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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2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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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杯酒进肚,二人神情缓和下来,一边吃菜一边闲聊。少不得谈到双方军务,刚提了一句回防中都,荣季鹏一张脸立刻又放了下来。

山东总兵似乎有些不耐烦,硬梆梆杵出一堆话:“哼,我说老爷子偏心,你还不爱听。你说咱们哥儿仨里除了你,谁敢给老爷子摔脸子?老二他敢吗?”

“你以为,我就为自己窝囊?”荣季鹏瞪眼反问。

刘孟雄想了想,点点头,笑得有点儿冷:“是啊,这朝野上下大概有不少人都觉得,你腾出了空儿,本该就是我的。结果,倒便宜了关外李家。”

荣季鹏不吭声,直直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说:“难道不是吗?”

对方不予搭理,自顾低头吃喝,最后被看不过了,抄起扔在邻座的怀裆抹一把嘴,笑容里添了几分不屑:“起小人人夸你聪明,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倒想想,老爷子一向待你如何,果真是个又大又脆的甜果子,干吗非要从你手里夺走?”

“你——见过老爷子了?”听到最后,荣季鹏突然有所醒悟,直通通问一句。

相府大公子眼光一闪,顺手丢了汤匙,朝外大喊:“今儿汤谁做的?打死卖盐的啦!”

门口刚有人过来应声,被荣季鹏狠狠一眼瞪了回去。他探身薅住了表兄的手腕子,情急之下,一声早已摒弃多年的称呼出了口:

“猛哥,你是不是从老爷子那儿听了什么?”

刘氏双子乳名唤作大猛、小猛,姑舅兄弟三人少年作伴一处长大,本应以礼相称。但荣季鹏一直和孟雄不对付,小的时候尚不肯甘心叫一声“哥”,成年之后立身官场,彼此有大号,有表字,有官衔,更有理由不称兄道弟。这一声“猛哥”,实在是久违了。

刘孟雄显然十分意外,眼中常见的淡漠散了开去,盯着凑上来的表弟看了半晌,伸手用了些劲道,掰开握在自己腕上的拳头。

“童子功一点儿没丢啊,换个人还不被你捏死?”他知道这句话打发不了对方,叹口气继续道,“昨晚到的京,跑得人困马乏,城外胡乱睡了一宿。天不亮就进城,先是拜方相,跟着六部挨着门点卯——山东今年闹匪闹得邪,这半年没忙别的,专他妈跟那帮草鸡干了。干活不得要粮要饷?哪一个门槛也不能得罪。等全拜完了再回兵部,堂座大人拉着说个没结没完,我还不敢催。不是打着给你饯行的旗号,再过个把时辰也不放我走。你倒说说,什么功夫见老爷子去?”

荣季鹏不作声,依旧看着他。

刘孟雄苦笑了:“是,去内阁倒是远远见着了。可你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连手本都没叫递,直接派个人出来传话,叫先忙要紧的去。”

荣季鹏收回了自己的手,就势摩挲着席上的青龙双耳玉盏,低头不语。耳边再次传来表兄的声音:

“别瞎嘀咕了。当真有什么,老爷子没说给你,能说给我?不放你去,自有不放的道理。用脚趾头都该想得出来的事,还用谁来告诉?反正我是早看明白了,出关也罢,回防也罢,日后升督坐抚,你必在我先,急啥?”

荣季鹏霎间涨红了脸,呼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自记事起表兄和他说话就常这么酸溜溜的,长大后这股味儿里又掺进几分高高在上的骄傲,可他今天恼火却并不为此。凭二人自幼朝夕相处,他知道对方根本没有说实话。像年少时往来的无数回合一样,今晚表兄又骗了他。

“到底人家是亲父子。”想到这一点,两淮总兵有些泄气。

万历四十七年临近元夕的一个寒日,准确地说还在新春佳节之内。

京师通州大营,校场四周的马道烟尘滚滚,蹄声阵阵。急密如雨的鼓声中,五军督府选□□的北征官军正在操练。

晴好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满整个校场,但凛冽的北风自早起便四处嗥叫流窜,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纵马奔驰的官兵们吃尽了苦头,细密的沙粒无孔不入,随风钻进每个人的衣领、袖管、靴筒,瞬时遍布眼睑、鼻孔、耳洞以及口齿之间,手脚更是早已冻得失了知觉。疾速行驶中,不断有人被刀刃一般锋利的寒风逼落马鞍,滚向道边;能咬牙跑下来的也大多面红耳赤,气喘如牛。

一个小兵裹在大队人马里,奋力勒住缰绳,两腿卡紧马肚,总算撑着奔到了集合地。未待□□坐骑停稳,细瘦的身躯在鞍子上晃两晃,一头栽了下去。旁边很快有人上来拖起他,扶着刚走几步,他就开始大口地呕吐,一张下颚尖尖的小脸儿,已经没有半点儿血色。几个同样险些跑断了气的将士,先一步顾过命来,望着这副惨景窃窃私语:

“这孩子跑第几趟了?真是个死心眼儿!哪个卫所征上来的?”

“瞧那单薄伶俐样儿,不拘去给那位将爷牵马坠镫,日子都比做个骑丁舒服。”

“想舒服最不济也得跟个都司,就这没根没底的,哪儿就一步迈上去了?”

“还不是为在功劳簿上挣个名儿?要不大年下的谁来受这份罪!”

“唉,虽说骑营比别处挣功名容易些,可要真遇上恶仗,那也是份头茬送死的差事。”

“先别想得美,就你这样儿的,想送死人家还未见得要呢。看今天这一圈儿跑下来,怕是又得剔走一多半。”

“别说咱们这样的了,我听说前天光把总、千总就卡下来好几个,好像还有一个守备!就这位新上任的骑营主将,脸可真黑!凭你是谁,行就行;不行,通通走人!”

“脸不黑啊,白面书生似的,数这样的才……”话未说完,身旁的同伴曲肘捅了他一下。

大家抬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一名盔甲齐整的年轻将官在几个侍卫的跟随下,大步走了过来。肩上的白色斗篷被风兜起,滚了银丝线的边角狂舞不止。

刚缓过一口气的小兵连忙站直,周围其他兵丁也迅速挺身并拢脚跟,一起插手行礼:

“游击大人!”

将官上前盯着小兵的脸看了一会儿,信步绕到他身后,突然抬腿踹了一脚。尽管力度不大,但那单弱的身躯猛向前倾,一下摔倒在冰硬的土地上。没一个人敢吭声,更没人敢上去拉一把。众目睽睽下小兵吃力地爬起来,脚步踉跄地转过身,面对袭击了自己的人再次站好。

将官银色头盔的眉庇下,一双雪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语气平静而坚决地说:“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再跑成这样,王小七,你就别跟我了。”

小兵嘴角咧了一下,但终于没敢出声,看着那个扔下一句冷冰冰的命令,转身离去的背影,渐渐红了眼圈儿。

同伴围了过来,有的替他整理拧到背后去的颈巾,有的帮他扯平卷了角的号衣。大家手上忙活,嘴里也都没闲着:

“七娃子,别哭!风这么硬,回头煽了脸。”

“瞧这点儿出息!不答应再跑一回的吗?泄气啦?”

“说好挣个把总回去光宗耀祖,你娘可还在土窑子里眼巴巴等着呢。”

“就这副泪泡儿样,方游击顶顶瞧不上,回头直接给踢出局,那才有你哭的呢!”

王小七抹了一把脸,十分伤心地嘟囔起来:“俺……俺没偷懒,一直……一直苦苦地练,可就是,可就是……”

看他委屈得又要哭,刘黑豆截住他:“要我说,你也别受这份罪了,干吗非得留在骑营?伙夫、马夫什么的干干不也中?上了阵还不用冲在最前面。”

“那你怎么不去?”一听这话,淌眼抹泪的急了,眼珠子瞪得老大。

几丈开外,系着白色披风的游击将军远远看见这一幕,嘴角微微翘起,开口喊了一声:“奎叔!”

身后侍卫里有人应答:“在!”

“等会儿让他和车营的人一起上马道,你带一带他。”

方奎朝远处望了几眼,有些想不明白:“爷既然已经肯要那孩子,为什么还叫他跑?”

话音才落,一阵狂风兜面袭来,迎风而立的众人纷纷偏过脸去。

躲过最劲的势头,方汉洲啐出一口细沙,道:“坯子不错,可惜在凤阳卫搁荒了。多摔打摔打,上了阵能少吃些苦头。”

正说着,一匹快马踏着尘烟飞奔而至,骑手勒缰跳下,立稳后拱手施礼:

“启禀方游击,大帅有请!”

方汉洲向校场的另一头张望。果然,那边一个小土包上多了几十匹战马,马上之人几乎一色总兵镇标营穿戴,中间簇拥着一位黑盔黑甲,身材魁硕的大将。面貌看不太清,但掀到背后随风飞舞的一领猩红披风,配着□□那匹呈罕见赤霞红色的高大战马,映在湛蓝如洗的天空下,分外夺目。

方汉洲留下方奎,招呼侍卫牵过马匹策马离去。

靖辽将军,原四川总兵现任辽阳总兵刘铤,看着来人走近未及参拜,扯开那条五军闻名的霹雷嗓门,吼了一声:“咋个样,方游击,沙子灌饱了没的?”

他的部将很守规矩,下马先行一礼,然后答话:“回大帅,味道着实不错!”

“哈哈哈哈!”

总兵官开怀大笑,却被忽然而至的一股强风狠狠噎了一口,张开的嘴巴里顷刻糊满了沙粒,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身后忙有侍卫递上水袋,他一把抓过猛灌了几口清水,两颊咬肌左右齐动,胡乱在嘴里一漱,扑地喷了出来,又连连啐了好几口,这才摇摇头,笑着骂道:

“格老子的,啥子鬼天气?这味儿还真不撇!”抬起马鞭向前方一指,“忙了大半天有什么斩获?人凑得差不多了吧?”

方汉洲露出一丝苦笑,如实回禀:“遵照大帅的定规,能留下的不到三成。”

“啥子?”刘铤鄂下的花白胡须乍了起来,瞪圆眼睛,很有些意外,“三成?这呼啦啦一片也有好几千号人哩,八百个骑术过得去的龟儿子都挑不出来?”

“大帅知道,这些兵员都是从南省征来的,进京多是头一遭。北方水土不同,出关以后更是天寒地冻。骑营贵在出击迅捷,连马都操控不住,末将不敢收编他们。”

“奶奶个毬!”总兵官听明白后显得愤愤然,“只晓得给老子凑数,八千一万地往京里送,真拉出来屁也不顶!老子是靖辽将军,不是他妈的操训提督!”

“其实也怪不得弟兄们,很多人在原来的卫所不过巡巡街,守守城门,别说上阵,根本连马都没骑过。可一听说大帅要扩编骑营,都赶着往前争。末将倒是觉得,这份士气可嘉。”

“太平日子过久了,骑马?哼,刀都能锈在鞘里。不过五军督府里论起骑兵,也还真有那么几支响当当的。只可惜朝廷临时改了主意,调荣老三回防中都。要是有他在,唉,老子还用得着起这个急。”

上司的话牵涉到自家复起,方汉洲觉得不便搭话,报以默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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