲泉溪自林后涌出,从一个高处跌落下来,冲下许多断裂的棍柄刀杆和折损的枪头剑刃。更为可怖的是,其中夹杂了好几具漂浮的尸体,一个个伤痕叠错满目焦黑,身上清一色裹着红胖袄,锁子甲。

闻听禀报,方汉洲疾步冲上来,看清一切心头发凉。脸上却不肯显露,面对满眼惶恐不安的神情,故作镇静地说:“打仗嘛,胜败常事,慌什么?”

他下令绕开溪流继续东行。临上马前却忍不住看了一眼方奎,对方的目光格外阴郁。主仆二人心里都明白,情势大大不妙了。

午夜时分,他们越过瓦尔喀什原野,逼近阿布达里冈。山脚下突然与一股金兵遭遇,两厢厮杀未久,明军撕破封锁,顺利前插。又行了约略小半个时辰,终于追上主力大军。

等待他们的,是比想像惨烈十倍不止的战况。

东路军扎营在一座山谷里,背倚密林暂作休整。各营各哨的将士围坐在火堆旁,几乎人人挂彩,疲惫不堪。火堆后的林子深处,隐忍的□□声错落起伏。一面面营旗寂寞地飘舞在半空,晦暗残破,印满浓烟烈火炙烤过的痕迹。

方汉洲心跳如鼓,顾不得细看,甩下队伍飞马直奔总镇辕署大帐。到了地方翻身下来,扔了缰绳就往里冲。

刘铤的中军官迎头拦住,声称主帅正在思谋退兵之策,暂不许任何人进去。中军官的态度与往日没太大不同,但方汉洲还是觉得对方看过来的眼神怪怪的。他申明自己率队回营,有急事要见主帅。哪知一向还算熟络的镇标中军这一次居然打起官腔,坚持军令如山,不肯通融一分。

好话说尽不见转圜,方汉洲来了脾气,掏出刘铤令牌一举,瞪起眼睛:“回营缴令,有重要军情上禀大帅,你让开!”话毕抬腿就闯。

帐门掀起一角,副总兵江万化闪了出来。看到意欲闯帐的人先是一愣,继而点头轻语:“原来是方游击,且稍等等,大帅此刻谁都不见。”

对副元帅不能太过无礼,方汉洲止步,提出确有紧急军务需要面禀。江万化踌躇半晌,刚想开口,身后大帐里传出几声叫骂。众将熟悉无比的霹雷嗓门间,夹杂着一个略微沙哑却中气十足的江西口音。方汉洲稍加细辨,听出是海盖兵备副使,军中监督常英的声音。举凡出兵,统兵大将多与监军不睦,这几乎是五军惯例。然刘铤和常英却是老相识,交情相当不坏,今日何以大起争端,颇令人费解。

江万化摇一摇头,叹气:“贤侄啊,你还不知道……”拖住部下到一边,细述军情。

才说了一句,被游击将军打断:“我派了两名弟兄赶回来报信,难道人没到?”

江万化当即点头:“那个麻脸吗?昨日天没亮进的营,只剩一口气了,倒是个好样的。”

“怎么,只他一个?那……”方汉洲惊讶,旋即黯然。

后面的话自然不用再问了,一想到王小七那张稚气的面孔,他的心里一阵抽动。好半天,才聚敛心神听清江万化的叙说。

原来东路军在接到自己的飞骑传信后,几名亲信将领提出暂停行进,主帅刘铤权衡局势,力排众议,下令继续前插。大军于昨日午间行至阿布达里冈,前哨远远看见对面飘来西路总兵杜松的帅旗,只道两方兵马会师,欣喜万分。不料喜悦还未传至后队,山坳里就炸响了震天的炮声。哪里有什么杜松?竟是鞑子打着自家旗号杀了上来。明军仓促应战,很快发现整个山谷已被敌人抢占,所布兵力远胜于己。明摆着硬冲不行,刘铤调齐麾下精兵,集中火力强攻一角,奋战一个时辰,终于拿下阿布达里冈唯一一个制高点——大牯岭,暂时遏制了金兵攻势。阵脚立稳后明军数次反击,均遭到对方强有力的围攻。厮杀到今日黄昏,激战持续一个多昼夜,竟然不能突围,而金兵也没能攻上山岭,两军形成对峙。

“怪不得刚才打得那么轻松,原来是故意放我们进来!”

豁悟钻进口袋阵的同时,方汉洲想起达尔察的一番话,如今看来,他并没有骗自己一个字——西路竟然连帅旗都被缴获,自然是一败涂地了。

可是,怎么会?这怎么会呢?!

大明朝野人人谓之的鞑子,自己和他们整整生活了十年,其间内情可谓了然。辽东自古就是苦寒之地,地广人稀,女真人杂居于汉民群中,时有摩擦。建州都督立国后双方更是势同水火,所以尽管民风剽悍,善于骑射,兵列八旗,但他们人丁不旺,势单力薄,军备实力根本不可能与明廷正规建制的五军人马相提并论。每逢战事,家中父子兄弟齐同上阵是极其平常的事。方汉洲清楚地记得,有一年建州女真与西部另一个部落发生内讧,十几日里战事不断升级,最后各旗旗主竟然全旗征丁,连六七十岁的老龄男子都上了阵。当时那个阵势看得方奎感慨不已,说以前好歹也跟着二爷出过几年兵,大阵仗也不是没经历过,但像这般全民皆兵的打法,还真是头一回见识。

而今离开不到三年,他们竟敢公然从□□嘴里夺食,掠地攻城,闹腾不休,以致大明不得不集结十万大军操戈相向。这对一个孤悬千里之外,人口稀少,兵力不过数万的偏隅夷族来说,无疑灭顶之灾。也因此,几乎在所有人眼中,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大战。

可是,怎会这样?仗怎会打成了这样?!

杜松兵败,方汉洲难下断语,但凭刘铤——大明五军威名远播的刘大刀,也会把一场必胜之战打得如此惨烈,这令人如何置信?

一念至此,不由得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从交战的情形看,不下这个数。”江万化岔开五指,晃了晃。

“什……么?五万!——怎么可能?”

这几乎是对方的全部家当,就算东路军战斗力居四路之首,也不至招惹得人家抬着老窝子来拼命,这算什么打法?

骑营主将凝眉苦思,忽然双目一闪:“要真是这样,那赫图阿拉岂不成了一座空城?我们……”

江万化洞然其心,截住当头一棒:“阿布达里冈都冲不出去,何言其它?”

“可是,就算我们冲不出去,却拖住了金兵的全部主力。杜总兵不顶事了,还有南北两路,不管哪一路趁这个机会杀过来都能翻局!不是吗?”年轻的游击将军明显激动起来,眼中射出两团火焰。

大军副帅却神色黯淡,嘴边绽出一丝苦笑:“将军想得不错。只可惜,马林不是荣季鹏,李如柏更……,再说也没有人能告诉我们,那两路人马现如今在什么地方。”

火焰瞬间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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