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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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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兆骞要过医官手里蘸满了药膏的细棉,摇晃着凑上来,得意地说:“今日我也尝尝说嘴的滋味。你给我听好,等下我说了什么,是,你点头;不是,就摇头。”

他叫侍卫拿开堵血的棉团,先从伤口外围肌肤开始擦拭。血冒出来的多了,他就抬手,让侍卫再帮着吸净,如此循环往复。紧贴在主人身后的方奎,明显感到抵住自己的躯体绷得僵直。那片细棉只要一触到皮肤上,整个人便会跟着发抖。灯火的映照下,方汉洲的脸渐至青白,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含了棉纱的嘴闭得紧紧的。方奎不忍看下去,把头扭向一边;医官倒是不错眼珠地盯着,一只手平端药碗,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在战袍下摆蹭来蹭去;那两个侍卫完全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

只有刘兆骞看上去神态轻松,自管有条不紊地上药,嘴里已是开始东拉西扯:

“老爷子怎么说的?丢一半人,要我脑袋?”见被问的微点下巴,他叹口气,“你别以为他只是说说,他真做得出来!”

方汉洲轻轻摇头。

“你不信?我告诉你,老头子平生最恨带兵的拿手底下弟兄填功,他说这就叫‘一将无能,累死千军’!打仗靠码人玩飚?娘们儿也能当将军了!”停一停,又换了语气,“当然,理是这么一个理吧,可今天不一样。你都看见了,他们杀了人不算,还拖着满场跑,这不是拿我们前军将士的脑袋当尿壶耍吗?谁他妈咽得下这口气?成虎几个,肯定不成模样了——我能让他兄弟看吗?他妈狗鞑子,就拖成虎的那个,就那个抡枪的,下回别再让我碰见,再碰上我非活剐零吃了他不可!”

方汉洲目光一闪,皱眉扭头,似乎难忍剧痛。

“怎么,劲大了?”刘兆骞连忙放轻动作,声音也低了些:“不是我说,老弟,这是你头一回上阵,头一回挂彩,还不惯。以后这都是家常便饭,问方奎,他该知道。——当然,这一仗下来,老弟果真承恩世袭,那就不用再受这些罪了。”

方汉洲先点点头,后又一摇。

创口外圈儿已经糊满了赭红色的药膏,帐子里升腾起一股药香和烧酒混合后怪异的气味。喷涌的血流已被止住,只留下箭眼中心还在不停地往外渗,浸红的纱棉丢了一地。

方汉洲发现刘兆骞额头沁汗,抓住他上药的手向外推了一下,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示意他歇歇手。

刘兆骞颇不信任的看了眼医官,一撇嘴:“算了吧,就他那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儿,还不如我呢。”仿佛为了表示自己的麻利果断,他用手里的药棉直通通点了一下创眼。

椅子里的人毫无防备,身子一挺,唬地蹦了起来。半披在肩的甲胄哗啦响成一片,身后的方奎险些被扯个跟头。

医官忍不住说话了:“刘爷,这怕是不行,那酒劲太大……”

“你懂什么?”刘兆骞粗暴地打断他,“不给用这个,难道让他这么熬着?熬到最后知道什么罪名吗?睁眼看仔细,回了京这就是一品侯爷!保不住这条胳膊,你充军灭门全有份!”

不知是气他刚才下手鲁莽,还是恼这番话仗势唬人,站直了身子的方汉洲抬腿就踹了他一脚,眼睛也瞪了起来。

刘兆骞反而笑了,一边推他回座,一边陪好话:“别气,别气,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等对方重新坐稳,他果真换了话题,“哎,头些日子京里送来一批信,家里可是已经给我报喜了。你怎么样,也有好消息了吧?”

这番话在旁人听来莫名其妙,但方汉洲入耳即明。二人在出关前的上元之夜,曾躺在空旷无人的雪地里约定了一桩好事:两府内眷皆已有孕,待得诞育新儿,异性联姻,同性结拜。现在听他这兴奋的口气,想必是得了儿子。自己这里倒是也在十天前收到了来自安庆的家书,上面说塞图已于腊月底平安产下一女,母女安好,要他勿以为念。这么一看,做亲之事还戏言成真了。

想到这儿,他用眼神表示会意,点了点头。

“生了个什么?小子还是丫头?”刘兆骞忽然紧张起来。

方汉洲扬眉示意:你先说。结果如他所料,对方果真添了男丁。他闭了一下眼睛,颇费劲地牵动嘴角,浮起一个笑容。医官和几个侍卫看得一头雾水,刘兆骞却顿时眉开眼笑。

“哈哈,这可真是老天成全,想什么来什么啊!”他简直有点喜不自胜了,“好,这热闹就算有了!等这一仗打完,回京咱们可要痛痛快快摆几桌!”

“什么事,刘爷这么开心?”方奎在一旁问。

方汉洲回头看他一眼,意思是一言难尽。

趁这一错眼的工夫,刘兆骞嘴里没停:“行了,反正是我娶媳妇你嫁女,这亲家咱哥儿俩算是做定了!”话音未落,手里一块药棉“啪”地拍至冒血的创口处,五指向下一扣,死死贴在那条伤臂上。

方汉洲笑意尚存的脸突然变色,两额青筋暴起,眉头紧蹙双目圆睁,眸子几乎瞪破眼眶,跟着五官全错了位。身体没像前次那样绷成直线,而是蜷缩一团急剧抽搐起来。方奎本来还想尽力托住他,但因他抖得太厉害,二人竟一同滚倒。刘兆骞的手依旧隔着药棉攥着伤口,也被带着一腿跪到了地上。抖成一团匍匐在地的人,把头死命扎向一侧臂弯里,没有挂彩的左臂伸出来,手掌撑开戳住地面。顷刻,众人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定睛看去,那只手五指如锥,根根竖起,正一点一点生生钻入僵硬的冻土。

方奎翻身坐起,看着主人痛绝欲死的样子,扶不能扶,碰不能碰,情急之下,已经两年不用的称呼脱口而出:“少主,你怎么了?少主!”

医官在边上急得直跺脚:“我说不行的,这,这,这兑酒的方子只给马用过,人怎能……”

“给老子闭嘴!”刘兆骞凶巴巴低喝一声,转向倒地挣扎的人改了语气,“兄弟,有种!挺着点!”说话的同时,他握紧的手又开始加力。

过了好一刻,那条被攥死的胳膊突然泄了劲,软软地松懈下来,如同折断了的树枝。蜷缩成团的躯体缓缓打开,方奎伸指一拨,整个人就仰面朝天摊成一个大字。暴露在昏黄灯晕里的一张脸,看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汗出如浆,鬓发如洗;双目紧阖,惨白如纸,只一道鲜红顺着嘴角淌出,格外夺人眼目。

“少主,少主……”方奎俯下身子急切地叫着,声音明显不对劲了。

连喊几声,地上躺着的全无动静,一丝声息不闻。

刘兆骞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张开握拳的手,不顾掌心浸满血水和药膏,试探着拍了拍那张纸面孔,竭力压低嗓门:“兄弟,兄弟!亲家?”

等拍到五六下,终于看到眉头抖动,鼻翼开始轻微张合。

医官发话:“快!把嘴里东西掏出来!”

方奎伸指进口,掐住那团沙棉慢慢往外扯,先是丝缕,渐为团块,竟然殷红尽染,几乎看不到本色了。

刘兆骞又开始一声兄弟一声亲家的叫着,其余人也都凑身围拢过来。仿佛熬了好几个时辰,蹲身弯腰的无不感到腿脚站得没了知觉,那双闭了多时的眼睛微微一抖,总算张开了。

“我他妈一个人的祖宗,可是活过来了!”刘兆骞猛拍大腿,长舒了一口气。

听到声音,那对呆滞的眸子慢慢一转,落到说话之人脸上,死死盯住,不动了。

刘兆骞立刻感到两把锥子直钻过来,当下打个冷战,挤出一个比哭好看不到哪儿的笑容,陪着小心说:“嘿嘿,兄弟,咱这就没事了啊。”见对方不做反应,只放过来的两束目光愈发犀利,看得他心里阵阵发毛,更虚了几分声气,“亲家,别唬我,好歹吱一声。”

半天,青白两唇上下开启,齿缝间挤出三个字,字字清晰:“你——大——爷!”

众人瞠目,帐中死寂。

“哈哈哈哈——”刘兆骞霍然起身,仰天爆笑,几乎笑出了眼泪,震得满帐皆摇。瞥见方奎依旧有些惶然,上去一掌,大咧咧道,“放心,你家主子死不了!听听这骂人的底气多足!”

门外闻风而至的两营将领,早已枯候多时,此刻听到熟悉无比的笑声,争相拥进帐来。众人中只有苏子岳没急着往前挤,趁乱丢给先锋大将一个眼风。刘兆骞不动声色,抽身退至帐外。站了一会儿,苏子岳跟了出来。二人相随走到旗杆下,并排站住。

“出了什么状况,老苏?”

“马家寨两翼发现有人马移动。”

刘兆骞眉头微扬:“怎么个意思?还在增兵?”

“看情形是。”

“妈的,还没完了!老爷子他们到哪儿了?”

“鹰嘴沟。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传令两营加强警戒,从现在开始马不去鞍人不卸甲,轮班吃东西睡觉——既是人家非要接着玩儿,咱们当然得陪着!”见对方点头要走,他又叫住叮嘱,“先别透风给你家小侯爷,他得静心缓口气。”

“是!”

二人正欲各自走开,同时看到大帐门前人进人出,好不热闹。

刘兆骞皱眉挥手:“要他们都躲开这儿!不是加飞哨了吗?围着帐子转圈儿,把不相干的人通通赶走。”

“飞哨?没有啊,……”苏子岳泛起疑惑,刚说出一句,背后夜空里猛然号炮齐鸣,金鼓喧天。

前方视线可及的敌军阵营里,自东南方向聚来无以数计的松油火把,霎间把天地照得亮如白昼。熊熊火光下,赫然升起一面大旗,四边正方白色衬底,团云环绕火花烁烁。旗子中心银丝织就的一条盘龙熠熠生辉,似欲一飞冲天。

如此大张旗鼓的一番架势,明白无误地告诉众人——大金国有大人物出场了。

渐至聚拢到先锋大将身边来的将领们多已认出这面幡幌,开始三俩低语。

惟有凌霄,亮开嗓门大发感慨:“嘿,谁说靼子不知礼?这眼看咱家帅爷驾到,人家立马列队迎接!江湖上找对手最讲个斤两搭配,刘帅也当得他来接驾。”

众将齐笑。谁也没注意背后大帐里又走出两人,远远看到这一幕,神色皆惊。其中一个目光复杂阴郁,苍白的脸上益发不见血色。

不错,这面白缎巨龙大旗,正是大金国掌国贝勒,正白旗旗主皇太极的仪驾坐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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